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 節目錄 第四百五十七章 縱酒放歌 文 / 飽吹餓唱
朱由崧為盧象升的部隊賜名「天雄軍」,盧象升自是喜出望外。做為一名深受孔孟儒學思想影響的官員,盧象升不貪財重利,但對「名節」二字卻看得極重。
而「名節」又分為「名」和「節」兩部分,名即名譽,節即節襙。其實不光是盧象升,所有的讀書人,誰不希望自己能生前名動天下、身後百世流芳?因此盧象升極為感動,立即給朱由崧行大禮謝恩,也就興高采烈地接受了「天雄軍」這個名號。
朱由檢不覺苦笑,沒想到在歷史上赫赫有名的「天雄軍」,竟是如此得名。
他還記得曾有人爭論過明末各軍的戰鬥力,滿清八旗自然排在第一,唯一可與之抗衡的就是關寧鐵騎。其次則有洪承疇的「洪兵」、孫傳庭的「秦兵」以及盧象升的「天雄軍」,這三支部隊戰鬥力也不弱,最起碼比李自成、張獻忠等流賊要強得多。
再往後,大概就是左良玉的部隊了。本來左良玉也是一員悍將,但軍紀太差,又有養寇自重的嫌疑,因而戰鬥力比上述三軍差了一大截。
而李自成的「大順軍」、張獻忠的「大西軍」等,戰力又遜色不少,以至於經常被左良玉殺得大敗。這樣的部隊碰到了滿清鐵騎,當然只有一潰千里這一種結局。
至於其他部隊,那就更不要提了。什麼「江北四鎮」,皆是名過其實之輩,欺負欺負老百姓尚可,一遇到真正的敵人就望風而逃。而這樣的部隊,在明軍中十成佔了九成還多,明朝焉能不敗。
但朱由檢也很清楚,即使是士氣高昂、作戰勇猛的「天雄軍」,後來也在與後金八旗的戰鬥中全軍覆沒,盧象升隨之陣亡。別看盧象升現在意氣風發,可單憑他個人的勇猛,也無法挽救大明傾頹的命運。
不過,歷史已經隨著朱由檢的到來而悄然發生變化。比如秦兵,就變成了他一手打造出來的親軍,孫傳庭不過是名義上的統帥而已。現在他又遇到了盧象升,安知就不能改變盧象升、以及他的「天雄軍」的命運呢?
朱由檢不住沉吟之時,宴會的氣氛也隨著朱由崧的賜名,達到了一個*。眾人紛紛錦上添花,不停地向盧象升敬酒。而盧象升也是來者不拒,跟誰都是一飲而盡。雖然他酒量頗佳,但一連幾十杯下肚,也有些醉態可掬了。
席間有不少文人,大小官員也儘是科舉出身,便有人提議:「席間有酒無詩,不得盡歡。()願各聯詞句,以慰今日盛景。」
一聽說飲酒賦詩,左良玉可就傻眼了。他是士卒出身,別說吟詩,連字都不認識幾個。忙起身告辭道:「殿下、各位大人,末將還要巡視城防,這時辰也該去了。」
朱由崧頗有深意地看了左良玉一眼,微微頷首。左良玉如蒙大赦,忙落荒而逃。眾官卻對他逃席的原因心知肚明,不由得一陣哄笑。他們卻是個個深諳此道,又有意在人前賣弄,或是搖頭晃腦,或是冥思苦想,都想吟出個千古名句,博得頭彩。
「建斗兄(盧象升字建斗),」朱大典為了討好盧象升,親熱地叫著他的表字,「您是破賊第一大功臣,就由您先吟如何?」
盧象升酒至半酣,也興致勃勃地道:「既如此,學生就獻醜了!」
說罷就長身而起,略一思索,信口朗聲吟道:「介馬臨戎壁壘新,連天烽火歎無民。揮戈欲洗山河色,仗策思援饑溺人。安奠蒼生千古事,掃除逋寇八年塵。攜歸兩袖清風去,坐看閒雲不厭貧。」
一闋吟罷,眾人紛紛喝彩,皆稱讚盧象升文武雙全。朱由檢不禁有些臉上發燒,心道要是換了自己,別說是合轍押韻的律詩了,就連個三句半都未必整得出來。看來以後要再出席這種場合,還得提前做做功課,最好把老人家的詩詞多背誦幾遍。
此時朱由崧又命太監傳歌姬歌舞助興。不多時,數名身材苗條、容貌姣好的女子就款款步入宴會廳,裊裊婷婷地載歌載舞。她們皆是福王養在府中的倡優,外人極難得見。今日一見,登時把不少色鬼看得目瞪口呆、涎水長流。
一曲唱罷,朱由崧曖昧地對盧象升笑道:「盧大人覺得這幾位歌女可還看得過眼?大人遠來辛苦,身邊缺少伺候之人,不如就讓她們暫時侍奉大人起居如何?」
眾人聽了皆感艷羨,朱由檢卻猜出這又是朱由崧玩的手段。為了拉攏盧象升,他先是『誘』之以利,繼而授之以名,現在又動之以色,真是不惜血本。尤其是這幾名絕色美女,別說旁人,就連朱由檢都看得眼神發直,只能連連安慰自己:「愛美之心人皆有之,看看又不犯法的!」
盧象升卻哈哈一笑道:「多謝殿下美意,不過象升統兵在外,軍營之中第一犯禁的就是不能有女子。再者,方纔所歌雖也動聽,卻多了些婉約之氣,少了些豪放之風。像升酒後無狀,也想放歌一曲,不知殿下即列位肯污耳否?」
朱由崧碰了個軟釘子,也只得微笑點頭。盧象升就一邊用筷子敲著酒杯打拍子,一邊高聲唱道:「怒髮衝冠憑欄處,瀟瀟雨歇…」
朱由檢凝神聆聽,知是岳飛的千古名闕《滿江紅》。盧象升雖然歌喉不甚圓潤動聽,甚至還有些暗啞,曲調也不大准,卻唱得氣勢磅礡,到動情之處,更是眼眶發紅,聲音哽咽,幾乎不能自已。
朱由檢不禁肅然起敬,心道這才是真正的男子漢唱的歌!再想想前世那些所謂的「好聲音」,不是矯揉造作就是無病呻吟,更兼奶聲奶氣,哪裡還是什麼「男生」,倒與這個時空的太監有得一拼了。
不過席上眾人卻均覺得盧象升唱得甚是難聽,簡直大煞風景。盧象升卻渾不在意,邊唱邊舉著酒杯向朱由檢這一桌走來,突然對朱由檢大笑道:「尤百戶,滿座佳客皆不喜盧某唱歌,只有你聽得認真。不如與盧某移席他處,縱酒放歌,不醉不歸,豈不快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