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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十四章 木匠皇帝 文 / 飽吹餓唱

    剛剛穿越過來就害死兩個太醫,這可是朱由檢同志絕對沒有想到的。尤其是包建嚴包大人,老爺子本來心臟就不太好,這兩天皇上嚴旨一定要救寧王,包建嚴已經鴨梨山大了。結果朱由檢死去活來還連帶詐屍,老爺子沒禁受得住這種刺激,突發心肌梗死,一會兒就過去了。結果竟被懷疑暗通東林黨,與魏忠賢作對,不但死了白死,還要連累家人,真是比竇娥還冤!

    此時的朱由檢,正和蕊兒一起,走在前往乾清宮覲見皇帝的路上。一路大雪紛飛,把個紫禁城變成了銀色的世界,宛如天宮一般。朱由檢在前世是北方人,大雪見得多了,倒也不以為意。蕊兒則不然,她自幼在蘇州長大,今年秋天剛剛隨父親進京城。雖然這些年儘是些寒冷的冬天,但蘇杭之地也從未下過雪,至多是冬雨而已。本來二人都可以坐轎,朱由檢見蕊兒喜歡下雪,為了討好老婆,也就不坐轎了。見了大如鵝毛的雪片,蕊兒十分好奇和激動,忍不住不時地用手去接。雪片落在頭上身上,也捨不得去撣,不多時就成了個雪人兒。如果不時礙著王妃的身份,她早就想大跳大笑,甚至在雪地上打個滾,快樂地撒點野了。

    朱由檢望著童心未泯的蕊兒,心裡不由得感歎:對孩子來說,有時候快樂就是這麼簡單,一場雪就能忘掉所有的不愉快。而長大了以後,見識多了,也就逐漸地麻木,逐漸地成為一個俗人。除了金錢和美女,真是沒啥能打動自己的了。而今,自己從遙遠的未來穿越至此,比起天蓬元帥錯投豬胎,真是幸運得無以復加。美女自不必多言,現在身邊就有六個了,以後還不知道要有多少。至於錢,作為皇帝寵愛的王爺,那還能少得了?可是即使如此,想到未來可怕的命運,想到眼下危險的處境,朱由檢的心中還是如同壓了一塊大石頭,連呼吸都覺得不順暢。過去對那些達官貴人、億萬富翁只有羨慕嫉妒恨,現在才明白,誰他娘的都不容易!

    蕊兒正高興著,見朱由檢盯著自己出神,還以為是自己失態,不好意思地小聲道:「臣妾失禮了,請王爺恕罪。」

    朱由檢正瞎琢磨著,聞聽此言一愣,半晌才回過神來,忙笑道:「這有什麼失禮的,哪裡來的那麼多禮數。下雪了,不玩雪豈不可惜。一會兒見過皇帝以後,咱們回到文華殿,飲酒賞雪,堆雪人,打雪仗,拉雪橇,滾雪球,讓你玩個夠,好不好?」

    蕊兒哪裡知道下雪還有如此多的玩法,歡喜得不住點頭,眼神充滿了期待。就連旁邊的伊伊,以及剛剛跟了朱由檢的梅劍等四姐妹,也都讓他忽悠得心馳神往了。

    其實朱由檢還有若干玩雪的絕招,比如埋在雪堆裡,突然蹦出來嚇唬人,或者往雪地裡撒尿,然後拿著凍成的冰溜子騙小朋友吃等等。過去他是很樂於玩這些惡搞遊戲的,不過現在成了王爺了,自然也要注意身份。當著這麼多美女的面,堂堂王爺在雪地裡撒尿,他自己都覺得太齷齪了,只好憋住了沒說出來。

