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四十四章 【鬼谷傳人】 文 / 光暗之心
贏連怎麼會介意?這就是個苦曰子過慣了的人,在魏國流浪時,多有饑一頓飽一頓的曰子,哪怕是做了秦國國君,也要力求節簡,以為全國表率,偷偷摸摸做了頂新軍帳,結果還是便宜了白棟。這碗冰鎮酸梅湯兒子和白棟都喝過,還省去驗毒的麻煩呢,接過來一飲而盡,大聲叫好,瞪起眼睛追問白棟是如何做的,能不能再來一碗,太少了,這可治不得病。
明明就是嘴饞,裝什麼病號?再要喝真沒有了。這時代不是沒有梅子,可這東西又不是主糧,大軍之中能攜帶多少?飴糖更是最最珍貴的東西,比齊國細鹽還要貴了百倍,就白棟弄到的這半塊估計也是從少梁城弄出來的,還得感謝人家公叔痤。老秦國窮啊,魏惠王成天吃糖都沒問題,贏連要是天天吃,立刻就會有國之忠臣死諫罵君,這可不是宋明士大夫的專利,從商朝那會兒就有不少這類臣子,都想拿腦袋換一個流芳千古。
史官立即記上了一筆--『王九年,君上飲梅湯,喜之。』
寫就寫吧,他還要大聲朗讀出來,以示絕無偏私。讀完後,放下刀筆書簡,摘去頭冠,躬身伏地朗聲言道『君上唯素,向來為國眾敬焉,今喜口腹之物,臣為大秦憂。』」
文武群臣估計是看慣聽慣了,也不覺奇怪,白棟都聽傻了,難道戰國時期的史官都是這脾氣?國君喝個酸梅湯而已,你也要批評領~導一通?
贏連似乎都被史官蹂~躪慣了,連理都沒理那貨,只是盯著白棟問:「白大夫這次救了寡人姓命,功在大秦,寡人必要大加封賞。只是聽景監回稟白大夫有夢中奇遇,寡人十分好奇,你的老師是誰,現在可以說了麼?」說著還沖白棟擠擠眼睛。
白棟頓時心領神會,贏老頭兒人不錯,這是要大大抬舉自己了。屹石村白族畢竟只是白氏旁枝,出身差了些,就得靠師門榮光,這個時代畢竟是貴族士大夫的天下,識文斷字固然是士子明證,沒有個顯赫的師門贏連也不好大加封賞,否則讓秦國的那些老貴族怎麼想?子貢這樣的大款不缺財勢,卻要拜孔子為師,固然是欽慕聖人道德學識,又何嘗不是要一個顯赫的師門光環?
便宜老師早就想好了,白棟微笑道:「記得家師在夢中言道,他老人家常喜入雲夢尋仙草,隱居清溪鬼谷,素不喜與外人盤桓,教導臣下,也是因臣與他有夙緣糾結,以完道果也。臣下別家出山後,才漸漸得知,原來世人都稱老師為鬼谷子,老師有神鬼莫測之能,這個名號倒也恰當。」把謊言當成真話來說,這需要極厚的臉皮和極深的內養功夫,白棟侃侃而談,臉皮都沒紅一下。
不怕龐涓來對質,這時代信息不通,等他知道估計得小半年以後,就是來了又如何?我這是夢中學藝,如此神奇機密的事情,老師會告訴你?鬼谷子更不會親來揭穿這個偽弟子,白棟甚至還想著與這位傳奇人物見個面呢,到時自然有一番說辭應對。
「鬼谷子!」
軍帳內頓時響起一片驚訝讚歎之聲,這位清溪聖人可是了不得,門下弟子無數,個個都是能人,傳說就連公輸般都曾問技於鬼谷。魏國何以如此強橫?固然是有魏文公變法之利,還因名將頻出,前有吳起,後有龐涓,狠人龐涓可就是鬼谷子的弟子,據他自己說,天下之人在他眼中皆不知兵,可到了老師面前,他龐涓就是個不知兵的人。
兵家、縱橫家、道家鬼谷子涉獵之廣、學問之精深,那就是一個傳說!
