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卷 第３５７章 造就的傳奇 文 / 落月長歌
這個……該死的女人。
墨長風冷冷盯著鳳炎的眼睛，彷彿在看一隻尾後帶刺的毒蜂后。
鳳炎唇畔掛著一抹冷嘲的笑意，眼睛慵懶得彷彿要溢出水汽來了，她就這麼漫不在乎地盯著他，不帶一絲熱度，也含半點私情。
從口鼻中長長舒出一口氣，墨長風的眼中閃過一抹黯色，是了，她就是這麼不在乎，從來沒有在乎過自己。就算是一點點，也沒有。
即便是今日，他走到窮途末路，她也毫無感覺，毫無掛礙，毫無知覺。她永遠是那麼淡漠地看著自己，彷彿在看一隻極為無關緊要的動物。
墨長風狠狠轉過頭，嗤然一笑，聲音驀地拔高，道：「勇者無降，殷離央，你沒有聽過嗎？」
眼睛卻不由自主地朝鳳炎的方向瞟了一眼。她的反應，也就是毫無反應。墨長風的心，終於死灰一片。
鳳炎懶懶的聲音仿若天籟一般好聽，直直望著前方黑袍繡龍的北冥皇帝，臉上有一種嘲諷的意味。彷彿在說：「墨長風，你不是向來最惜命嗎？你這樣的人，會寧可戰死，也不投降？」
勇者無降，真是可笑。
墨長風望著她那一抹淡嘲的目光，心，終於徹底冰涼。
「不降，便是死。」
淚彌殤的聲音依舊彷彿最寒冷的冰山上一抹淡淡的陽光，雖然美麗，卻不帶絲毫溫度。
這麼久過去了，他還是那副惜字如金的性子，分毫未變。
話音落下，墨長風忽然仰天大笑起來，梟狂的模樣說不出的張揚，說不出的狠絕。
鳳炎眼前一花，竟驀地生出幾分恍惚之意，他那一身黑色的龍袍，彷彿與當初那個被人追殺的黑衣青年漸漸重合在了一起……
她眼中漸漸湧上不忍的情緒。
然而，大笑聲中，墨長風已長聲道：「要殺便殺，我堂堂北冥國主，豈容你等羞辱？！」
話落，竟不等鳳炎等人接話，抬手便朝著自己天靈擊落！
「不要……」
一聲尖銳的阻攔終究哽在了喉頭裡，吞吐不得。
鳳炎大睜著眸子，看著前方擊落天靈，在空中揮灑出一抹嫣紅血霧的黑袍男人。心頭忽然湧起一種深深的悲傷。
他頭上的鮮血宛若小小的樹枝一般奔湧下來，一條，兩條……從他的眸子上方，眼皮上方流下去，順著臉，格外悲壯。
墨長風的眼睛一動不動地凝視著她的方向，凝視著她經年不曾改變的容顏。那眼底藏了太多深刻的情緒，只是此刻，鳳炎卻已經讀不出來。
他唇畔兀自掛著那一抹自嘲的笑意，彷彿在說：「你看，你以為我是怕死之人，可你看，鳳炎，我並不是啊。」
眼中閃動著奇異的光輝，又彷彿在訴說著什麼：「鳳炎，你還記不記得，這條命，曾是你救下的，如今，便還給你了……」
看著看著，鳳炎的眸子終於濕潤起來。
墨長風曾經說要讓她給自己做側妃，其實他並非不喜歡自己的。糾纏了這麼多年，對自己也是愛重，要不是不曾或忘，他又怎麼肯屈尊紆貴至斯？這些，自己都是知道的。
只可惜……一切不過是緣分使然罷了。
鳳炎不忍再看他那雙漸漸失去焦距的俊眸，狠狠別過了臉。心中卻已經糾結成了一團。
如今，她已是越來越易感了吧。
「他是因你而死的。」
淚彌殤永遠不會看人的眼色，冷不丁冒出一句，淡漠的眼神朝鳳炎掃去，帶著篤定的意味。登時收穫了凌未風等人無數的眼刀。
「我知道……我知道……」
鳳炎睜開眼，鼻頭微微泛著紅，眼中也濕潤起了一點水光。
若非自己那樣嘲諷的眼神，若非自己那句刺激的話語，墨長風，也許不會選擇死。他是多麼惜命的一個男兒啊。
可惜，這世上是沒有如果的。就像當初，若是他們不結識，便不會有這麼多的糾葛了。
「炎，鳳御杯。」
眾人還在為墨長風的死瞠目之時，身下的赤焰鳳凰卻開口提醒鳳炎，要盡快收服被他們圍在空中的鳳御之杯。
「嗯。」點點頭，鳳炎朝一旁的凌未風道，「未風，你將墨長風的遺體收起來，等下還有用處。」
凌未風苦著一張臉，點頭應諾：「是。」
嘴裡卻小聲嘀咕著：「我堂堂赤焰鳳凰大軍師，居然讓我抗死人，真沒面子……」
鳳炎耳朵何等厲害，聽他嘟噥，立刻扭頭看去，眸光一凜，朝他覷了一眼，凌未風登時閉嘴了，一張臉笑瞇瞇的，滿臉心甘情願，巴不得抱起墨長風的屍體好好摟一番的樣子。
「老大，我們大家都有神器了，你也該拿一項啊，這鳳御杯你就留下吧。」
