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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字滅門咒 第二百四十章 死印 文 / 二里桃花

    我不由自主地放慢了腳步,緩慢靠了過去,六月在肩頭扛著。前方烏鴉的屍體踏在腳下,有些滑膩的感覺,前方的屋子,聲音越來越是清晰,我捏著手電筒,照了過去,裡面一個乾瘦的人影出現在了眼前。

    感受到了光亮,那身影抬起了頭,黑漆漆的臉,嘴唇和牙齒之上,全部都是鮮血,正是劉二。

    我怔怔地看著他。劉二也望向了我,手中抓著一直烏鴉的屍體,已經被撕扯著啃去了一半,黑色的羽毛四下散落著,也不知道他吃了多久,肚子變得滾圓,大小都能和六月的肚子一較長短了。

    「劉、劉二……」我喚了一聲他的名字。

    劉二的臉上先是茫然之色,隨後,怔了一下,接著,左右瞅了瞅,復又將目光落在了我的臉上。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你這是怎麼了?」看到劉二這般模樣,我感覺自己的手有些發抖,並不是害怕,而是一種說不出來的感覺。

    一直以來,我都覺得劉二這小子不足以讓人信任。雖然和他相處的時日不算短了。也算是同生共死過,可是,我一直都感覺自己並不算是他的朋友,可是,在這個時候,我才發現,事實並非如此。

    看著他如此反常的樣子,我知道他一定是出事了,心裡無來由的便有一種說不出來的難受,原來。我早已經把他當做了朋友,而且,還是交情不淺的那種。請百度一下謝謝!

    他又盯著我看了一會兒,低下了頭,繼續啃食了起來。我快步跑了過去,一腳把他手中的那半隻烏鴉屍體踢飛了出去,將六月放到一旁,雙手抓住了他的肩頭,使勁一晃,罵道:「你他娘的,這到底是怎麼了?」

    劉二又發了一下呆,隨後,猛地躲到了後面,順手從地上抓起了一直烏鴉,低頭便啃。

    我上前,對著他的臉,就是一拳:「你清醒一點。」

    一拳打下去,劉二的腦袋一歪,咬在嘴裡的烏鴉肉,也跟著被甩飛了出去,眼見他又要去低頭啃食,我摸出蟲盒,取出了裝生機蟲的蟲瓶,捏開了他的嘴,便灌下去了半瓶。他現在的這個狀態,我也顧不得他的身體是不是能承受得住了,這些烏鴉可是帶有屍毒的,如果一個處理不好,他很可能被屍毒所侵。

    生機蟲進入劉二的口中,劉二渾身一顫,眼神中的迷茫之色漸漸地褪去一些,多出一些清明之色,我忙問道:「到底怎麼了?」

    劉二張了張口,臉上滿是痛苦之色,甚至露出了幾分委屈來:「我、我餓……」

    他的話音剛落,突然一仰頭,彎下了腰,「哇!」的一聲,吐出了大塊連帶著羽毛和骨頭的烏鴉肉。

    緊接著,頭都沒有抬,使勁地嘔吐了起來。

    我站在旁邊看著,他一直吐了半個多小時,身前吐出來的烏鴉肉,多的出奇,我都不知道他是怎麼裝到肚子裡去的。怕是,我晚來一刻,他的肚子就會被撐爆了。

    吐完了之後,他揚起頭,對著我露出了一個笑容,隨後,一頭扎入了嘔吐物中,不省人事了。

    我拽著他的後背衣襟將他拉了起來,看著他這模樣,當真是「噁心他媽誇噁心,『好噁心』」,我皺了皺眉頭,將他放到了一旁。

    又查看了一下六月的情況,只見她暫時並無大礙,放心了幾分。

    劉二既然在這裡出了事,看來,是著了道,有人需要他被撐死,既然如此,那麼,那個人肯定會找機會過來,或者用特殊的手段,將劉二身上的一部分取走。這兩種,不管是哪一種,對於我來說,都不是什麼好事。

