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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卷 抵死纏綿夜夜歡 第197章 情濃時 文 / 郁菲

    第197章情濃時

    凌小染倚在玄羽懷裡,調整了一個舒服的姿勢,鼻間嗅聞著他身上略帶汗味的體香,心中是從未有過的滿足,她想起過往種種,又想起玄羽將她一人扔在宮外,不由得噘起嘴,不滿道:「你真的很過分。」

    玄羽伸手摩挲著她圓潤的肩頭,聞言一怔,很無辜的問道:「我怎麼過分了?」

    「我說不讓你追,你就真不追了,若非赫連燁這樣一鬧,你是不是還不打算來找我?」凌小染想著心中就來氣,她爬起來,直直的盯著玄羽,打算刨根究底。

    玄羽滿頭冷汗,雖說確實如她所說,但是面對她的逼問,他還是不敢點頭,他笑道:「怎麼會?就算沒有赫連燁,我也打算來接你回去了,我說過,不管你願不願意,我都會來將你強行帶回去。」

    凌小染聞言,心中無比受用,只要不是她一心惦著他就成,兩人又說了會兒話,她終是抵不住睏倦,枕著玄羽的手臂沉沉睡去。

    翌日清晨,凌小染是被玄羽吵醒的,自昨天兩人經歷了臉紅心跳的激情後,他似乎更加百無禁忌,凌小染還沒睡醒,被他一吵,心中頓時火燒火燎的,眼睛還沒有睜開,就「啪」一掌劈過去,咕噥道:「別吵我,好睏。」

    玄羽側頭避開,見她翻滾了一下,又將頭埋進了枕頭裡,他抿唇而笑,心中越發憐愛,他傾身過去,將她連人帶被抱進懷裡,笑道:「小懶豬,天亮了,該起床了。」

    凌小染火氣極旺,扯過被子蒙頭繼續睡,這次連話也懶得說了,玄羽失笑,倒是沒見過她這麼可愛的一面,他伸手握住她裸露在外的腳,很秀氣柔美,腳指頭瑩潤潔白,粉潤的光澤,讓人忍不住想咬一口,想到此,玄羽臉上掛著一抹邪惡的笑意,他俯下頭去,就含住她圓潤的腳指頭吸吮起來。

    凌小染感覺腳趾頭傳來微癢的酥麻時,最後一點睡意都被嚇得沒了,她抬頭望著玄羽邪氣的笑意,只覺得一顆心跳得如擂鼓般,她下意識便要收回腳,卻被玄羽攥得緊緊的。

    「玄羽,我累。」凌小染看著他明顯幽深的雙眸時,連忙撒嬌,昨天一整天她都跟他在床上滾來滾去的,這只色狼還沒有滿足嗎?

    彷彿是知道她在想什麼,玄羽將她摟過來,嘴唇貼在她的耳廓處,灼熱的呼吸噴吐在她的耳邊,她忍住心底的微癢,卻聽他**似的道:「暫且先放過你,等回到京城,我要將這一年,不,這錯失的四年時間,全部討回來。」

    凌小染臉紅得快要滴出血來,她推了推他,道:「不是說要起床嗎,快起來了。」玄羽極不甘心的湊過頭去,對著她的唇便湊上去,啃咬了一陣後,總算暫時解了飢渴,這才將她拉起來。

    凌小染心中暗罵大色狼,連忙自床上爬起來,生怕自己再待在床上,今天他們又不用下床了,結果剛掀開被子,一股沁涼的寒意襲來,她看到玄羽的眼神又深了幾分,她低頭望去,只見自己渾身赤/裸著,裸露在外的肌膚上斑斑紅痕,一再顯示她昨天是經過了怎麼樣的憐愛。

    她驚叫一聲,連忙又扯過被子圍住自己的身體,兩人雖已經做了那麼多親密之事,但要在他面前這樣裸露自己,她心底還是羞憤的,耳畔傳來玄羽愉悅的大笑聲,她忍不住扯過枕頭向他砸去。

    而玄羽卻輕輕鬆鬆的將枕頭接住,一臉色迷迷的望著她,調侃道:「你身上哪個地方我沒有見過?現在才來害羞不嫌遲嗎?」

    凌小染咬牙切齒,真想衝過去咬斷他的脖子,最後卻只能可憐兮兮的道:「我要穿衣服了,你背過身去,否則……否則……」凌小染想了又想,不知道怎麼威脅他才好,最後靈機一動,也學著他的厚臉皮,道:「否則我不准你再碰我。」