    不多時,他們已經穿過乾清門,來到乾清宮前。前世遊覽故宮時,朱由檢倒也從導遊那裡瞭解到一點紫禁城的歷史知識。這乾清宮乃是明清皇帝的正式寢宮,名義上皇帝晚上要在這裡睡覺。不過實際上,皇帝們往往嫌乾清宮太大太嚴肅,很少願意在這裡過夜,不是去妃子們那裡快活,就是找個其他的去處。比如康熙皇帝,就大部分時間呆在養心殿。再比如嘉靖皇帝,乾脆躲出紫禁城,藏在西苑煉丹修道。如此看來,這當今聖上天啟皇帝,還算是比較循規蹈矩的了。

    不過剛穿過乾清門,朱由檢就被眼前的情景嚇了一跳。只見從乾清門到乾清宮之間的寬闊的廣場上,堆滿了成捆的木料,甚至還有砍伐下來,未經任何加工的原木,兩人合抱都不一定能抱得過來。這些木料都用苫布蓋住,此時上面已經積了厚厚的一層積雪,十幾名太監正忙碌地從苫布上把積雪掃下來,想必是為了防止木料受潮。

    再看這些木料堆旁邊,還散落著不少木製品。朱由檢仔細一看,木桌、木椅、木凳、木製工藝品,種類還真挺齊全,不過全都是殘缺不全,像是被人故意用斧子劈爛,然後隨意丟棄在這裡的。

    乾清宮要拆遷?朱由檢感到莫名其妙,抬頭看了一眼面前的乾清宮,依然是巍然屹立,看不出任何異常。

    朱由檢正在納罕,乾清宮門前侍立的一大群太監中疾步走過來一位,扯著公鴨嗓道:「老奴王體乾,給寧王千歲、王妃娘娘請安!您二位可來了,萬歲爺等得都著急了。」

    朱由檢基本上算半個歷史文盲,自然不知道這王體乾是何許人也。但能侍候在皇帝身邊,肯定也來頭不小。就算比不上魏忠賢那麼威風,也絕對是萬萬得罪不起的。於是他趕緊擠出一付笑容道:「那就有勞王公公,帶小王夫婦前去覲見萬歲。」一邊說著,一邊心裡感到彆扭:這王爺要是想自謙一下,還真不好措辭。說「本王」吧,好像有點臭屁;說「臣」吧,好像又太貶低自己了,畢竟這王爺天生貴胄,和大臣還是有區別的;想來想去,就只有自稱「小王」。但一說「小王」,總是想起撲克牌;在撲克牌裡,小王除了能管管「2」,好像也沒啥大用了,就連個最小的「對3」都管不起,最關鍵的是,只要一出「小王」,基本上必被「大王」拍死,最大的作用,也就僅限於做把貢獻了。

    朱由檢一邊想著,一邊跟隨著王體乾往前走,身後還跟著蕊兒。三人穿過幾重森嚴的護衛,拾級而上,登上乾清宮的須彌座,來到緊閉著的高大宮門前。王體乾卻不再往裡走,回身陪笑道:「萬歲爺有旨,著寧王、寧王妃進殿,無須通稟。王爺、娘娘,請吧!」

    朱由檢心中不由得一陣驚慌,心想裡面坐著的可是大明帝國的皇帝,全天下屬他最大,自己前世哪裡見過這麼大的陣仗。當年在學校,頂多就是分管教育的副市長來學校視察。就這樣,還得讓一幫傻貨提前一個星期撅著屁股吭哧吭哧搞衛生,拉條幅,擺花壇,寫板報,忙得昏天黑地。學生會還得組織排練,比如領導問這個怎麼答,問那個怎麼答,非得練到天衣無縫,百分之百讓領導滿意才行。到了,人家根本就沒到自己這個校區來,而傻貨們除了罵幾句「你丫吃飽了撐的,沒事來瞎晃悠嘛」,也只能以更加猛烈地破壞衛生來發洩一下心中的鬱悶了。