    如果是之前的話,我一定會選擇在這裡等,因為,這是一個難得的機會,很可能就是我們一直都在苦尋的線索。

    但現在,我卻不敢在這裡多留,因為,身邊還有兩個累贅。稍有大意,他們可能就會死。即便是多來一些烏鴉,我都未必能保全他們。

    湮滅蟲雖然厲害,卻也不是無休止用的,對於蟲紋的負荷太大,多用幾次,估計,不用別人出手,我自己就得累死。

    我把劉二夾在臂彎中,又把六月扛在肩上,快步地離開了這層樓,也不敢多做轉悠,隨意尋了一個房間,便鑽了進去。

    我剛走進去,便看到了一個女人正躲在牆角下,看到我進來,她急忙伸手把我拽到了身旁,做了一個噤聲的手勢。

    我呆呆地看著眼前的女人,這女人,正是之前那和尚追著的那個女孩。

    她此刻一臉的緊張,對我輕輕地擺手,眼中露出了祈求之色,似乎在躲避什麼,深怕我出聲暴露了她的行蹤。

    我現在帶著兩個拖油瓶,著實也不想多生枝節,便輕輕點頭,將六月和劉二輕輕放下,關了手電筒,貼在她的身旁蹲了下來。

    如此,兩人都沒有出聲,一直等了二十多分鐘,她這才露出一副釋然的模樣,輕輕地拍了拍自己的胸口,低聲說了一句:「嚇死了我。喂,你怎麼也跑到了這裡,你知道我在這兒躲著?」

    我輕輕搖頭,打開了手電筒。

    「那就是巧遇了?」她問。

    「算是吧!」

    她低頭看了看六月和劉二,輕聲一笑:「你倒是有些本事,這兩個人本應該早已經死了,居然硬是讓你給撐到了現在。」

    「你是不是知道什麼?」聽到她的話音好似明白劉二和六月出了什麼狀況,我突然有一種抓到救命稻草的感覺,忍不住追問了出來。

    她上下打量了我幾眼,眼中露出了幾分輕蔑之色,道:「就算知道,我為什麼要告訴你?」

    「為……」剛說出一個字,我便感覺說不下去了,之前,她被那和尚追的時候,曾向我求助,我並沒有出手,雖然最後還是出了手,卻是在救劉二,和她無關,她也不欠我什麼人情,的確,沒有什麼理由來幫我。

    面對這種情況,我也的確沒有立場來要求她說什麼。

    她見我說不出話來,臉上那輕蔑的笑容,換成了得意,笑了笑,道:「怎麼?說不出來了吧。」

    「的確!」我苦笑,「不過,如果你願意幫我的話,算我欠你一個人情。」

    「人情?那是什麼玩意?能做什麼用?」她輕聲問道。

    「這……」我原本以為,她是在用反問的方式來鄙視我,但看著她一臉認真的模樣,卻感覺有些不像,似乎的確不清楚人情到底是什麼,看著她身上的妖氣十分的重,我心中不禁一怔,或許她真的有可能不瞭解這些。

    我猶豫了一下,問道:「你真的不懂?」

    「好像有點懂,不過,還是不太明白。你說說看,就當我也欠你一個人情。」說著,臉上還露出了幾分狡猾的笑容,她長得是極美的,這般嬉笑下,非但沒有奸詐的感覺,反而給人一種俏皮可愛。

    我撓了撓頭,平日裡人情這個詞,一直都在口中說著,可是,真的要讓自己解釋一下,卻感覺,有些不好解釋,我的心頭犯難,想了想,總結了一下語言,道:「怎麼說呢,人情如果要詳細的解釋,有些困難,我就大概的說一下吧。有人對你好,你便應該對他好,這算是人情。」

    「就這麼簡單?」她似乎有些失望。

    「當然不止,有的時候,也有一些特殊情況,必然有些人對你很重要,即便他對你不好的時候,你也會想著對他好……」

    「這是為什麼?」

    「這個……」我發現,越說,牽扯的東西越多,把自己都快繞進去了,真要和她說清楚,怕是,等劉二他們都死了,也未必能讓她完全明白。

    我使勁地抓了一下腦袋,又在額頭上拍了兩把,道:「其實,有的時候,人情也是一種承諾,比如說,我欠你一個人情,便等於是欠了你一個承諾,這次你幫了我,下次,你有用的到我的地方,便可以找我,我一定盡可能的幫你。」

    「那這和交易有什麼區別?

    「這個……」我又有些犯難了,交易的確是要好理解多了,我想了想,又道,「人情是很複雜的,有的時候,表現出來,便好似交易,但是,因為有感情的介入,便不能完全稱之為交易。」

    「那感情又是什麼?」她問。

    「感情,這個就更複雜了,怎麼說呢,感情能讓你覺得這個世界很美好,也能讓你覺得一切都很殘酷。有時,會讓覺得陽光是溫暖的,月光是溫柔的,但有的時候,卻會讓你覺得陽光是炙熱的,月光是寂寞的……」