    而這話顯然起了奇效,玄羽立即背過身去,身後傳來悉悉索索的穿衣聲,玄羽在心中想,她此時在穿什麼,又是怎麼一種風情,想著想著,就控制不住悄然轉過頭去。

    凌小染剛好將抹胸與裘褲穿好,此時上身還有大部分肌膚露在外面,玄羽一見,全身的熱血立即匯聚在一個點上,她此時風情正好,比沒穿衣服時更多了一股吸引力以及一股神秘感,讓人忍不住想將她的衣服拔光。

    凌小染正綁著抹胸的帶子,冷不防察覺到前端傳來兩道灼熱的視線,她抬起頭來,正好撞進玄羽欲/火翻騰的眼,她大窘,連忙套上外衣,道:「又在想什麼少兒不宜的東西,快點把衣服穿好,我們下樓去用飯。」

    說著她回身去梳妝台前坐定,快速綰了一個樣式簡單的髮髻,回過頭去,玄羽還坐在床邊,她不滿的道:「你要發愣就請繼續,我可先下去了。」

    說罷也不等他回話,一溜煙的閃出了屋子,玄羽見她落荒而逃的樣子,唇邊泛起一抹笑,她在想什麼他怎麼可能不知道,穿好衣服,他也慢悠悠的踱下樓去。

    凌小染出了屋,在二樓的樓梯間遇到了夜鶯,不知是否是她心虛,她總覺得夜鶯的視線帶著一抹調侃,她心底羞窘,面上卻平靜無波的道:「夜鶯,我餓了,早飯準備好了沒有?」

    夜鶯指了指前方右側的一個雅間,道:「一早就準備好了,先前赫連公子與夫人過來,已經等在雅間裡,說下午就要起程回國,臨走前,還想見公主一面。」

    凌小染聞言,心中有些落寞,黎鳳雖然與她交情淺,但是卻難得是她很欣賞的人,現在她要走了,她心裡難免會失落,剛抬步要走,腰間卻橫過一條鐵臂,輕易的將她帶進懷裡,「我陪你一道過去。」

    玄羽的話不容拒絕,而凌小染也不會拒絕他的提議,兩人相擁著來到雅間前,玄羽舉手輕叩了三下房門,不緊不慢的節奏,禮貌之餘,卻又多了一股威嚴。

    裡面傳來赫連燁慢條斯理的「請進」聲,玄羽推門擁著凌小染走了進去,凌小染一眼便看見黎鳳正端著碗,拿起勺子舀了一勺子粥送到赫連燁嘴邊,而赫連燁沒有拒絕。

    看著他們如此溫馨甜蜜的一幕,凌小染終於放下了心,她與玄羽相視了一眼,踱步過去,道:「剛才聽夜鶯說你們下午就打算回國了,不再多玩幾天嗎?」

    赫連燁嚥下嘴裡的粥,道:「我們已經出來好些日子了,是該回去了,不用捨不得我們,去年我們與附近的幾個有實力的國家商討過,三年會在寧望鎮聚會一次,到時我們還能再見的。」

    凌小染心中不捨,她走到黎鳳身邊坐下,道:「好不容易故人相聚,這快你們又要走了,我真的很捨不得你們。」

    黎鳳將手中的碗放下,伸手過去拉著凌小染的手,眼中也淚意漣漣,她道:「我也捨不得你,不過如燁所說,我們還會再見的,下一次見面,我想我們應該不只四個人坐在這裡,至少也該多出兩個人。」

