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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卷 抵死纏綿夜夜歡 第190章 文 / 郁菲

    第190章

    屋中三人不知是中了邪還是怎麼的,全身突然著火,三人扭曲著身子形狀可怖,凌小染膽寒的往後連退了幾步,玄羽連忙扶住她,「玄羽,不好,我們快走。」

    凌小染的話音剛落,房頂上已陸續出現黑衣人,個個都持著劍,轉瞬已經到了玄羽他們面前,玄羽拔劍將凌小染護在身後,警惕的盯著來人。

    「玄羽,拿狗命來。」當頭一名黑衣人的劍尖直指向玄羽,直取他咽喉,玄羽舉劍迎敵,一瞬間,便與來人戰了幾個回合,來人武藝高強,招招直逼要害。

    玄羽心有旁鶩,一面護衛凌小染,一面拆招,他的防守漸漸的露出漏洞,拆招也逐漸吃力起來。

    凌小染見狀,知道自己會拖累玄羽,她連忙推開玄羽,退到一旁去,她大聲道:「玄羽,專心迎敵,不用擔心我。」說罷她操起放在屋簷外的鋤頭,向圍攻他們的黑衣人掃去。

    她的打法完全自成套數,黑衣人根本就沒有下手的機會,怔愣下,已被凌小染掃翻了幾人在地,凌小染在心底向自己豎起大拇指,趁他們還沒有反應過來時,趁勢主動攻向他們。

    玄羽眼角餘光掃到凌小染玩得風生水起,他抿唇一笑,細長的狐狸眼裡也盈滿了笑意,挽出一個漂亮的劍花,直取黑衣人的心窩,黑衣人大怒,厲吼道:「將那個女人拿下,她才是玄羽的弱點。」

    凌小染聞言,氣得破口大罵,「你這個卑鄙小人,懂不懂好男不跟女鬥,這麼多人圍攻一個弱女子,說出去也不怕江湖上的人笑話你們。」罵雖罵,可是手下還是用力的揮著鋤頭,那鋤頭並不像劍那樣輕巧靈便,漸漸的,她就有些體力不支。

    此時黑衣人才敢近攻,凌小染見狀,心想這麼多劍刺來,自己一定會被捅成馬蜂窩吧。想到這裡,她又看向玄羽,見他正奮力擊向那黑衣人,這個男子,她從恨到愛,蹉跎了四年,今天就要永別了麼?

    不,她不能就這樣死了,想到此,凌小染全力都蓄滿了力氣,舉起鋤頭奮力擋住刺來的劍,然後蹲下,伸腳在地上掃去,那些黑衣人不妨她有這一招,都失了戒備心,被她掃到腿,齊齊的栽向地面。

    凌小染知道他們不能再耽誤,用力將鋤頭扔向與玄羽對戰的黑衣人,黑衣人只覺得有什麼巨物迎面向自己襲來,他連翻數身,躲過了不明物,低頭一看,是凌小染剛才用的鋤頭,他氣得抬起頭來,再看院子裡,哪裡還有凌小染與玄羽的人影。

    凌小染趁著黑衣人閃躲之際,衝過去拽著玄羽的手,道:「快走。」玄羽攬著她,飛上牆頭,幾個縱躍,已經消失在院子裡,兩人直奔了許久,才氣喘吁吁的停下。

    凌小染看著玄羽直喘氣的樣子,又想起剛才那黑衣人滑稽的表情,她邊喘氣邊大笑起來,「哈哈哈,玄羽,你瞧見剛才那黑衣人的表情沒有,樂死我了。」

    玄羽已經喘過氣來,看著她笑得歡樂的樣子,蹙了蹙眉頭,「你還笑得出來,看來我們不能再等了,回京城的路上並不太平,我們要早些回去才行。」

    凌小染道:「我們就這樣回去,這一路上肯定會被那些刺客捅成馬蜂窩,不如我們選擇迂迴戰術,先修書給閻青,讓他帶禁衛軍前來迎駕,你看如何?」

    「閻青已經在來的路上,但即使他來了,我們亦不能明目張膽的與大軍回朝。」

    「為何?」凌小染不解的道。

    「目標太大,我的看法是我們改裝進京,禁衛軍中已經有了叛徒,否則藍徹不會知道我們確切的位置。」剛才用晚飯之前,他曾修書給閻青,結果等來的不是閻青,而是刺客,從這裡就可看出,他們的消息已經走漏。

