正文卷 第124章 容不下別人 文 / 落月長歌

    "鳳小炎，你還好嗎？"

    殷離央擔心地望著她，試探地問了一句，連聲音都不敢放大。

    水聲潺潺地輕響著，當殷離央都以為鳳炎不會回答的時候，她開口了："我沒事，我很好！"

    越是說自己很好的人，越是不好吧？

    "離央，你不必擔心我。我很清楚一個人的生命裡不能只有愛情，所以，我已經崩潰了一次，就不會再崩潰了。只是，我心中很難過，真的很難過……"

    鳳炎的聲音飄渺四散在空氣裡。

    "女人，你就那麼愛那個祁紫嵐麼？"

    擁著她，殷離央的聲音悶悶的。心中早已知道的答案，再問出來一次，也不過是多虐心一次罷了。

    若是今天站在鳳炎跟前的人不是殷離央，不管是誰，只要換另外一個人，她一定不會回答這個問題，更不會像現在這樣依靠在他胸前。

    可這個人是殷離央。他一直陪伴在她身邊，給她足夠的守護和信任，鳳炎不是冷血動物，相反，她外冷內熱，是個性情中人。殷離央為她做了那麼多，卻沒有要求任何回報，若說此刻還一個人的懷抱可以讓她安心，那一定是他的。

    殷離央見鳳炎長久地不說話，幾乎已經以為她不會回答這個問題了，卻見她抬起頭，望著他的眼睛，輕輕點了點頭："是，我愛他。離央，你不知道的事情有很多。當初我剛來到這個世界的時候，身中劇毒，垂死掙扎，一個人在陌生的壞境裡，稜角尖銳，與整個世界抗爭。那時的我囂張，甚至有些不知天高地厚，去找害過自己的人算賬，卻因為不防受了重傷，是嵐及時出現，救了我。他跟我無親無故，卻真心地喜歡我，幫助我，他對我的喜愛沒有條件利用，也不求回報，就這麼闖入我的世界裡來……其實，我很容易被感動。當看到他義無反顧地為我做那些，對著整個世界用真心宣佈他屬於我一個人的時候，我就淪陷了……我知道，這一輩子我要守護愛戀的人，就是他！"

    殷離央聽著她誠懇的回答，心中狂湧的難受只能自己壓下去。他知道，她對他坦誠一切，只是因為她信任他，所以才肯把心裡話都掏出來。

    "鳳小炎，我想問你一句，若是你先遇上的人是我，而我也同樣救你助你，無條件真心對你，你會愛上我嗎？"

    身旁的小橋下，流水淙淙，殷離央清冽的聲音響起，帶著幾分微寒的顫抖。

    "我想聽實話。你不必欺騙我，也不用敷衍我，或是用謊話來讓我死心。我一直都相信，愛一個人，只是自己的事情。或許這愛會成為永遠，或許就結束在明天，雖然我從未愛過任何一個女人，可這就是我的愛情。所以，不必有任何壓力，告訴我實話吧。"

    他望著鳳炎，微微笑了起來，眉宇間滿是安和寧靜，並沒有絲毫惴惴。

    鳳炎點點頭，歎了口氣："會。一定會的。我告訴你了，我是一個容易被感動人，此生此世，我從未對人袒露真心，可若是有人一旦走入我的心，那便永遠也不會離開了。所以，如果先遇到的是你，我也一定會喜歡上你，因為你對我付出，不求回報，一片真誠。可我先遇上的人是他，所以我的心裡就已經認定他是我要守護愛護一輩子的人了，即便是之後遇到更優秀更好的男子，我的心裡……也再容不下別人了。"

    鳳炎指著自己心口的位置，沉聲道。

    殷離央默然閉上眼睛，將鳳炎緊緊攬入懷中："夠了。有你這句回答，就已經夠了。至少，我知道，要不是我輸給了時間，你一定會愛上我……就憑這個，就值得我殷離央去愛你！"

    他的心那麼有力地在鳳炎耳旁跳動，一下又一下，鳳炎輕輕閉上眼睛，心中有一抹慶幸，還好，這時候有他，默默無私地陪在自己身邊，毫無怨尤……

    "鷹子，祁紫嵐朝著這邊來了，他的神情好像很不對勁！"

    小寒的聲音在不遠處響起，鳳炎一愣，旋即看了看四周的環境，這才想起當初祁紫嵐帶著自己去那片楓林的時候，曾經路經過這座小橋，想必他是到處找不到自己，才朝這裡來的吧。

    "嵐……他大概是知道了！"

    鳳炎輕輕推開了殷離央，整個人一下子變得寧靜憂傷起來，目光凜然看著前方。

    "你大哥那人……可真是……唉。"

    鳳炎唇角一勾，臉上湧起一片苦澀，殷離央一聽到她說自己大哥，一張臉也跟著陰沉了下去："我會找他算賬的，這次他也太過分了！"

    "其實不關他的事情，他什麼都不知道，只是說了真話而已。再說了，事實永遠是事實，無法隱瞞的，紙總有包不住火的一天。"

