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三十八章 【你需唱罷我登場】一更 文 / 光暗之心
白棟快瘋了,一曰夜間,秦軍三次開拔,三次紮營,最苦的就是司傷營了,有多少輕重傷兵要轉移?腦袋上是到處亂飛的箭矢啊,有魏人的,也有自己人的,若是被自家傷了,那得有多冤?兵者凶器也,如果可以重新選擇,他會遠離軍營,就算這裡有天大的富貴也是一樣。
魏軍主帥被奪,最可怕的還不是對魏軍士氣的打擊,可怕的是老秦人瘋了;陣型明明都亂了,就該痛快的輸掉才對啊?可他們卻轉過身子,如同一隻隻受傷的野獸般狂吼著撞進魏武卒方陣,武器丟掉了、損壞了,那就用牙齒咬,甚至抱著魏軍就往石頭上撞,哪塊石頭夠大夠鋒利就找哪塊。
這已經不是在戰鬥,這是在以命換命!龐涓很不容易才穩定下的軍心眼看又要崩潰,只得命兩萬精銳龐軍在後掩護,全軍開始緩緩撤退。龐涓可不傻,讓他用精銳的魏武卒換取秦軍那些老弱少幼?這筆賬怎麼算都是魏國吃虧。
在魏軍開始後撤時候,接到飛馬傳報的子岸果斷放棄了龐繁,回師少梁城下,與臨危受命的車英合軍一處,佔據了少梁城,而力求保存實力的龐涓則退師龐繁,雙方等於是來了一個大換防,一方是國君受傷生死不明、一方是被奪去了主帥,河西之土,各取半數,算是個兩分之局,難言輸贏。
伯公子贏虔臨時接掌帥印,命令車英子岸據守少梁,主力大軍則緩緩向櫟陽退回。老秦國的本錢畢竟有限,不能都在河西拼光了,何況公父重傷,軍心不穩,秦國現在需要的是停戰和談,修養生息。
龐涓其實也不想決戰,韓趙那兩頭惡狼還在盯著魏國呢。不過當魏國大軍源源來到後,軍力完全佔優的他便開始了對秦軍不停的搔擾,魏國也有可以雙腿夾住馬腹,百步穿木的精銳弓騎,正面決戰或許不行,用來搔擾秦軍卻是足夠了,少梁城的子岸和車英只能眼睜睜看著,城外就有十萬魏武卒虎視眈眈呢。
對龐涓這種世之名將,無論如何小心都是不為過的,秦軍只能徐圖後撤,一曰夜三落三拔,可憋壞了多少將主,也愁壞了高人子弟白大夫,無數人踴躍請戰,卻被贏虔一力壓制。說到在軍中的威信,這位伯公子確實超越了嬴渠梁,也難怪贏連會舉棋不定,至今也無法確定繼承人;他是怕秦國再次內亂,老秦國**病況兩百年,如今才算略有起色,可是經不住折騰了。
好容易安頓了下來,手下營兵升起篝火,熱了一老碗酒漿遞給白棟,一口喝下去,酒氣微微有些上衝,自從換了這副身體,太容易醉酒了,帶著些微的醉意,白棟罵了句:「龐涓,你大爺的!」
被人搔擾的滋味很不好受,可這還不是最讓白棟惱火的;苦酒的陶罐已經密封好了,必須要埋進土中,越深越好,那些粗手粗腳的營兵挖個坑還可以,每次掩埋都要他親自動手,每次挖出來更要他小心翼翼地下鋤頭,一曰夜間就被折騰三次,脾氣再好也要罵~娘了,孫臏在哪裡!白棟現在是怒火中燒、恨不得龐涓現在就被萬箭穿心。
「白兄弟,這個罐子很緊要麼?比君上還重要?」
白崇就坐在篝火旁,手裡也端了碗秦國烈酒,卻沒喝,很是幽怨地看著白棟。這小子不仗義,說好了一起結拜的,卻偷偷摸摸跟公子少官融了血做了兄弟,卻把自己這個老大哥扔在了一旁,這叫不義!君上中箭昏迷,如今箭是取出來了,創口卻鼓起老高,軍中醫官說是熱毒發了,這小子身為司傷營的頭頭兒,只是去看了一眼,什麼也沒說就退了出來,叔公子找了他幾回,總是推脫說沒辦法,這是不忠。可這不忠不義的小子偏偏讓他生不出氣,這找誰說理去?
這小子會沒辦法?軍中早就傳遍了,景監已經探明了他的底細,有一位可以夢中傳藝的神秘師傅,那種神奇的壯面手段,是普通人能想出來的?這小子分明就是顧慮太多,生怕治得不好,被君上怪責罷了,難得君上寬宏大量,親自交代不許逼迫白大夫,如此深恩,他就不會感動,難道是一副鐵打的心腸?
李敵又轉回來了,他已經圍著司傷營繞了五圈兒,一面走一面安慰自己,忍耐、忍耐,再忍耐!這小子就是故意的,他是怨恨君上封爵太小。他真是好大的膽子,難道就不知司傷營職責所在,君上有什麼好歹,他也脫不了干係?
忍住不行了,老子忍不住!那個小罐子是苦酒留下的老子知道,你要睹物思人也沒人反對,卻總是反反覆覆埋進土裡做什麼?還有那籠小田鼠,也不知道養來做什麼,肉能吃麼?真是個瘋子!
李敵要是能忍,太陽就真會從西面升起了,捏在劍柄的手骨已經發青,終於還是忍耐不住,『倉啷』一聲拔出長劍,指住了白棟的鼻子:「小子,你要什麼條件才肯救君上?別想瞞我,知道你一定有辦法!」這時代的人就沒有不迷~信的,知道白棟有個能入夢的老師,誰都以為他能偷天,而且這是景監探聽來的消息,錯不了。
「秦國第一國醫衛無害不是已經趕來了?聽說他的醫術高明,自認遠超秦越人,還說什麼扁鵲這樣的稱號,應該給他才對,秦越人欺世盜名,當年治活虢國太子不過是串通弄假?有這樣的高手國醫在,像我這種無名之輩就該知道進退,老老實實躲在一旁才對。叔公子畢竟年輕,不明白這其中的道理,難道李大哥你也不明白?」
受過現代教育的孩子總是對扁鵲、華佗這樣救死扶傷的古時神醫有種莫名的好感,白棟還知道當代扁鵲秦越人是如何死的,這位神醫就是被秦國醫官生生害死!他對秦國這些所謂的國醫能有好感才怪!
這段時間任職司傷營,耳朵裡更是灌滿了衛無害的名字,本來人家名氣大也沒什麼,偏偏這傢伙目中無人,排擠同行不說,還要誹謗污蔑,這就讓白棟看不上了,如今贏連受了箭傷,衛無害已經星夜趕來救治,那就讓他先去獻醜吧,若是真能救轉贏連,也省了自己麻煩。
白棟心裡明白,贏連是舊瘡套新傷,沒有自己的土製抗生素很難短時間恢復,雖說說歷史記載贏連還有半年好活,可就是這十天半個月的發燒昏迷,嬴渠梁他們也等待不起,沒有自己在當然要硬捱過去,如今有自己在,總是少不了被請去登場的機會。你先唱罷我登場,衛先生您先請。
拍拍屁股,白棟小心翼翼抱著陶罐站起身子:「走吧,有你們兩個在最好不過了,幫我挖坑去,越深越好,那些營兵粗手粗腳的,我用著不習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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