    凌小染點點頭,玄羽推算得有理,刺客會這麼快到來,很顯然是被人走漏消息了,「不如這樣,修書給夜鶯,讓她弄幾對人假冒我們,以假亂真,混淆敵人的視線,你覺得如何?」

    玄羽細想了一下,點頭同意,「這個辦法不錯,就這麼辦。」

    凌小染當下便掏出手絹,用火折子在手絹上燒出幾個大字,然後道:「好了。」玄羽收起手絹,招了海冬青,將手絹放在進海冬青腿上的小竹筒裡,然後對著海冬青說了幾個囈語,海冬青震翅而飛,消失在夜色中。

    兩人剛才為了躺避追殺,已經躲進了密林裡,此時一切就緒後,方覺得有些冷意,凌小染抬頭看著玄羽狼狽的模樣,他額上髮絲有些凌亂,衣襟微微敞開。

    這樣的他看起來卻並不落魄,反而有種無言的性感,凌小染忍不住吹起口哨,她道:「你這樣子出去,不知道要迷死多少女人,真是太性感了。」

    「嗯?」玄羽偏頭看她,語氣中不覺有一絲慵懶,他喜歡凌小染對他不經意流露出來的迷戀,那會讓他很滿足,他將她擁進懷裡,覺得很抱歉,他明明想給她世上最好的東西,卻又拖累她與自己一起露宿街頭……,甚至還算不得露宿街頭。

    凌小染看出他眼中的歉意,眼中微微暈開一抹笑意,她本就生得絕色,這絕色中的一個笑意,那就是傾國傾城,她搖搖頭,「不要覺得抱歉,我們可以當作這是難得的露營,今後回憶起來,會相當有趣的。」

    玄羽見她這麼善解人意,下巴輕輕的落在她的頭頂,道:「染兒,我發誓,再也不會讓你淪落到這麼狼狽的地步。」

    凌小染見他語氣甚重,玩味似的道:「不會狼狽啊,沒道理我們能同甘不能共苦是不是?夫唱婦隨,說的不就是我們這樣嗎?難得這樣,我們應該珍惜的,對不對?」

    玄羽心裡再多的歉意,在她溫軟的注視下,也消失不見,此時兩人的情形雖然很艱險,可是他們的心卻緊緊的靠在一起,有了彼此,誰也不會覺得孤單。

    夜晚很快過去,晨曦劃破雲層照射在大地上時,凌小染與玄羽已經開始向京城進發,翻山越嶺,徒步走了許久,終於看到京城巍峨的城牆,凌小染長長的吁了口氣,腳底已經磨起一串水泡。

    「可算要到了,玄羽,回到宮裡,我一定要好好睡個三天三夜,熬夜對女人的容顏可是天敵。」凌小染叉著腰直喘氣,因為擔心,昨晚一晚都沒睡著,今天又趕了將近一天的路,她實在累得不得了。

    此時就想能夠躺下來好好睡一覺,她就心滿意足了。

    玄羽撫了撫她髒兮兮的臉,以前他看見她總是高高在上,一副睥睨天下的樣子,她總是畫著精緻的妝容,穿著奢華的衣服,何曾淪落到現在這種地步?

    想到他的心就會很疼,流產,國破,被綁架,掉懸崖,又被刺殺,彷彿跟著他,她就從來沒有過過好日子,他一直想要給她幸福,可是卻一直給她帶來災難。

    「回去後,我一定讓你舒舒服服的睡上三天三夜,好不好?」最簡單的承諾,卻是現在最難以實現的,玄羽明白,進京前的這一刻,他與她是最危險的。

    凌小染直點頭,想到能睡在雕花大床上,枕著香軟的枕頭,她全身都充滿了力氣,道:「那我們還等什麼,進京吧。」

    玄羽牽著她的手,表情有些凝重,送去給夜鶯的信一去不回,閻青與他也失去聯絡,巍峨的城牆下一步洞開著,就像一隻張著森然大口的巨獸,玄羽不知道接下來等著他們的會是什麼,但是心中卻堅定的想,無論如何,他要保凌小染萬全。

