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三百四十二章 【比干一脈 一】第一更 文 / 光暗之心
覆蓋關中關外以及山東數國的這場大雪終於停下,捱過雪化後的幾天酷冷,天氣便奇跡般地開始回暖,秦嶺深處有些耐冬的植物已經重新抽出綠芽,似乎在宣告著春天已經不遠。屈指算來,這已是白棟來到這個時代的第三個春天。
白子很知足,在這奇妙的一千多個日子裡,他居然完成了前世半輩子也無法做成的事情。一朝成名天下知的感覺對於一個男人來說還是非常重要的,每次看到苦酒和跳蚤兩張嬌艷如花的俏臉蛋兒,白棟都會有一種巨大的幸福感和責任感;隨著距離齊國越來越近,想到就要與自己血脈相連的兒子見面了,這種責任感就開始變得愈發強烈,如果不是為了老秦的顏面和自身大計著想,他甚至想什麼都不顧及地將贏姝和寶寶從齊國『搶』出來。白子的名聲毀就毀了,人人羨慕的左更高爵不做也罷,一家人和和美美團團圓圓的住在哪裡不是住?贏姝姑娘的口味是重了些,可又何嘗不是另有一番風情?
只是身為一個老秦人,始終要擔負起對老秦的責任、對贏連的承諾,還有對嬴渠梁的友情。這讓他無法拋開一切去過自己的小日子,這是男人的執著、也是男人的苦悶,面朝大海春暖花開終究只是談風論月時的嘴上浪漫,又有哪一個男人是能夠真正拋開一切功名利祿的?真要如此,怕是曾經愛過他的女人也會開始質疑這個男人,然後遠遠地離開他,浪漫的小日子也將變成一幕悲劇。
「還在想著贏姝妹妹和寶寶麼?你現在應該快想個好聽的名字給寶寶;還要謝謝公子因齊。是他把這個為寶寶取名的權力讓給了你。這是多重的情意?」
苦酒和跳蚤不一樣。跳蚤更喜歡騎在馬上前後晃蕩,心中默默期盼著能蹦出幾個盜匪來讓她過過手癮才好;苦酒則更像個主家大婦,把自己放在馬車的車廂內,連窗戶都用三層紗遮住了才罷,一路上除了吃飯方便都很少下車,滿心想得就是多為寶寶打幾件新毛衣。
見到跳蚤又跑到前隊去了,苦酒把白棟叫進車廂,軟軟地倒在他懷中:「公輸家造的嬰兒車、奶瓶子裝滿了兩輛大車;還有君上的賞賜、各家武大臣的隨禮。你兒子可厲害啦這才剛滿百天,就引起兩國轟動,日後他要是做了齊國的國君,只怕都可以在天下諸侯中橫著走。」
嬴渠梁雖然是孩子的大舅卻也是一國之君,妹子的孩子過百天還不值得他親自前來,不過一通賞賜下來,武官員可就看直了眼,這是賞外甥的?賞賜自己的親兒子怕也不過如此吧?
一向政治嗅覺靈敏的卿大夫們雖然搞不清狀況,各種豐厚的隨禮卻是蜂擁到了白家莊。誰讓白子接到了田因齊的特別邀請要去參加小公子的百日宴呢?莫說這些老秦官員,就連白越氏都拿出了自己珍藏多年的祖傳玉鐲要白棟給帶來。老夫人可不管寶寶日後跟誰的姓氏。反正就是白家的種!要不是她這位『祖母』實在是師出無名,被白棟拚命阻止了。她也是要去齊國見見小孫孫的
嗅著苦酒身上的香氣,白棟微微閉起雙目,並沒有接過她的話頭談論田因齊;贏姝這件事自己是有些對不住他,可也不是自己能夠控制的,既然已成事實,讓他吃虧總好過贏姝和寶寶吃虧。而且田因齊的種種反應都表現出未來一代雄主應有的手段,也就是苦酒還會傻傻地感謝他,自己卻只會打起十二分精神來應對。
田因齊越是表現的有情有義、客氣恭敬,自己就越是要小心,這位可是隨便就能把人扔進大鍋裡煮的齊威王!現在雖然還是只雛虎、未來卻是會變成一隻猛虎,一旦時機成熟,他也會吃人!