    「好啦,我不要聽了,太複雜了。你想問的,我可以告訴你,不過,我不懂什麼人情,我們就做個交易吧。」她一副深思熟慮的模樣,盯著我說道。

    我心說,大姐,你不早說,讓我費了這半天的力氣,不過,口中卻十分痛快地答應,道:「好,你要我做什麼?讓我幫你對付那個和尚嗎?」

    她輕輕搖頭:「那傢伙太厲害,你這點本事還不夠他一隻手打的。還是算了,靠你還不如靠我自己。」

    雖然,與那和尚交手的時候,我便感覺到他沒有盡全力,但是,被人如此點破,卻依舊感覺有些灰心,搖頭苦笑了一下。

    「你也別覺得我說的難聽,其實啊,你還是有點作用的,要不是你拖延了他一下,我估計早被他抓走啦。」

    「那你到底要我做什麼?」我問。

    「嗯……」我沉吟了一會兒,道,「這樣吧,我如果告訴你,你要教會我什麼是人情,什麼是感情。」

    如果一般人這樣說,一定會被當成是傻子,或者是玩笑,不過,從她的口中說出來,配上她那認真的表情,我卻絲毫不覺得她是在開玩笑,而且,這句話,也變得理所當然,好像,人情和感情必須是需要讓人來教的。

    「不能騙我,如果你做不到,我會殺了他們,對了,還有你……」她認真地說。

    我又苦笑了一下:「好吧,成交,不過,這個可能不是一時半會兒便能教會的,你不能將時間限制的太短。」

    「行。」我痛快的點頭。

    「那現在,你能說了吧。他們兩個到底是怎麼回事,你有辦法救他們嗎?」

    「他們兩個。」她露出笑容,看了看劉二和六月,伸手將她們後背的衣領猛地往後一扯,我提著手電筒照了過去,在劉二的頸椎位置,有一個紅色的字,具體是什麼不認識,更像是一個符號。

    而劉二的後背處被長髮遮擋著,我撩開了她的頭髮,只見,在她頸椎位置也有這麼一個似符號,又像字的東西,看起來和劉二背上的十分相似,卻又有些許不同。

    我倒吸了一口涼氣,之前,那些死去的人,我們一直都沒有注意過這些,也不知道,在他們的身上,是不是也有這東西。

    「這是什麼?

    「你沒見過?」她似乎有些意外。

    我微微點頭,認真地看著她,等著她解答。

    「這是死印。,「其實,一般人,只要一進來,就會被刻上死印。」

    「這麼說,我也有?」我倒吸了一口涼氣。

    「你?」她輕輕地搖了搖頭,「你沒有,在你的身上,好像有些奇怪的東西,死印刻不上去。

    「奇怪的東西?」我心頭疑惑,是什麼?是「十字滅門咒」?應該不是,如果是咒術的原因,那劉二身上也中了咒,應該也不會被刻上死印才對。如果不是「十字滅門咒」的話,那又會是?這時,我突然想到了蟲紋,猛地將自己的衣服解開,露出了胸口的蟲紋,對著她問道,「是這個嗎?」

    「咦!」她疑惑地看著我胸口的蟲紋,伸出手來,在蟲紋上,輕輕地撫摸了一下,說道,「感覺好親切,好像在哪裡見過,又好像沒見過。不過,我也不知道是不是因為它……」

    她的手很是柔軟,撫摸在皮膚上,有一種酥麻感,聽她沒有說出個所以然來,但已經確定我並不會像劉二和六月他們這樣,我不禁鬆了口氣,便將衣服穿好,問道:「既然你知道他們是出了什麼問題,那你有辦法救他們嗎?」

    她輕輕搖頭:「我沒辦法。」

    聽她如此一說,我的心中不禁有些失望。

    「不過,我知道方法。」她這般一說,心裡的失望,頓時消退,又燃起了幾絲希望來。

    「只可惜,就算我告訴你,你也未必能做到。」

    「你不說,怎麼知道我做不到。」

    「就你這點本事?」她輕笑出聲,臉上又泛起了不屑之色。

    「你說就是,我能不能做到,那是我的事。」

    「好吧!」她點點頭,「其實,也很簡單啊,讓那個種死印的人把死印解掉,要不,你就殺了他。」

    「那個人是誰?」我問。

    「哦,那個人住在最下面那層,想找到他,不容易。不過,我知道方法。」

    「你快說。」我忍不住催促了一句。

    「不要著急啦。就是現在說了,你也不可能一下子找的到。」我越是催促,她反而賣起了關子。

    我蹙眉,沒有說話。

    她等了一會兒,笑了笑,道:「你很有意思,也很聽話。」

    「……」我不知道該說什麼,居然被她如此評價。

    她繼續道:「要找他,其實,追簡單的辦法,就是找到印僕,抓住他,或者跟著他,就行。」

    「印僕?」

    「嗯嗯!,「印僕,會引一些人進來的,你們進來的時候,肯定也是被人引來的,只要找到那個人,就知道啦!」

    赫桐?我的腦子裡頓時閃現出了她的名字,不過,隨即想到,不單她一個人有嫌疑,趙逸也有嫌疑,她接下來的話,便將我心頭的這個疑惑給證實了,只聽她又說道:「如果這個人不好找的話,你也可以試著找那些帶屍體走的人。」