    現如今已經到了大殿門口,趕鴨子上架,不進去也不行了。朱由檢只得穩了穩心神,高聲道:「臣朱由檢等覲見!」

    喊完這一嗓子,殿內卻沒有任何反應。王體乾向著殿內一伸手,示意朱由檢直接進殿。朱由檢也只好小心翼翼地推開殿門,邁過高高的門檻,和蕊兒一起進入了乾清宮的大殿。

    剛一進來,朱由檢立刻嚇了一大跳:這是地震了還是遭搶了?只見本來十分寬闊的大殿內,雜亂無章地擺滿了各種木製傢俱器物,簡直都沒有個下腳地兒,就連盤龍柱上都斜靠著木梯,甚至是整張的木床。與殿外不同,這裡的傢俱均是完好無損,用料考究,做工精巧,只是有的已經上了漆,有的還未上漆。殿內烏煙瘴氣,空氣污濁不堪,混雜著木屑和油漆的味道,嗆得朱由檢直咳嗽。地面上也滿是鋸末,且漆跡斑斑,時不時還有個沒用完的漆桶,以及或大或小的木工鋸、斧子鑿子等工具。大殿正前方的御座之上,則是空無一人。

    這哪裡像是皇帝御極宇內的九宸之居,分明是個熱火朝天的實木傢俱工廠嘛!

    朱由檢正疑惑著,突然聽得大殿的一個角落處,傳來一陣「叮叮噹噹」的敲擊之聲。循著聲音找過去,才發現傢俱堆中,一個滿頭鋸末,渾身是汗的年輕人正赤著上身,用鑿子對著一張大木床的床頭雕花,認真地進行細微的加工。看這架勢,活脫脫一個前世的裝修師傅。

    不等朱由檢回過神來,這個年輕人哈哈大笑著扔掉了手中的工具,健步走了過來,用搭在肩膀上的髒毛巾擦了擦臉上的汗水,戲謔地道:「怎麼了五弟,幾日不見,認不出朕了麼?」

    這就是大明帝國的主人、主宰天下蒼生的天啟皇帝?如果不是親眼見到,朱由檢無論如何也不敢相信。他心目中的天啟,就算比不上天啟坦克,最起碼也得有點君臨天下的氣度,往寶座上一坐不怒自威,張口就是「朕射你無罪」之類。而眼前的這個年輕人,再怎麼看,也還是個木匠!

    不過仔細分辨,這個年輕人的容貌倒與自己有幾分相似,只是身材更高大一些。此時殿外正大雪紛飛,乾清宮又大,比自己的文華殿冷了很多,但此人幹活幹得汗流浹背,一身赤膊倒也頗顯健美,把身後的蕊兒臊得趕緊低下頭去,不敢再看。只是他的臉色略顯蒼白,看上去並不是很健康。

    過了幾秒鐘,朱由檢才從震驚中醒過味來:既然自稱「朕」,那不是皇帝還能是誰,別人借給他一百個膽子,也不敢開這種玩笑啊!於是趕緊與蕊兒一起跪倒在地,行叩拜之禮道:「吾皇萬歲萬萬歲!」

    這個年輕人,正是朱由檢的親哥哥,天啟皇帝朱由校。如果不是不學無術,朱由檢就應該知道,朱由校是歷史上著名的「木匠皇帝」,登基以來寵信魏忠賢,任其胡作非為,自己卻不理朝政,只對木工活感興趣,手藝倒也非同一般。如果不是皇帝,朱由校可稱得上是一位不可多得的木工大師。可惜他卻偏偏是皇帝,於是就只能永遠背上「昏君」的罵名了。

    此時朱由校笑著一把攙起朱由檢道:「你我兄弟,不要講究這些禮節。這都是讓那些老頭子們看的,有個甚麼用?」又轉向蕊兒道:「寧王妃也起來吧。此次皇后將你指給了五弟,果然是有眼光,堪稱國色天香,把朕的妃子們都比下去了!朕上了皇后的當了,要是不指給五弟你,朕就把你收了!」

    朱由檢聽了心中一緊,心道我這皇帝哥哥別是一眼看上了蕊兒,要橫刀奪愛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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