    凌小染似乎感覺出他的不安,回頭來望著他,掙開他的手,伸手撫上他緊皺的眉頭,笑道:「笑一笑,十年少,沒有什麼過不去的坎,你放心,如果對方真是我皇兄,就算我落到他手上,他也不會拿我怎麼樣的,倒是你,一定要平安進京,大玄國的子民與和平可都靠你了。」

    聽到凌小染這麼說,玄羽眉目染上一抹笑意,他道:「你倒是很樂觀,是我將困難無限的放大了,不管前面是什麼,我會與你共進退。」

    凌小染輕輕一歎,他們現在倒像是生離死別了,她道:「好啦,這可不是我認識的玄羽,不要有任何後顧之憂,我會保護好自己的。」

    她明白玄羽的擔心,大步向前走去,他們經歷了這麼多,總算得到彼此的承諾,總算知道要彼此珍惜,在這個節骨眼上,老天應該不會出來多事吧。

    兩人預想中的廝殺根本就沒有發生,他們平安的進了京,可是這樣的寧靜卻總是透著詭異與森寒,凌小染緊緊的握住玄羽的手,道:「你有沒有覺得從城門處的守衛,到這街邊的小販,一個個都不正常?」

    秘密離京兩月,京城的一切都充滿變數,但是也沒人敢膽大包天的偷天換日,只有一個可能,就是藍徹已經趁著這兩個月重新打入政治核心。

    凌小染越想越驚悚,就覺得眼前這些人眼中似都帶著狠辣之意,眾人雖在專心的做買賣,但是眼神卻在他們倆身上來回掃視,那種目光就像是要將他們盯出一個洞來。

    「玄羽,不要管我,先走。」凌小染看出有人彎腰似乎是去抽劍,對玄羽輕語道,雖然她已經害怕得發抖,但是卻不能那麼自私,讓玄羽陪著她一起死,以玄羽的輕功,他逃開這些人的攻擊易如反掌,只是帶上她,就沒那麼容易了。

    與其兩人一起死,不如一個人先走,或許能搬來救兵。、

    「不,你先走,我能撐到你搬來救兵。」玄羽將手中的腰牌遞到凌小染手裡,這種時候,玄羽不會拋下她不管,如果兩人不能一起離開,那麼就讓他留在最危險的地方。

    兩人一步一步向前走去,每一步似乎都踩在劍尖上,玄羽一手攬著凌小染,一手緊緊的握著佩劍,等著他們一有動靜,就將凌小染送出去,然後拔劍迎敵。

    街道上的氣氛緊窒起來,日光稀薄,眾人的模樣在夕陽下顯得很猙獰,血色殘陽鋪灑在街道上,將玄羽與凌小染的身影拉得長長的。

    靜謐的空氣中,兩人似乎能聽到刀劍磨過劍鞘的聲音,玄羽神色一凜,用力推開凌小染,道:「染兒,快跑。」

    凌小染回頭,看著街邊的小販已經舉起刀劍向玄羽刺去,她不再遲疑,知道現在自己留下也沒有意思,她用力狂奔,只要到了禁宮前,出示玄羽的腰牌,就能搬來救兵。

    凌小染拼盡全力,生怕再晚一點就來不及,身後刀劍相撞的聲音,與此起彼伏的慘叫聲,她分不出這是敵人的聲音還是玄羽的聲音,淚滑過眼際,她要再快點,再快點……

    轉過長長的御街,禁宮已近在眼前,可是她卻再也無法向前走一步。

    離她五十米的地方站著一人,似血的殘陽打在他身上,他的眼中似乎也掠起了腥紅之色,凌小染驚懼的看著前方那個刀疤臉,似曾相識的眉眼,讓她陡然想起一人。

    「皇兄。」喃喃的喚出聲,記憶深處,那些他寵愛自己的片段,日在御書房,他說向她下了剎那芳華的絕決,還有初聞他戰死沙場的絕望,此時清晰的印在腦海裡。

    她雖是寄住在藍小染身體裡的異世靈魂,但對藍徹的親情已經深入骨髓,從天下的角度講,她不希望他回來,但是從私心裡,她看到他,活生生的他出現在自己面前時,她卻是欣喜的。