    說話間,六月突然輕哼了一聲,臉上露出了痛苦的神色,我急忙扶起了她,撩起她的衣服一看,臉色便是一變,只見,六月肚子裡的那個東西,又開始動彈了,在她的肚子上,開始凸起一個小腳丫的形狀來。

    再用生機蟲嗎?估計支撐不了多久,我抬頭看了一眼身旁的女孩,問道:「就算暫時沒有辦法幫他們解掉,那有沒有辦法緩減?」

    「緩減?」她想了想,「好像有辦法丫!」

    「什麼辦法?」

    「先把他們的死印割掉吧。雖然還會長出來,不過,能延緩一下。」

    「割掉?」我的心裡一怔,直接下刀,將頸椎上的皮膚割下去一塊嗎?這「死印」有小孩手掌大小,要割掉的話,傷口必定不會小,劉二不說,六月能熬得住嗎?

    我猶豫著,六月睜開了眼睛,張了張口,虛弱地問出了一句:「學、學長,我、我還活著嗎?」

    「自然是活著的。」我回了一句。

    「是不是就要死了?」

    我抿了一下嘴,感覺自己的嗓子裡有些發乾,也不知是長時間沒有喝水,還是因為這暫時去「死印」的方法。

    「你、你不會死的。」我深吸了一口氣,認真地看著六月,「不過,要想治好你的病,需要受點苦,你要忍著。」

    「好……」六月答應的倒是很痛快,臉上露出了慘然之色,「還有什麼苦,比現在更難受的。」

    我不知該怎樣出言安慰,只是抱起了她,讓她爬在了我的大腿上,然後,緩緩地扯起她後背的衣服,將她的頭髮撩了起來,隨後摸出了萬仞,捏在手上,說道:「六月,需要做一個小手術,咱們條件有限,沒有麻藥,我倒是有方法能讓你感覺不到疼,不過,你身子太虛,我怕你受不住,你自己決定一下,是用,還是……」

    我的話還沒有說完,身旁的女孩,卻直接伸出了手,原本白皙的食指上的指甲,突然長長了幾公分,儼如一把鋒利的小刀,我還沒有反應過來,她要做什麼,她的手指便已經劃過了六月的後背。

    六月痛呼了一聲,暈了過去。

    再看她皮膚上原本有「死印」地方的皮肉,已經消失,一塊染血的皮肉,已經攥在了女孩的手中,她捏著仔細地瞅了瞅,輕笑了一聲,伸手一丟,便如同扔垃圾一般,丟到了一旁,隨後,又來到劉二身旁,如法炮製。

    劉二倒是沒暈,因為,他一直暈著,背上少了一塊皮,反而疼得他直接醒了過來,睜著一雙眼睛盯著我和女孩看著,臉上還露出一副不解之色。

    「你做什麼……」我本想責備幾句,可是,話到唇邊,卻說不出來了,她這種做法,雖然有些冒失,甚至有些殘忍,將人身上的皮肉剔除,對她來說,似乎完全沒有什麼,臉上的神情,都沒有任何變化,好似,這一切都理所當然,就像喝了一口水,攏了一下頭髮這麼簡單。

    對於她這種反應,我不知該說些什麼,不過,想到她讓我教會她什麼是人情,我便理解了一些了。

    「這、這個惡毒的婆娘,怎麼、會、會在這兒?她對本、本大師做了什麼?哎、哎吆!疼、疼死本大、大師了……」

    劉二結結巴巴地說了一句話,雙眼一翻,爬在地上大口地喘息著,一句話也說不出來了。

    我瞅了劉二一眼,搖了搖頭,仔細地看看她和六月身上的傷口,女孩雖然冒失,不過,這手法,倒是十分專業的,傷口雖然不小,卻不深,雖然疼痛在所難免,不過,倒也不會有是大礙。

    我仔細地替兩人包紮好,讓他們側躺下來,這才歎了口氣,轉頭望向了女孩:「你不是人吧?」

    「讓你看出來了?」她露出了笑容。

    我深吸了一口氣:「是妖?」

    「猜對了。

    「我該怎麼稱呼你。」

    「嗯……」她想了想,「我還沒想好給自己起什麼名字,你就叫我小狐狸吧。」

    「狐狸?」我心中微微一驚。

    「嗯嗯。你們不都叫我們叫狐狸嘛……」她笑了。

    「你是狐妖?」我心中不由得一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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