「寶寶的名字我想好了,就叫岳兒。這孩子的運氣很好,有君上這個舅父和我看顧,他和他的母親將會一生平安幸福;我已經為他準備了一份大禮,會在最合適的時機送給他,這些奶瓶嬰兒車倒也不算什麼。日後你和跳蚤生的寶寶也都會得到我準備的一份大禮,我們家和諸侯卿大夫家可不一樣,兄弟間為了爭奪權位彼此相殘的事情永遠都不可以發生」
「說得是贏姝的寶寶,人家又沒問你這些。」苦酒有些嗔怪。
「不問我也要說。不是我過於功利,只是要讓你們個個都能安心,這是我對你們的承諾」
看著苦酒默默地笑了,白棟才覺安心;家宅安寧始在善分,後世那位超人就做得非常好,是自己學習的榜樣,那位賭王就做得不怎麼好了,要從中吸取教訓。
「誰答應給你生孩子了,我才不生呢」
車廂的窗紗被人用馬鞭子挑開,現出跳蚤的半張俏臉。居然學會了聽窗根兒的女人臉紅得像猴子屁股,急急表明了自己的態度後,就一溜煙兒地跑遠了,風中傳來她的嬌叱聲:「泰山近了,小心盜匪野人,都給本夫人警醒著點!」
過了泰山再行數百里就是被緇水環繞的臨淄,齊國雖然富庶卻也免不了盜匪出沒,泰山盜可是大名鼎鼎,勢力最強時甚至遠遠跑到衛國和魯國去騷擾劫掠。這也是沒辦法的事情,這個時代真正擁有大量常備職業軍隊的也就是魏國,齊國和楚國這樣的大國都多半是半農半軍的屯兵,防禦盜匪的能力嚴重不足。
白家商社如今已經遍及天下,白家出版的諸子名著、瓷器、土水泥、甚至是香水花露水這類小東西如今都已經通過自營渠道和代理渠道在各國大面積鋪貨,每月帶來的利潤都是以十萬金計,這還沒將商貿據點的利潤計算在內。
一旦成為了天下巨富,就難免要被這些盜匪惦記,這群刀口舔血的傢伙可不會像列國諸侯般顧忌白棟,就連龐涓龍賈用兵遇到了白家商隊都有一分優待,他們卻是劫了就走,而且個個都是狡兔三窟。白家商社和泰山盜匪可不是第一次交手了,雖然勝多負少,卻始終無法將其徹底剿滅;這是連齊國國府都要為之頭疼的事情,白家力量再大也不成,白棟也沒興趣再發出什麼江湖令,這些盜匪還不是南墨鄧陵子,他們不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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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隨行的五百秦軍銳士和上百名白家精銳老軍打起了十二分精神,可能是黑底白色火焰溜邊的白字大旗震住了山上的盜匪,一路行來竟是順風順水。距離緇水南部支流還有百多里的時候,只見地面微微震動,遠處飛來一彪齊軍,當前戰車上站得正是田忌這老小子,稍後的戰車上有一人高冠博帶,長袖細腰,面如冠玉,對白棟微微含笑,正是未來的齊國霸主公子因齊到了。
現在的田因齊還不是日後那個睥睨天下動不動就把貪官污吏扔進大鼎裡烹的強硬君主,見到跳蚤圓睜著一對杏眼打量他,居然還有些靦腆;從跳蚤好奇的目光下狼狽逃出,抓住白棟和秦越人的手,口中一疊聲地道:「白子和盧醫先生來了,侯父便有救了。」
「公子不必如此」
白棟微微皺眉道:「藥醫不死病。我與盧醫先生可也不是神仙,不過上次來齊國時聽公子說起齊侯,似乎身體還算康健,怎麼這才一年多的時間病勢便如此沉重了?」
雖然心裡想著快快趕去見兒子,可人家父親都快病死了,白棟也只好先詢問田午的病情。
秦越人倒是沒發話,只是手拈鬍鬚皺眉思索;他是見過齊侯田午一面的,當時就曾提醒過田午,只是田午當時身體表像很好,能吃能喝還能睡~女人,如何肯聽他的?後來他就去了秦國,想起自己若是能再提醒田午一次,或許這位齊侯也不致如此
可憐天下醫者心,秦越人不但沒有怪田午不識好歹,反倒愧疚自己沒有盡到一名醫生的責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