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三百五十二章 【盜墓的公子】 文 / 光暗之心
不上船就不知道老秦人是如何的孱弱,除了嬴渠梁特別調撥的艨煌上還算有些經過訓練的水手,前後擁護的兩艘大翼上倒有多一半是旱鴨子。船隊併入渭水,還未行到陰晉,這些人就已經吐得稀里嘩啦,而且武功越高,吐得越凶;桑娃子和跳蚤更是發揮了高手風采,一張口就能噴出一丈多遠,水面上憑空多了些黃白之物,空氣中都是濃濃的胃液酸氣。
這也難怪,歷史上老秦唯一一次大量動用舟船就是賑濟晉國的『泛舟之役』了,可那用的都是裝滿了糧食的民船,像老秦這種內陸國家幾時建立過水師?莫說老秦了,就是魏國這樣的強國也是將國力用於魏武卒的建設上,幾時聽說龐涓要做水軍都督了?
算起來自吳越爭霸之後,就連齊國越國這樣的沿海國家也幾乎停下了水師建設;中原爭霸始終還是要靠陸上軍隊,有幾隻船隊供君主去海上看看日出、幻想一下傳說中的神山就好了,誰還會花費大力氣搞水師?水上人才嚴重缺乏啊
白棟感覺自己想得過於簡單了,就算越女門和歸未大夫他們接到自己的書信後便開始選拔水軍,以現在越國的國力怕是也要一段時間才成,關鍵是缺乏水上的將才;梁山伯的宋公明手下還有阮家兄弟和張橫張順這票水中龍呢,自己有什麼?白髮蒼蒼的子與老頭是很認真、也很執著,可他水上的功夫怕是還有些不夠,日後要長期來往海上運輸日本『猴子』,沒有個可靠的人可是不成啊。
搜索枯腸地回憶歷史人物,可是想來想去也想不出這個時代有什麼水上的大才。白棟還真是有些苦惱,就算有了經緯度的測量方法、有了自己描繪出的海圖和設計的海船還是不夠啊子與老頭有哥倫布一般的執妄,手下卻沒有西班牙那票瘋狂的水手啊,難道只能讓大海來鍛煉他們麼?
「夫君,我算出來了!」
跳蚤一跳就跳到白棟面前,微紅的臉蛋兒上寫滿了得意。
吐著吐著就習慣了,這些天下來她漸漸熟悉了水上的顛簸,已經從一天十幾吐進化成了一天一吐;習慣嘔吐的日子真是好啊,她終於有時間學習夫君提出的經維度測量方法了,剛才還再撅著屁股測量木尺的影子,結合水銀種給出的時間刻度,按照計算公式算了好半天,以她的功夫底子,居然蹲得屁股發酸,這才勉強得出了一個答案。哼哼,好叫苦酒姐姐和贏姝妹子看看清楚,我跳蚤認真起來也不比旁人差得!
最先學會測量經緯度的是苦酒,送別眾人時,苦酒可沒少在跳蚤和贏姝面前顯擺過。贏姝會怕這個?雖說性子魯直灑脫了一些,還有些不良的小小嗜好,好歹也是個貴族出身,當年在驪姜肚子裡可就是接受過周式胎教的,憋了半天下來,她也就掌握了這種後世初中生都能迅速掌握的測量方法。
不過上帝是公平的,換到桑娃子和跳蚤身上可就不同了,兩位大高手面對如此『複雜』的算術題壓根兒就找不到北,拉著無顓請教了幾次還是不得其法,桑娃子一賭氣放棄了,老子不是在白家莊就是在書院,最多也就是跟平安郎四處走走,學這種沒用的東西做什麼?跳蚤卻是賭上了氣,這些天每天撅著屁股蹲在那裡計算,白棟總感覺她屁股都大了一圈兒,好像一個熟透了的大桃子
聽著跳蚤興奮地報出一串數字,白棟微微歎口氣,還是錯了。只是不忍心打擊她,只好點頭笑道:「我家的跳蚤真是聰明,對了!」
「真的對了?」跳蚤歡呼一聲,就要借勢躍入夫君懷中撒個嬌,忽聽前方『砰』的一聲巨響,就聽船上有人叫道:「不好!怕是前面的大翼撞上了水下暗礁!」
水下暗礁?這只是渭水而已,又不是大海,船在水道中心處行駛,哪裡來得暗礁?白棟摟住跳蚤的纖腰道:「我們去看看。」
這段河道剛好處於澠池與武遂之間,這個月還是魏國的屬地,下個月可能就歸了韓國,算是個典型的三不管地區,而且水道頗為狹窄,白棟和贏姝所在的艨煌只能在河道中心處行駛,稍稍偏離就可能會擱淺。此刻為艨煌開路的那艘大翼已經停在了河心不動,站在艨煌的三層樓台上看去,只見大翼前方隱隱橫了一條鐵索,索上還纏繞了無數偽裝水草,恰好這段河道又起了水霧,若不是船身撞上了鐵索,怕是還不能發現。
「這裡居然有水盜?」
白棟暗叫奇怪,魏國本來就不注重水師建設,如今更是在對趙國用兵,這裡出了水盜本來也不算什麼怪事,而且這個時代的山匪水盜多如牛毛,白家商社都不知跟這些傢伙打了多少仗,只是自己和贏姝乘坐的這艘艨煌可是嬴渠梁的『君舟』,前後還有可載兵兩百的兩艘大翼保護,水盜居然還敢下手,莫非是吃了熊心豹子膽了?
