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三百七十五章 【圍城打援 二】 文 / 光暗之心
自從白棟率軍去了魏境,鳳鳴書院的『思學』和『格物學』就換了先生,思學是顏老夫子和孟夫子輪流上陣,格物學先是無顓這個好學生代課,後來無顓礙不過越國王室的責任,總要抽出些時間去振奮那些忠臣良將的心,每隔一段時間就要去越國轉一轉,課程便換了楊朱先生來代;楊先生對格物學是極感興趣的,認知也遠超一般學子,就是底子不夠紮實,經常搞混了『地心引力』和『重力』這類概念,少數人才有資格進入的實驗室也暫時關閉了,因為楊先生一進實驗室就會帶來各種莫名其妙的災難,太可怕了。
現在書院的學生越來越多,師資力量也越發雄厚,有一種良好的風氣正在書院中蔓延,自從接觸了白棟的思學後,各家各派的學宗雖然也會辯論,卻不會視對方為仇讎辯論激烈起來就手腳相加了,有時還會認真品鑒對方的理據論點,心裡想著取長補短和互通有無的道理;白棟沒說錯,思學者思辯也,先思而後辯,乃知天下無定、事無絕對,原來諸子百家都有所長、也必有所短,以為一家學問就能蓋壓百家的真是癡兒所以說學問到了一定程度還是要學些哲學傍身才好。
在某種程度上,思學在書院中引起的重視還要隱隱超過了『格物學』,不過這與草兒大小姐無關,大小姐一接觸這東西就腦仁兒疼,近兩年學下來,如今也是學姐了。學問雖然不咋地。走在書院中也是極有面子的。背後有一堆學弟學妹恭維不說,就是幾位列師也會看在哥哥的面上讓她三分。十七啦,誰不知道這位是快要出嫁的大閨女,惹不得
要不是白棟的《晚育法》在老秦開始全面實施,二八的大姑娘沒出嫁就會被人笑話是這個時代的『剩女』,現在草兒大小姐卻可以大搞自由戀愛,基調是哥哥給定下的,娘親到現在也沒幫她說親。任由桑娃子狗剩子無顓和西爾德圍著大小姐團團轉,如今桑娃子隨白棟去了魏國,無顓時不時要去越國搞一搞『慰問演出』,西爾德更是遠在西域,可狗剩子也算不得近水樓台,有了飛鷹傳信和通達的商路,幾個小子的心意總是能適時送到,知道草兒最近愛上了養魚,無顓就從越國弄了紅鯉和彩石來,西爾德那邊沒魚可送。卻有上等的羊毛,都是一等一的極品綿羊身上弄下來的。打出的毛衣比後世商場中的大品牌都靠譜,草兒是個沒耐心的,可要說到幫哥哥打毛衣卻是耐心極好,在屋裡一呆就是一整天,白越氏極是安慰,見人就誇姑娘長大了、懂事兒了,打出的毛衣都是可穿的。
現在不光是苦酒和草兒在沒日沒夜的打毛衣,上到卜戎異下到老秦的大姑娘小媳婦漂亮寡婦都在忙,國家毛坊出產的毛衣是一回事兒,她們用心打出的毛衣送到前線可又是另外一回事兒了。白棟上將軍一戰殲滅六萬魏軍的豐功偉績已經成為了傳奇,讓多少老秦人為之振奮,人民英雄紀念碑的建立更是收了無數秦軍戰士和軍中孤寡之心,如今中秋過了,深秋和寒冬還會遠麼?把自己親手打的毛衣送到前線,這就是對上將軍、對勇士們最好的支持,讓他們打出更多的漂亮仗,讓咱老秦狠狠出一口氣!
看著卜戎異和國中貴婦們打出的毛衣都快堆成了小山,嬴渠梁笑得嘴巴都合不攏了,什麼叫舉國之力?這就是!連他都沒想到,一個『人民英雄紀念碑』的建立居然讓無數秦國男子踴躍入軍,有些年齡不夠的居然還要偷偷修改年齡,什麼時候做屯兵也做得如此興高采烈了?有了這樣的屯兵,還怕不能出三成精銳麼?而且光是老秦人踴躍入軍還不會讓他如此高興,看到陣亡的秦軍將士得爵得賞、家中雞犬升天,遷居老秦的戎人也越發踴躍起來,草原上的男兒向來尊奉強者、天生就明白士為知己者死的道理,老秦人對勇士的尊崇讓他們看到了生命的意義,進而真正暢開懷抱認同了這個國家。
短短兩個月不到的時間,湧入老秦的戎人已經過了十萬,其中固然有羊吃人的經濟手段所致、也有華夏化入侵的原因,老秦重士的作風卻是最有裡的催化劑,戎人凶悍成性,卻個個都是熱血漢子,如果要尋找與華夏的交集,還有比糾糾老秦更合適的麼?十萬戎人兩萬從軍,而且數字還在持續增加,嬴渠梁的嘴巴不笑歪了才是怪事,他現在算是想明白了,西域不只是老秦的後花園,還是個取之不盡的兵源倉庫,個個都是打小便擅騎射的好手,稍做訓練可就是精兵啊!