比起這位隱聖,活生生的孔聖人孟夫子似乎都有些遜色,這小子居然是鬼谷子的弟子?這就難怪了,那種神奇的壯面之法,活死人之術,還有救回君上的神奇藥物,若非鬼谷先生,還有哪個能傳?
「哈哈,好!白棟啊」
贏連一激動,也不叫白大夫了,直接叫上了名字。史官聽得微微皺眉,今天不是朝會,不過軍帳中也有不少文武大臣,君上直呼臣子之名,實在是大大違反了禮制,是否要記入史書,批評君上幾句,方顯我史家風骨?不過看君上應是驚喜下一時忘情,似乎情有可原,究竟要不要記呢?他很糾結。
「呃,白大夫寡人聽說鬼谷先生學識天人,無不聽之法、無不知之術,不知道你學得是哪一家?」兵家法家是他的最愛啊,秦國尤其缺這兩類人才,實在不行縱橫家也好,可以遊說各國順便探聽情報,目前這事還是景監在做,口才算是不錯,就是長得太像兔子,有損我大秦威儀啊。贏連在向天帝祈禱,這小子千萬莫讓寡人失望。
「回稟君上,臣下無家」
很想告訴贏連自己是個法家,而且比衛鞅為了解法律的本質是什麼,想想還是算了,太危險。法家一出,那就得變法啊,五馬分屍這種高難度的事情還是讓衛鞅去做吧,謹慎小心才是明哲保身之道。管你老秦幾時強盛、幾時統一天下?咱就追求個家人幸福安康,胸無大志就是最大的志向。
滿臉慚愧地對贏連搖頭,白棟一聲長歎:「君上有所不知,家師嘗說,棟無天人之姿,領悟不得大學問,所以傳給我的,多是奇技銀巧和一些不登雅室的雜學。」
「你在夢中就學了這些?」
贏連固然是大失所望,滿帳文武也是一臉恨鐵不成鋼的瞪著白棟,那可是鬼谷先生,與老子並稱道家聖人不說,更是學精百家!有這樣的機緣,你就學了些不登雅室的東西?天啊,若是換了自己,就是死纏爛打就地打滾,也定要學些經世治國的大學問,為這天下亂世開出一劑良藥,從此名留青史為後世景仰!這小子居然還在訕笑?真恨不得一腳踹他出去!
「臣下就學了這些,讓君上失望了。」
「寡人確是有些失望,不過這些奇技銀巧,也算為大秦屢屢建功白棟聽封。」
贏連略微猶豫了下:「寡人封你一個七等爵公大夫,另職秦國客卿吧,你可滿意?」
連公乘都沒給,只是一個七等爵的公大夫?贏氏兄弟對望一眼,都為白棟抱屈,怎麼說人家也是為秦國立下大功,又救了公父姓命,公父有些情薄了;公子少官卻開心的不行,白家哥哥領了封賞,多半是要吃喝慶祝的,他的手藝真好,做出的吃食樣樣新穎,人家都想了很久啦。
「敢問君上,公大夫可有封地麼?」
爵位這東西高一級低一級無所謂,有個身份就差不多了,反正都是高等貴族。而且公大夫比公乘可好聽多了,免得以後人人見了自己,都叫一聲白公乘,像諷刺自己是公共汽車一樣。
「封地?」
軍帳中頓時響起一片嗤笑聲,這小子想什麼呢?所謂封地開疆,不是周天子給予諸侯,就是各國國君封賞有大功於國之人,在封地內可以自立家城、收受稅賦、儼然是國中之國。你一個小小的公大夫就想要封地?做到了關內侯還差不多。
贏連也是連連微笑:「封地是不能給你的,賞田還可,就在櫟陽附近賞你良田千畝,除應納稅賦之外,利皆歸你。連田的賤民奴隸,也盡皆歸你所有,你看如何?」
「臣下多謝君上。」
白棟很是開心,雖說對這個時代的一畝地沒有多少概念,不過良田千畝,想必是不少的。贏老頭兒算是難得大方了一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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