沒等他們有所行動,就聽一陣陣敲擊竹牌的聲音響了起來,只見從兩岸蘆葦叢中蕩出了十幾條小船,船都不大,每船上也就是二十多個人,一個個破衣爛衫,手中拿著破戈頭、斷劍、長方形的竹片牌子那竹牌看著像是盾牌的味道,就是有些不倫不類,這些水匪一面敲擊著竹牌,一面放聲高歌『蒹葭蒼蒼,白露為霜,有艘大翼啊,在水一方;溯洄從之,道阻且長,長途漫漫啊,何不停放,金珠美玉,我意所取,船上佳人啊,且放戈仗』
他娘的,果然是水匪!
白棟算是聽明白了,這幫水匪走得還是詩經的路子,只是改了些詞,意思是我們看上你們的船了,放下武器繳槍不殺好東西都拿出來吧!搶劫還要唱歌,這居然還是幫賊,而且還是膽大包天的賊,駕了十幾條小船就敢來搶高達三層的樓船,這也太張狂了!
「白左更,我們是遇到水匪了,而且看對方的手段,應該是橫行渭濟之間的『公子順』」
負責艨煌安全的是嬴渠梁的近衛官主梁嘯,自從嬴渠梁做了秦君,李敵便如范強一般,做了秦宮內侍副主,高手供奉一般的人物;這個梁嘯是將門出身,雖然不是貴族,卻曾經行
走江湖、在天下遊俠中也有些名氣,而且還熟悉些水戰門路,所以這次才被嬴渠梁派來保護公主安全。
「公子順?」
白棟倒是一愣:「這水匪頭子還是個貴族?」自殷商以來,幾家興來幾家衰敗,不知有多少有名無實的破落貴族,可就算再怎麼破落敗家,也沒有哪個貴族會甘心做盜匪的,這可是對不起祖宗的事情。」
「呵呵,別人被稱為公子,那是表示尊重,這人被稱為公子,卻是大大的諷刺了。這個公子順自稱是殷商貴族之後,還說他的祖先是商紂王的哥哥,於是他就跑去掘盜商朝王室的墓藏」
「怎麼,他還盜過墓?」
白棟縱目望去,只見在一艘略大的賊船上,正有一名中年盜匪迎風站立,這人做水匪都沒有個做水匪的樣子,頭上著一副爛柯冠,身穿的衣裳雖是有些陳舊,卻隱隱可見到上有刺繡的動物圖案,果然是個窮死都不肯倒架的落魄公子模樣。
「他可不認為自己是盜墓賊,說自己是要取祖先留下的財物,為商朝復國。國自然是無法復了,他卻因為盜墓惡行被各國通緝,在陸上做盜匪都做不住了,因為那些陸上的盜匪也是不能容他,於是就跑到水上做了水匪據說這人有一手閉氣法,盜墓時可以在地下潛行半個時辰不用呼吸,到了水下也是一樣持久,靠著這一手水上的功夫,居然被他成了勢,也有幾百個手下肯追隨他。於是他就成了渭水上的霸王,各國本來就沒什麼像樣的水師,就算派出幾艘戰船追剿他,他的手下也多是半漁半匪的身份,跳下賊船就成了漁民,誰也拿他們沒有辦法。」
「呵呵這個『公子順』倒是有點意思,梁官主,讓手下喊話,讓他來與我見面。」
「白左更要與這個水匪頭子見面?他可是來打劫我們的啊!」
「我們這三艘船上最少都有五百精兵,而且衣甲精良、船堅箭利,公子順除非是傻了才會動搶劫的念頭」
白棟笑著搖搖頭:「梁主官,你只管派人喊話出去,就說本左更要請他喝酒,不過只許他一個人過來,若是不敢就算了。」
「白子,以你如今的身份請一個盜墓賊喝酒恐怕是多有不便啊?」
聽說白棟要請這個膽大妄為的水匪兼盜墓賊喝酒,梁嘯和跳蚤他們只是微微皺眉;他們都曾經在江湖遊俠中廝混過,雖然覺得不妥,倒也沒說什麼,站在白棟身旁的公輸直卻忍不住出口阻攔,現在公輸家與白家休戚共榮,他可不想白棟因為這個人壞了名聲。
「呵呵,公輸先生放心,我請喝酒的可不是什麼盜墓賊,而是殷商貴族之後、縱橫渭濟之間的英雄。再說我什麼時候擔心過名聲?在這個世上,名聲從來都是靠實力換來的,若是見個人都要怕壞了名聲,那活著還有什麼意思?」
白棟哈哈大笑,忽然揚聲叫道:「公子順,你那鐵索只怕是特別打造的罷?如此粗長的鐵索可是價值不菲啊,你就不怕賠光了本錢麼?」
「能與白子喝酒,公子順就是賠光了本錢又如何?白子,公子順來也!」
ps:明天補上昨天欠的章節。謝謝大家。r115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