    「多出兩個人?」凌小染訝聲問道,一時沒有反應過來怎麼會多出兩個人來。

    黎鳳羞澀一笑,眉宇間都染上了一股將為人母的喜悅之情,她比了比自己的肚子,道:「是啊,所以你也要加油。」

    凌小染聞言,羞窘的瞥了一眼玄羽,玄羽眉目染笑,他一把摟過凌小染,道:「那是當然,放心,我們的孩子不會遲你們多久的。」

    幾人又聊了一會兒,太陽漸漸西斜,赫連燁站起來,道:「天色不早了,我們也該走了,凌凌,保重。」很顯然的,這個彆扭的男人仍舊無視自己的情敵。

    玄羽也不介意,帶著凌小染將兩人送出了客棧,黎鳳進了馬車後,偏頭想了想,終是撩開車簾,對凌小染道:「小染,倘若我們倆一個生兒一個生女,我們為他們指腹為婚好不好?」

    凌小染剛要欣然答應,玄羽已經道:「兒孫的婚姻,我們不打算干涉,若到時他們能看上彼此,那是最後的,若看不上,那就另當別論了。」

    黎鳳臉上浮現一抹羞窘的紅暈,凌小染連忙道:「好,黎鳳,長卿,你們要珍重。」

    兩方互相揮手道別,眼看著大隊人馬漸漸的消失在地平線,凌小染收回目光,剛好對上玄羽一臉探究的神情,她心底一怔,乾笑道:「怎麼突然這麼看我?」

    玄羽不語,只是盯著她看,良久才道:「為什麼赫連燁要叫你凌凌?你有什麼小名是我所不知道的嗎?」

    凌小染滿頭冷汗,她該怎麼告訴他,赫連燁之所以要叫她凌凌,是因為她告訴他的,是自己在另一個世界的真名,想了許久,她道:「當時怕暴露身份,所以隨便說了一個名字,你吃醋啦?」