小寒摸著下巴，望著前方光華萬丈的紅玉琥珀鳳杯道。
「姐姐，鳳御杯跟你的名字相合，冥冥中就是為你準備的神器。」
顏夕也一臉酷酷地附和。
薇薇等人也一臉期待地望著鳳炎，他們的神器都是鳳炎直接或間接給予的，可這麼些年了，她卻從來沒擁有過一樣神器。他們都萬分期待鳳炎可以擁有鳳御杯，並且親眼見證她簽下契約的過程。
想必，那一定是極度激動人心的。
下方的月夕國士兵眼見己方擁有神器的黑衣男子抬手自盡，驚慌之餘卻很快接受了這個事實，這些凰女的忠粉們，見鳳御杯孤零零停在半空中，不由得再心底升出一種迫切的希望，希望凰女可以收服這樣神器，讓他們見證一場驚天動地的盟約。
於是，很快那一聲聲比海浪聲更加激越的呼喚又響起來了。
凰女……凰女……凰女……
鳳炎終於體味到當年薩西族的用心良苦，凰女的神秘尊貴與天神無異的榮華，早已經深入大蒼百姓的心中。怪不得薩西族的預言說：「得凰女者，終得天下！」其實，凰女，也是他們親手造就的傳奇。
換言之，是薩西族的這句神奇的預言，贏得了天下人的信任，為凰女的將來在他們心中播下種子，其實，這句話應該換成——得民心者，終得天下。
凌未風等人也完全訝異了。他們原來的計劃更加複雜艱難，準備在劈開玉龍雪山完成鳳炎的願望之後，下山還要與月夕國、北冥國的軍隊大戰一場，所以，此刻衛國、離國、金羽、丐盟的精銳兵力已經將整座玉龍雪山團團圍住了，只待鳳炎軍令一下，便大舉進攻。
可讓人萬萬沒想到的是，收服這些敵**隊居然是這樣簡單的一件事情……
七大神器同時現世，由凰女領導的六大神器已經完全懾服了這些人的心神。此刻，那些月夕士兵一臉狂熱地望著天空，口中大聲呼喊著「凰女」，簡直就是一副民心所向，天下當歸的場景。
凌未風等人咋舌之餘，也開始催促鳳炎趕緊收下鳳御杯。
鳳御杯的紅光在天際閃爍著，週遭的空氣在血紅色的氣流影響之下開始波動扭曲，周圍的溫度十分炎熱，眾人望著它四周的地域，那種極度的炙熱，彷彿是來自於幽冥地獄的業火，讓人心生敬畏。
這樣的顏色，這樣的火光，這樣的熱度，豈不是正好跟鳳炎相合？
可，她究竟在猶豫什麼……
鳳炎確實在猶豫。
此刻，她眉頭微蹙，低首沉吟著，對於下方山呼海嘯一般的呼喚視若無睹，對於週遭的夥伴們急急的催促置若罔聞。
她的拳在長袖中握緊，心頭有一些不甘願。
因為，她所想之人，乃是祁紫嵐。
這裡的每一個人都是她最親暱的朋友、夥伴，甚至親人一般的存在，他們擁有神器本來就跟她自己擁有神器一樣，可是……她是一點也不願意自己的嵐受一丁點委屈的。
如果為嵐奪了這天下，可他卻無法擁有一項神器，那其他人真的會服他嗎？
如果旁人都覺得凰女才是天下之主，那她奪這天下又有何意義？
她所做的一切，不過都是為了完成嵐的心願，與他並肩坐擁這無限江山，一同享有這至高無上的寂寞罷了。
可，若是她凰女名符其實成了天下之主，那嵐醒來之後，又將置身何地？
因此，不管週遭好友們的催促，不管身下的神凰一聲聲呼喚，她依舊垂著眼眸，眉頭緊皺，滿心不甘。
「炎，再不收服它，它就會藉著三界業火遁走。」
七大神器除非是有東西封印著它們，否則，它們都有獨立的靈識，想要逃走也並非多困難的事情。
比如，天風錦可以借風遁逃，鳳御杯可以乘業火而走，龍檀香憑借天地靈氣消失，離別劍可御空而行，等等……
此刻，鳳御杯光芒閃爍，正在越變越小，而它周圍的溫度卻越來越高，空氣也加倍扭曲晃動起來，明顯就是眼見主人身死，它心神動盪，想要乘隙遁逃，橫空虛度的徵兆。
而且，若是無人將鳳御杯收服，與它簽下契約，就算是將它封印住，帶上玉龍雪山，也無法使用鳳御杯的神力，合七大神器的力量，一舉劈開雪山。
所以，唯一的解決辦法，就是立刻有人出來收服它。
鳳炎輕輕搖頭，眉頭蹙得很緊。
她擁有赤焰鳳凰，擁有神凰的眷顧，也擁有天下人仰慕的「凰女」身份，她所擁有的東西已經夠多夠多了，若是再擁有一項神器，只怕她的威名將永遠超過嵐……雖然他可以不在乎，但她卻不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