嬴渠梁現在很開心,唯一擔心的就是白棟太大膽了,當初白棟只肯帶十五萬人出征,用兵又如此離奇古怪,當真是令他擔足了心事,好在首戰大捷,讓他總算可以鬆了一口氣;如今白棟又要搞什麼『圍城打援』,佯攻大梁引誘魏軍來援?說是要打掉龐蔥這路強軍?天啊!你小子就不怕魏申調動大軍來攻,大梁城還有兩三萬魏軍呢,萬一來個內外夾攻,打援不成反被援打,寡人還不得哭死?
換了是別人領軍,嬴渠梁會第一時間下令阻止這種瘋狂的行為,可對白棟不成,當日白棟出征前就與他約法三章,將在外君命有所不受,他雖然貴為國君也不能瞎指揮;何況白棟自領軍以來就沒打過敗仗,木仲屠不是完了麼?木子齒不是也完了麼?這個同樣出身義渠的魏國大將連腦袋都丟了,仗打到這個份兒上,白棟在軍中的威望早已遠遠超越了他這個國君,他想要指手劃腳也要先看看秦軍將士答應不答應,別人不說,哥哥贏虔首先就會跟他急眼
白棟其實很有眼力。嬴渠梁擔心歸擔心。卻不會去學後世那位常凱申同學。面對太~祖這樣的強人也敢亂指揮,那是找死!嬴渠梁沒有攪局,只是在試圖做一些錦上添花的事情。
看一眼站在自己面前白髮蒼蒼的菌改,嬴渠梁微笑道:「你是秦國老臣,位列中更,爵位可比白棟更高,難道白棟為我老秦出生入死,你卻不肯為國分憂麼?」
「君上勿怪。白棟那小子我也是極愛的,出師大捷、立英雄碑而收軍心,這都是他的顯赫手段,老臣只有欽佩。不過以區區十幾萬人就敢圖謀圍困攻大梁,視數十萬魏國大軍如無物,這就太過狂妄了。君上與他是兄弟之交,可如今卻是面臨國難,一著不慎,我老秦將損半國之兵,十年間難以恢復元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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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p;菌改氣得鬍子亂顫:「君上不但不去阻止他。還要我率軍威懾魏國邊境,幫這小子亂來?這這讓老臣如何應命?君上這樣做不是愛那小子。實是害了他啊!」
菌改是什麼人?在軍中威望可與章蝺並肩,白棟這樣的聲望如果離開了軍隊,別人就只能稱他白子、白左更卻不可再稱上將軍,菌改卻不同,就算暫時離開軍隊,無論朝中大臣或是軍中將領都一樣可稱他為上將軍!這就是數十年養成的威望,連嬴渠梁都有所不及。
義渠軍如今已經接到嬴渠梁的命令,分出兩萬銳騎出少陽山騷擾魏國邊境,現在君上居然又要他率軍佯攻少梁、籍姑等魏國西方重鎮,而且一給就是五萬大軍!這是要起傾國之力配合這小子亂來麼?菌改對白棟沒有任何私人恩怨,白棟興事、起書院,他是支持者之一,甚至還準備送孫兒去書院讀書呢,可對白棟如此大膽用兵卻十分不屑,認為贏了木子齒只是僥倖,現在這小子越來越大膽,是在用秦國的國運賭博!
「白棟用兵神出鬼沒,相信愛卿也是看到了的,不說他輕取木仲屠、殲滅木子齒之功,光是一個『教導員』制度,就讓我老秦將士平增了許多凝聚之力,寡人願意信他。更何況他在出兵前曾對寡人請求『將在外君命有所不受』寡人也答應了,如今又怎能阻他?」
嬴渠梁緊緊望著菌改道:「我對他有信心,不過戰場之事瞬息萬變,當然也要做兩手準備,令義渠兵出少陽山、又請愛卿佯攻少梁籍姑,就是要減輕他的壓力,而且萬一平安郎考慮不周,打援不成反被援打,愛卿便可轉佯攻為接應,打一打魏國邊城,也能調動魏軍、為平安郎爭取機會」
菌改目光一變:「龐涓和魏申帶走了魏國主力,少梁一線多半空虛,我軍若此時攻擊少梁確是可以領魏國慌亂。原來君上也擔心那小子會打敗仗,這才要老臣出兵的?」
身為上一代的秦國戰神,菌改自然有他的驕傲,白棟就算再牛~逼十倍也很難讓他甘做綠葉,不過做力挽狂瀾的英雄就不一樣了,白棟萬一兵敗,還是得靠他菌改上將軍來拯救秦國老傢伙頓時心也定了,氣兒也順了,哪裡還會反對嬴渠梁的安排?
「嗯,萬一平安郎有失,就要靠愛卿力挽狂瀾了。不過平安郎若是打了勝仗,那時愛卿不妨取兵北上,與義渠合兵一處南下魏境只是入了魏境後是以愛卿為主還是以那小子為主,好讓寡人難以委決啊?」
嬴渠梁目光閃爍地望著菌改,菌改畢竟也是三世老臣、比猴子都精明的人物,他應該知道如何回答自己。
「哈哈,君上放心,那小子若真打了勝仗,便是百年不出的兵家天才了,老臣也只有寫個服字。到時我與義渠軍自然都聽那小子的調遣,無悔無怨」
嬴渠梁深深看了他一眼,而後仰天大笑:「好好好,老將軍果是我秦國柱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