    她本是隨意調侃,卻不料玄羽當下便紅了臉,她怔怔的看著,突然大笑出聲,「你真的吃醋了?哈哈哈,你吃醋的樣子好可愛。」

    玄羽生怕讓別人聽見丟臉,連忙摀住她的嘴,將她往樓上帶去,凌小染邊走邊笑,心裡止不住的樂,終於能看到玄羽吃醋的模樣了,回到三樓,玄羽再無顧忌,彎腰將她打橫抱起。

    凌小染驚呼一聲,下一刻,她的聲音卻消匿在玄羽俯下的唇裡,只餘一聲嗚咽聲,她的背抵在柔軟的床榻上時,她連忙去推他。

    玄羽一手將她亂動的雙手高舉過頭牢牢擒住,另一手開始撕扯她身上的衣服,一邊還調笑道:「爺就是吃醋了,爺現在就讓你知道讓爺吃醋的後果。

    她身上的衣物三兩下就被他拆解了去,凌凌亂亂的鋪纏了一地。

    「玄……「她甫一仰頭開口,他的嘴唇就移至她的頸間,熱燙的舌尖輕輕摩沙挲著她細嫩薄弱的喉頭,竟真如凶獸噬人般地令她心搐一下。

    他眼底的火,手上的力道,唇齒肆洩而出的**,她全都感受得分明,亦是擋無可擋。在他放肆的目光下,她感覺自己似乎都要著火了,不安的扭動了一下,他的眸越發的深邃了。

    輕風撲簾而入,吹得她渾身一激,依稀可聽見樓下的吵嚷聲。

    凌小染一下子有些清醒,想起這還是大白天,昨日他們才……,現在怎麼能又……。

    於是她竭力扭過頭去,費力掙得一絲喘息的空間,急促道:「玄羽,等等,住手。」然後又是急得抬手將他緊壓著自己的身子用力朝後推去。

    玄羽卻巋然不動,眼底火功一竄數倍,臉上全無隱忍之色,抬掌一把攥緊她的手腕,又抽過她腰間的腰帶,利落地翻天覆地肘繞了幾下,便將她的雙手高高綁過頭頂。

    一下子便將她制得再也推拒不得。

    她有些驚愕,目光定格在他臉上,兩手下意識地掙了掙,卻發現他雖未傷到她,可她卻是無論如何也脫不了這腰帶的鉗制,當下大窘,才明白過來,他是錯以為她不想要他碰。

    經過昨夜的激情,她現在還感覺兩腿酸軟得直發顫,現在又……

    她才想著要再如何開口,他卻已然埋下頭去,開始毫無顧忌為所欲為地逡掠她的身子。

    該碰哪裡,怎樣碰,力道又如何,經過昨天一天的揣摩,他全都拿捏得恰到好處。

    他是那麼瞭解她的一切,唇舌手指精準地欺上那每一處能令她顫抖的地方,將她一寸一寸地化作弱水春泥。

    她節節敗退,再也顧不得推拒他的事情,這種被禁錮無法抵抗的感覺是格外的刺激,忍不住多時就只能隨著他的撩拔而輕輕吟叫出聲。

    他似乎愛極了她的叫聲,只消她一出聲,他的呼吸便愈發濁重,欲/望便愈發亢然,下手更是愈發的不留餘地。

    凌小染終是耐不住,雙眼水霧濛濛地看著他,扭動著手腕,低泣道:「玄羽……」

    可這低泣聲卻是格外柔媚撩人。

    他輕一住手,打量著她的神色,知道她這是欲討他心軟,想要他放過她,便故意將身子撐起些,一動不動地低眼望著她,不再碰她。

    她身子半裸,衣裙碎緞不蔽春色,柔白的肌膚沾了汗粒,被屋中的光線鍍了層白光,兩手被腰帶綁著不能動,纖細的手臂微曲著,一頭齊肩短髮散亂其間,再配上她此時那半是可憐半是惑人的神情,當真是仙人亦能被她活活勾出凡心來。

    真真是誘人。

    「玄羽?」凌小染見他不動,便又輕喚他一聲,繼續扭了扭手腕,以為他終是肯放過她。

    她正在心中唾棄著自己,卻不妨她突然欺身而下,暖熱的手掌摸上她光潔的小腿,一路而下,牽起她的足踝,逼迫她將身子打開來。

    凌小染悚然一驚,欲躲,卻掙不過他的力道,不由得笑罵:「你到底有多久沒有碰女人了?」

    玄羽深邃的目光移到她臉上,半真半假的道:「讓我想想,三年還是四年吧。」

    凌小染全身一震,看著他揚起斜眉細細地看進她腿間,她心一滯,臉已然紅得可以溢血,從不知在與他數次親密之後,竟還有事能夠令她感到羞窘。

    他看夠了,又伸指摸上去,輕淺挑弄她最敏感的一處,抬眼看向她,一開口,暗啞的聲音裡面也透著嘶嘶火苗:「以後無論遇上何事,都不可再任意孤行,避我不見,也不可再絕決的說放手就放手,嗯?」

    他的尾音斜斜拉上去,帶著一股子慵懶,讓她心臟一楚,眼中水光一片。那時她恨他,恨他不守承諾,恨他從未將她放在心裡過,所以一氣之下割發斷情,然而頭髮是割了,情卻斷不了。

    玄羽等不到她的回頭,傾身過去,輕輕拉扯她的短髮,眼中流露出一抹痛色,對於女子來說,頭髮是最珍貴的東西,可見當時她是真恨他。她不說話,他就越加心慌,音量不由得重了一點。

    「說話。」

    凌小染見他眼底那一抹痛色,再見他焦急的神情,她心底最後那一絲顧慮也消失不見,她沒有說話,而是抬起頭輕輕的吻上他的唇,以行動說明她的心意。

    玄羽陡然一震,張嘴含住她的唇,肆意搗弄,手下也不惜力,狠狠的挑弄起她的敏感處。

    她渾身都在輕抖搐,這等張狂的姿勢,這等纏綿的手段,叫她無論如何都經受不住。

    玄羽見她脾氣使大了,越發笑得愉悅,撐著手臂看著她一件一件的穿衣服,眼中剛熄滅的慾火又開始跳躍,與她冰釋前嫌後,他發現他越發愛她的身子了,就像是上了癮般,可是思及這兩日他們確實縱慾過度,便也未再動,只是按壓下心頭的火,道:「生氣了?」

    凌小染回過頭來,佯裝無事般,卻還是咬牙切齒的道:「生氣?你哪只眼睛看見我生氣了,反正你愛當種馬就當種馬,我又不是你的誰……」

    她的話還未說完,便被驟然掠過去的玄羽堵住了唇,他撕咬著她的唇,伸舌探進去吮她的舌,直到將她吻得氣喘吁吁,他才鬆了嘴,低沉且危險的道:「不要再說這種話,染兒,沒有其他人,我的心裡一直只有你。」

    玄羽好一頓哄後,凌小染的氣才消了一些,卻忍不住質疑他的話,「你後宮美女眾多,你就真的不心動?」

    玄羽為了表示自己三千弱水只取一瓢飲的決心,道:「回去後,我立即解散後宮,如何?」

    凌小染不再絀絀逼人,她知道要一個帝王解除後宮有多難,只是……「那回去以後,你不許在別的女人宮裡過夜,也不許多看別的美女一眼,否則…否則……」她威脅的話再也說不出口,也許到時就算他多看了別的女人一眼,她也沒有脾氣做出什麼來吧,因為她心裡早已認定了他。