    藍徹眉眼前劃過一抹冷厲,他怒聲詰問:「你還知道我是你的皇兄?這三年來,你與賊共寢時,可有想過自己是藍家的子孫?」

    凌小染倉皇搖頭,「皇兄,我沒有,藍家的江山本已衰落,不是玄羽,還會有其他人。」

    「不要找借口,我沒有你這樣背祖棄宗的妹妹,聽說你學了三年的劍術。」藍徹將手中的另一把佩劍丟到她面前,道:「拔劍吧,今日我們就了了這場恩怨。」

    凌小染一方面擔憂玄羽的情況,一方面又想說服藍徹放下恩怨,她急道:「皇兄,我不會拔劍的,你是我最尊敬的人,也是我在這世上唯一的親人,我不會與你兵戎相見。放過玄羽吧,怨怨相報何時了,更何況他將大玄治理得很好。」

    藍徹冷冷的看著她,臉上的刀疤在殘陽下顯得極其可怖,他幽冷笑道:「你的意思是說我治理得不好?就算不好,也輪不到他玄羽來坐上皇位,你知道當年兵敗的真相麼?」

    凌小染搖了搖頭,耳畔又傳來藍徹痛心的聲音,「當年我讓你盜的三十萬大軍的虎符是假的,玄羽早有算計,當我派聶遠去搬請大軍時,他們看到假虎符不肯出兵,我帶著五千精兵與完夏軍隊殊死搏鬥了七天七夜,最後只剩了我一人,我臉上這條疤,就是當時完夏國的鎮南王現在的皇帝親手刺下的。」

    凌小染震驚得連連後退,從藍徹的眼中,她似乎能看到那段過往,藍徹冷笑,「若非玄羽擁兵自重,我何以會慘敗,染兒,我向來疼你,可是到頭來,你又對我做了什麼?你不思復國,不思手刃仇人,還與他親親我我,你還有何顏面去見列祖列宗?」

    凌小染愧疚的垂下頭來,道:「皇兄,我……」凌小染語塞,她畢竟不是從小就養尊處優的藍小染,所以對於滅國沒有多大的感觸,這三年,她沉浸在自己的悲痛裡,反而將亡國之恨淡化了,如今面對藍徹的指控,她竟連半句辯解的話都說不出來。

    因為事實就是如此,她愛上了玄羽,為他她可以背棄一切。

    「皇兄,你放過玄羽吧,藍家的江山已經易主,眾人都臣服在玄羽的腳下,我們不能那麼自私的掀起戰亂,讓百姓又陷入水深火熱的戰亂中。」凌小染極力想要說服藍徹,可是她卻不知道,她越是想要勸說他,起的反而是反效果。

    藍徹拔出劍,直指凌小染,道:「除非我死,否則我永遠都不會放棄復國。」

    凌小染輕輕閉上雙眼,玄羽還等著她去救他,可是眼前的人是她的親大哥,她無論如何也不能對他下手,一邊是玄羽,一邊是藍徹,她該做什麼樣的抉擇?

    「皇兄,放了玄羽,我跟你走,我們找個無人的地方隱居起來,再不過問世事好嗎?在那高位上,你不快樂,我也不快樂。」凌小染只想說服藍徹,她無法坐視他們兩虎相鬥。

    藍徹冷笑,他道:「他派你來說服我是不是?然後等著我束手就擒,藍小染,我沒有你那麼天真,動手吧。」說著,他手中的長劍已經直取凌小染的要害。

    凌小染沒有閃躲,她闔上雙眸,淡淡道:「既然如此,皇兄,你就殺了我吧。」

    藍徹沒料到她會束手就死,怨恨沖天之時,手上的劍不偏不移的直刺向凌小染,可是劍尖卻在她的咽喉處停了下來,藍徹用力將劍尖向前遞去,卻終是無法刺破她的喉嚨。

    凌小染只覺得脖子處被劍氣刺得冽冽作疼,然而想像中的痛苦沒有到來,她睜開眼睛,輕扯了扯唇,他終究是不忍傷她,笑意還沒有漫上唇邊,她眼前一黑,暈倒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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