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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九十章 【最是人間七月天】 文 / 光暗之心

    七月流火,是個熱騰騰模糊糊的季節,就像一頭鑽進了大西洋海底,看什麼東西都帶著水氣,視線都被熱浪扭曲了,成片成片的田地很像後世的印象派畫作,明明看不太清楚,卻感覺特生活。

    黎民黔首們終於可以脫光了脊背笑看那些衣冠楚楚的貴族士大夫了,連兜檔布都不用穿,套條肥大的跣衣,露出兩條毛腿到處溜躂,看著這汪水清粼粼的喜歡人,一個猛子扎進去就是了,運氣好的洗完澡還能順手抓兩條肥魚上來。大姑娘就麻煩一些,想要光屁~股洗個澡還得相好的望風;或者約上十幾個相好的婆姨一同搞個露天浴,人多膽兒就肥,遇到有探頭探腦的壞小子,婆姨們就會嘻嘻哈哈地笑罵,白生生的胳膊揚起來不算個事情,這樣的場景處處可見,簡直就是兩千年前的生活藝術畫,來源於生活,高於偽裝到褲襠的假道學。

    白棟很想脫光了脊樑、穿個大褲衩,手搖個蒲扇,然後放聲高唱什麼『三伏天,像火燒,下了班大雜院裡真熱鬧』,做什麼貴族啊?真是要了老命,這麼熱的天氣還得頂著冠戴,**外落地搞上一層又一層,連腳踏的布靴都有講究,那個高、那個厚啊,像戲台上的小生。真想叫救命,可看到衛鞅穿得比自己還周整,腳踩的靴子簡直像高蹺,張張嘴,抱怨的話終於還是沒說出口,做了貴族嘛,得要臉。

    望著即將出發的魏國車仗,衛鞅似乎有些感慨,深深望著白棟道:「白子,櫟陽殿上承君教誨,讓衛某多有收穫,可惜啊,今日一別,正不知何時再能見面,喝了杯中酒,與君互為珍重吧?」

    「你最好還是不要來秦國了」

    在心中暗暗祈禱著,面上還是依依不捨的表情,遠遠地沖便宜師兄揮幾下手,看著車馬漸起,還是準備勸衛鞅幾句:「衛子是法家名士,我聽說有位法家人物說過幾句話,『損一毫利天下不與也,悉天下奉一身不取也。人人不損一毫,人人不利天下,則天下治矣』雖是語過偏激,棟卻以為其人真心悲天憫民,還在孟夫子『民貴』思想之上,衛子以為如何?」

    「哈哈哈,人人不損一毫,則天下盡為自私自利之民,人人皆圖利之小人也!如此家不成家,國不為國,又何來國富民強之說?楊朱之心可誅!其人當可誅,衛鞅若見,必斬其首級,以儆天下!」

    聽到白棟搬出了楊朱的理論,衛鞅連聲冷笑,雙目豎瞪,如見仇讎,白棟相信如果此刻他見了楊朱,一定會撲上去喝此人之血、吃此人之肉,學見之爭,就是這樣敵我分明,勢不兩立!

    也難怪衛鞅會如此激動,『私有財產神聖不可侵犯』『天賦人~權』的思想源出西方,本身雖有一定的先進代表性,卻也有過激之處,就算白棟這個來自後世的律師也不會完全贊同。諸子百家激辯爭鳴,彼此雖有攻伐,也有互通之處,所謂儒中也有法,否則孔子何來誅殺少正卯?法中也識道,虛君無為,難道就不是法家和道家共同追求的目標,唯手段不同也。可楊朱卻是個真正的叛逆,名為法家,卻被法家中人切齒痛恨、道家也會鄙視、儒家視為不堪,太史公做《史記》,對楊朱就只一句最簡單不過的介紹,可見對此人成見之深了。

    白棟會提起楊朱,無非是看出以管仲、衛鞅為代表的法家過於功利,為君主而謀天下,為國強而掠民力,固然是將國家利益放在了第一位,過枉之處尤甚,楊朱的理論應該能起到陰陽互補的作用,讓這位泱泱學子不至成為日後的『酷吏』。如今看來自己是想多了,衛鞅能接受自己提出了一些後世民法學思想,卻萬萬無法接受楊朱的理論,這才聽自己說了一句,眼睛就紅了!

    「故人將東去,何苦爭論呢?別了衛子,在你臨行時我有一言相贈,只是怕你不愛聽啊?」

    「既是故人又何需顧慮,白子請明言。」

    「學法之人最需要小心提防的是什麼,衛子可知否?」

    「鞅不知,還請白子指教。」

    「學法之人最怕的就是惹動天下怒,從而作法自斃!衛子,上車吧,棟就此告別了」衛鞅能否聽出自己的弦外之音,就看他有多少悟性了,若他偏要做個作法自斃的人,朋友恐怕就做不成了,他要守護心中的理念,白棟又何嘗不是如此?

    「作法自斃,作法自斃白子之言,鞅定會仔細斟酌,別了,但願日後相見,你我還是朋友。」

    「希望吧,希望還能做朋友。」看著衛鞅大步流星的背影,白棟心中暗歎,日後你我相見,真的還能做朋友麼?

    贏連的身子真是一日不如一日,就這麼一會兒送行的功夫,已是老臉血紅,氣喘如牛,只得臨時搭起個涼蓬,先喝上幾碗熱茶再說,看著白棟走來,贏連招招手將他叫到面前:「小子,你與那衛鞅說了什麼?」

    以國禮送行公叔痤是一回事,白棟和衛鞅話別,卻是出於私交,縱然是國君也不便旁聽,眼看兩人說了這麼久,再晚片刻衛鞅都要趕不上老公叔的車仗了,贏連十分好奇。驪姜為丈夫細細倒了一碗玫瑰花茶,也笑吟吟地望著白棟,衛鞅剛才似乎很激動的樣子,她也想知道兩人說了什麼。

    「還不是臣下那個『華超市』麼?衛鞅很是好奇,就多聊了幾句」

    「是為這件事?嗯莫說衛鞅,便是寡人也極為好奇,聽說老甘龍試了你的墨,喜歡的猶如癲狂,現在他的架上擺滿了你家出產的香墨,甘升是甘家獨子,據說也為你去了巴蜀,還要去越國,只為你尋找適合制筆的竹子?白家的墨寡人見了,確實是好東西,估計你小子製出的筆也差不了許多,不過你連通十六家鋪面,就為了出售筆墨麼?小子,再好的墨也比不上刻出的字經久,你以為會有多少人去買?寡人估計你這筆生意要賠啊?」

    「君上此言怕是差了,您幾時見這小子做過沒有把握的事情?依臣妻看來,這小子定然還有後手,估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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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要大賺一筆。小子,本夫人有件事要與你商量,你的本錢差不差,本夫人可以資助你一些,卻需要分潤你的收入,你不會不肯吧?」

    就是要強行入股麼?國夫人果然是個聰明人啊,不過就怕你不肯入股,甘家這面盾牌還不夠堅硬,算上君上這一面,那就再無後顧之憂了。

    白棟笑道:「夫人好眼力,不瞞夫人說,臣下這次正是要大賺一筆。臣下是個忠臣,君上和夫人要分潤一些,那還有什麼好說的,不用夫人出一個銅錢,您只要點點頭,將來有了利潤,就有您兩成如何?」

    「你小子會有這麼好?」

    驪姜有些狐疑的望著白棟,總感覺這小子又在挖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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