    玄羽點頭應諾,兩人又廝磨了一會兒,才下樓去用飯。

    玄羽與凌小染回宮事宜打點妥當,翌日起程返京。

    一路上遊山玩水,到得宮裡時,已經一個月後,西宮秦若蘭早已聽聞消息,率著宮中諸嬪妃迎在宮門前,未時三刻,一輛馬車緩緩駛進宮門,後面跟著大隊人馬,馬車在宮門前停下,玄羽率先下車。

    眾人一見,立即俯身山呼萬歲,而玄羽瞧都未瞧他們一眼,伸手探向車內,此時車簾微動,車裡步出一名素衣羅裙的女子,身上衣服雖平凡,卻掩不住她的天人之姿。

    秦若蘭一怔,雖已得到消息,可此時再見凌小染,她心中仍是驚疑,再看向玄羽那一派溫和寵溺的神情時,她心中驟然刺痛,她與玄羽認識多年,他從未在她面前露出這樣的神情,他總是疏離而冷漠的,她以為他生性便是這樣,卻不知原來他也會有正常人的情緒。

    而站在秦若蘭身後的柳楚楚,乍然見到那張與自己九分相似的女子時,腦中如遭雷擊,只餘一片空白,秦若蘭時常譏諷她不過就是憑著一張神似東宮皇后的臉才得以冠寵後宮。

    實際上只有她自己知道,玄羽從未碰過她分毫,一月雖有大半日子是在她宮中度過,但是他從未碰過自己,哪怕她刻意討好,使盡渾身解數,他仍不為所動,現在看他目光溫柔的望著凌小染,她的心似被嫉妒狠狠拉扯著,她無法容忍自己只是一個替身。

    一時間,在場眾人心思百轉千回,凌小染撐著玄羽的手下了馬車,有宮中老人,立即向凌小染請安,凌小染微笑著讓她們起身,凌小染與眾人接觸不多,也沒有什麼話可聊,當下對玄羽說自己累了,玄羽讓眾人散了,便撫著凌小染上了龍輦。

    柳楚楚極不甘心,她本有一個多月沒有見到玄羽了,此時又見他對另一個女子那樣細心體貼,她心中妒火翻騰,卻強制忍住,與宮人回了自己的宮殿。

    沒了外人,她臉上強裝的溫婉笑意便迅速凍結成冰,她手一揮,便將滿桌的東西揮掃在地,一時間,殿內充斥著砰碰的碎裂聲。

    「楚妃娘娘的火氣好大呀。」隨著尖銳的刺耳聲響起的是一名女子的聲音,柳楚楚抬眸望去,只見一個身著宮女服飾的女子站在殿門口,卻是秦若蘭身邊的掌事姑姑如絮。

    她與秦若蘭也勢成水火,此時見到如絮,口氣自然不會好,她道:「下作的賤人,也輪得到你來教訓本宮。」

    如絮心中氣怒,臉上卻不顯露半分,她道:「奴婢猜娘娘火氣這麼大,應該是因為東宮那位,誰都知道娘娘是憑著神似東宮那位而上位的,卻不料她會回來破壞了這一切,說實話,不僅是娘娘焦躁不安,這後宮裡誰不會焦躁不安?」