    "可是……至少可以讓你多開心一段時間……"

    殷離央搖頭，打斷了鳳炎的話。

    鳳炎抬眸看著他："那又怎樣？"

    是啊，多蒙蔽一段時間，又如何呢？老天爺已經做出了這樣的選擇，生生從他們中間劃開一道鴻溝，這件事不是誰的錯，可他們卻都無法原諒。

    "我和嵐不能在一起了。"

    鳳炎的輕歎聲彷彿哭泣的鳥兒消失在風中，殷離央在那一瞬間捕捉到了她眼中的悲傷。

    "鳳小炎……"

    殷離央不知道自己還能說什麼，他心中寒涼一片，只因為他喜歡的這個女人心頭寒涼，於是他也跟著不高興起來了。

    "我沒有事。我愛他，這不容置疑。可是我現在沒有辦法跟他在一起了，我只想去外面走走，自己一個人，海闊天空，尋覓一些東西……我不是跟你說過麼，我有兩個感情很好的姐妹，或許我該去找找她們。至於其他的事，我不想去想……"

    鳳炎抬眸望著湛藍色的天空，陽光那麼明媚，她眼中卻一片酸痛。

    "鳳小炎，"殷離央的聲音充滿安慰和鼓勵，他不想看到她這麼洩氣的模樣，"或許你可以再好好查一查，也許祁紫嵐也並沒有……"

    "我明白！"

    打斷了殷離央接下來的話，鳳炎眼睫低垂，她當然明白。沒查清楚，她怎麼會輕易判嵐死刑呢？

    "他來了。"

    殷離央眉頭一蹙，他聽到了腳步聲。

    鳳炎驀地收回凝望天邊的眼，一轉身，笑得貌美如花："怎麼樣，這樣笑，還可以嗎？"

    殷離央望著她的笑顏，笑得發苦，終究點了點頭。

    笑得很美，是很美，可惜，卻是讓人感覺心碎的美。

    她說不和祁紫嵐在一起了，可是，也表明她再也不會愛上其他人了，對嗎？

    "炎兒！"

    祁紫嵐的聲音在身後響起，透過清水白石離離光影，帶著急切，很快，一身白衣如雪，已經出現在了鳳炎跟前。

    "我先走了，記住，不管發生什麼事情，我都在！"

    殷離央深深看了鳳炎一眼，朝祁紫嵐點了點頭，轉身下了小橋。

    "炎兒……"

    祁紫嵐又叫了一聲，然而鳳炎的背影對著他，讓他看不到她此刻的表情，祁紫嵐心中一片冰涼，他看著她的背影，婷立風中，已然難過得不行了，又怎麼說得出口？只叫了兩聲，便不知道該怎麼說下去了。

    鳳炎深深吸了一口氣，轉過身來，帶著笑容："怎麼了？這麼趕的樣子，宮裡的事情結了？不用陪那個大冰山殷容華了？"

    祁紫嵐被鳳炎燦爛的笑容晃了一下眼睛，他還沒有反應過來，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張了張口，想要說些什麼，卻發現怎麼也說不出口。

    "怎麼了？"

    鳳炎又問。看上去沒有絲毫異常。

    祁紫嵐嘴唇張了好幾下，卻發現自己忘記了要說什麼。

    鳳炎死死壓著自己心中的情緒，嵐，不要說，不要說出來，你若是說出來，我就連繼續面對你的勇氣都沒有了……我想裝作什麼都不知道，在你身邊多陪陪你，將一份最美好的回憶沉澱下來，然後帶著它去流浪四方，等有一天，我足夠強大，強大到可以面對一切，忘記不快的時候，我會再回來，回來找你，告訴你我一直愛著你，和你一起，過最平靜美好的日子。

    "炎兒……我……"

    祁紫嵐發覺自己已經無法表達這件事情，他試著說，卻說不出一句完整的話。心裡急，更痛，更擔心鳳炎，可是卻無法可施。景天？景天你現在在哪裡，能不能告訴我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兩人相對而望，心中糾結的是同一件事情，可是，卻都無法開口訴說。

    "嵐，馬上就是宮廷花會了，各國來使和皇室成員都到了，你會變得更忙吧？這種時候更要提防祁佑楓，他陰險狡詐最容易趁虛而入了。所以，不要天天想些有的沒的了，好嗎？"

    鳳炎站在祁紫嵐跟前，笑著說。

    祁紫嵐一下將鳳炎緊緊抱入懷中，直到這時，他才真真正正感受到了她的存在，那深怕她就此消失的惶恐終於消減了一分："炎兒……我不會背叛你，不會……我只愛你一人，只想對你一個人好，你信我，好嗎？"

    祁紫嵐的聲音在鳳炎耳畔響起，她卻感覺自己馬上就要哭出來了，連忙狠狠憋回去，重重點頭："嵐……我也是！這一生，我就愛你一個人，就你一人，不管發生什麼事情，我都只愛你，再也不會愛上別人，就你一人！"

    她強調著，想要讓他安心，祁紫嵐手中漸漸用力，將她抱得更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