    「你什麼意思?」被如絮一語道中了心事,柳楚楚氣得一張俏臉都扭曲在一起了。

    「不知道娘娘還記得冷宮裡的白柔兒麼,那也是一個五分神似東宮那位的妃嬪,可是東宮那位第一次走出永福宮,白柔兒就失了寵,娘娘難道想重蹈覆轍麼?」如絮冷冷的道。

    柳楚楚進宮這麼久,自是聽過關於白柔兒與凌小染之間的過節的,其實那件事,若是玄羽公平一些,就不可能貶了白柔兒的位妃,可是……

    心中驚顫不已,知道自己不該多想,卻控制不住,因為先前玄羽扶凌小染下馬車的那一幕已經深深的刺激了她,她板著臉道:「你有什麼高見?」

    如絮高深莫測的笑了笑,道:「只要娘娘肯跟西宮皇后娘娘合作,以後自然不用擔心上位的事,皇后娘娘會一路扶持你坐上東宮皇后的位子。」

    如絮的話,柳楚楚聽得明明白白,她偏頭思考了一下,答應下來,而如絮靠近她耳邊,輕言了幾句,只聽柳楚楚神色變幻莫測,最後是一抹噬血的殺意。

    或許只有凌小染死了,這後宮才會恢復寧靜。

    此時正窩在玄羽懷裡的凌小染心底莫名一顫,她驚醒過來,玄羽隨之也醒了,看著她眼中的驚惶,他道:「怎麼了?」

    凌小染搖了搖頭,她道:「沒事,我去去就回。」說完穿衣而起,玄羽沒有管她,只叮囑她快去快回,便又倒頭睡去,凌小染看著他平和的睡顏,站起身向外走去。

    門外夜鶯正巧經過,見她出來,眼中掠過一抹詫異,「娘娘,怎麼起來了?」

    凌小染心浮氣躁,她攏了攏齊肩短髮,道:「我睡不著,我出去走走吧。」

    凌小染沒有讓夜鶯跟來,自己緩步在宮道上走著,沒過多久,就聽到前方傳來低泣聲,凌小染眼中掠過一抹狐疑,深更半夜的,誰會在外哭泣,她快步走過去,卻見一名女子俯在地上,逕直哭泣。

    「誰在哪裡?」

    那人似乎沒有聽見,只斷斷續續的道:「皇上,你怎麼能對我這麼殘忍,我懷了你的孩子,你不僅不要,還要讓他們給我灌墮胎藥,我愛你有錯嗎?」

    聽到此言,凌小染渾身一震,全身一陣冰冷,四年前被玄羽強灌下墮胎藥的記憶如潮水般湧來,她控制不住腳下步伐,顫聲道:「你到底是誰?」

    那人聽見凌小染接近,唇邊浮現一抹譏笑,轉過臉去,月光下,她的臉與凌小染幾乎一模一樣,凌小染受驚怔住,心間泛起一抹尖銳的痛楚,眼前此人可不正是四年前的她,悲傷,難過,怨恨,所有的負面情緒都掛在臉上,她只覺得一顆心掉進了冰窖裡,分不清這是夢還是真實。

    正在此時,身後急掠過一道人影,那人手上持著一把寒光爍爍的匕首,直向凌小染的背心扎去,而凌小染卻渾然不覺,只覺得全身很冷很冷。

    電光火石間,在那把匕首要刺進凌小染的背時,不知從何處射來兩顆石子,一顆打在那人持匕首的手上,一顆將匕首打偏,匕首應聲落地,那人眼見刺殺失敗,慌忙逃走。

    此時夜鶯大聲呼道:「來人啊,有刺客。」

    柳楚楚見事跡敗露,慌忙想逃,卻被夜鶯一把擰住了後衣領,侍衛聞聲而至,夜鶯將柳楚楚扔給侍衛,厲喝一聲:「帶下去。」

    柳楚楚豈會就這麼善罷甘休,她今日本就抱著不成功便成仁的心態,此時眼看失敗,她也絕不能讓凌小染與玄羽好過,她豁出去般,大聲狂笑道:「藍小染,你以為皇上是真的愛你?你別做夢了,那些我與他日夜纏綿的夜晚,他對我說,他根本就不愛你,對你的一切都是利用,他說會打掉你的孩子,是因為他不會讓你留著他的種,哈哈哈,可笑你以為他是真的愛你,藍小染,你不該回來的,這裡不是你該回來的地方。」

    夜鶯蹙緊眉頭,手一揮,侍衛便將柳楚楚帶下去,而此時,凌小染卻仍是沉浸在過往的悲慟中回不過神來。

    夜鶯見她冷得腮邊都泛起細小的疙瘩,連忙解下身上的披風給她披上,道:「娘娘,不要聽楚妃胡說八道,皇上對你是真心的。」

    良久之後,凌小染回過神來,她滿目悲愴的道:「夜鶯,莫要再說了,是我執意要跟他在一起,就連孩子的仇也不顧了。」

    「娘娘,不是這樣的。」夜鶯焦急道,這一路她看著凌小染與玄羽一路走來,兩人經歷了那麼多,好不容易走到一起,怎麼能因為柳楚楚的幾句話便又顛覆了?

    「娘娘,有件事,奴婢瞞了你四年,現在奴婢不能不說了。」夜鶯想了想,道。

    「夜鶯,沒有什麼好說的,我們好不容易在一起,我不會輕易的放棄的。」凌小染信步往回走,夜鶯見狀,心知她有心結,就算此時不爆發,終有一天也會成為她與玄羽之間的障礙。

    咬了咬牙,她繞到凌小染前面去,一撩衣袍跟在她面前,道:「娘娘請見諒,有些話奴婢不吐不快,四年前,娘娘腹中胎兒早已因剎那芳華而胎死腹中,皇上怕娘娘難過,怕娘娘會憎恨鳳詡皇帝,更怕娘娘會失去生的勇氣,所以瞞著娘娘給娘娘下了墮胎藥,他要讓你恨他,只有你心中有了恨意,才能繼續活下去,娘娘,皇上這麼做,一切都是為了你啊。」

    凌小染聞言,全身如遭雷擊,她盯著夜鶯,顫著音線道:「你說的可都是真的?」

    夜鶯舉起手來對天發誓,「奴婢夜鶯在此對天發誓,若奴婢有半句撒謊,就天打雷劈,不得好死。」

    夜鶯話音剛落,凌小染已經撩起裙裾,快步向永福宮奔去,夜鶯在後急問,「娘娘,你去哪裡?」

    「我去找回我的幸福。」凌小染歡快的聲音從前方傳來,夜鶯看著她漸漸消失在夜幕中的背影,唇邊噙著一抹溫婉的笑意,公主,你一定要幸福。隨即又不知想起了什麼,眼神像是萃了毒般,又狠又厲,她轉身大步離去。柳楚楚,膽敢設計我家公主,我要你生不如死。

    凌小染快步奔到永福宮寢殿外,她的心跳得似乎要奔跳出胸腔,她伸手觸上朱紅殿門,眼中潸然淚下,心中怨罵:玄羽,你這個傻瓜。

    推門而入,她踩著一地細碎的月光,緩步走到床榻前,玄羽睡得極沉,似乎沒有察覺到她的到來,她仔細的看著她,斜飛的劍眉,細長的狐狸眼,涼薄的唇瓣,圓潤的下頜,每一處都是那麼完美得無可挑剔,這樣一個人,為何會對她如廝情深。

    玄羽咕噥一聲,睜開眼睛,見凌小染蹲在床榻邊,因背著光,他看不清她的神態,展臂一撈,便將她撈上床,察覺到她身體微涼,他不滿的道:「怎麼去那麼久,瞧你全身冷冰冰的,你本就畏寒,怎麼也不多披件衣服出去。」

    凌小染聽著他的溫言軟語,眼中的淚流得更凶,顆顆掉進玄羽的衣襟裡,玄羽感覺到頸項一片濕濡,他心中一驚,連忙伸手去摸她的眼睛,觸手微涼,他心慌的擁她坐起,急道:「染兒,怎麼了?是不是哪裡痛?」

    凌小染見他緊張的樣子,唇邊泛起一抹笑,她湊過頭去,吻上他的唇,「玄羽,我愛你。」

    趁著玄羽驚怔住,她將他推倒在床榻裡,翻身覆上他的身,玄羽這才回過神來,疑惑道:「染兒,你到底怎麼了?」

    凌小染不會跟他說,因為他瞞了自己四年,在她那麼誤會他的時候,他都沒有說出來,他一定是不想讓她知道,那麼她便假裝不知道吧,只是眼前這個男人,真的是酷斃了。

    她道:「我做了個惡夢,現在夢醒了,才發現,在我身邊的人才是最愛我的人,玄羽,對不起,我愛你。」

    玄羽全身一震,她的愛語讓他心潮澍湃,他翻身將她壓回床榻裡,居高臨下的望著她,道:「做了什麼夢?」

    凌小染噘著嘴,不滿的嘟嚷,「你不是該說我也愛你麼?」

    凌小染抬眸看著身上的男子,低語道:「玄羽,我們要個孩子吧。」

    玄羽全身又是一震,唇邊的笑意更回深濃,他道:「好,我們要個孩子。」

    凌小染感覺他狠狠的衝撞,慵懶的閉上眼睛,她對著遠在另一個時空的親人們,默默道:爸爸、媽媽,女兒幸福了,你們看見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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