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卷 參謀生涯 第27章 張將軍的「權厝」 文 / 莫少卿
第27章張將軍的「權厝」
1940年11月16日，是張自忠將軍殉國半週年紀念日。國民政府決定在這一天將張自忠將軍靈櫬移至雨台山北麓「權厝」。所謂「權厝」，即把靈櫬暫時擱置於此，棺材不入土，待以後正式安葬，俗稱淺葬。計劃待抗戰勝利後，再移靈南京舉行國葬。
這天，蔣介石一清早即驅車來到雙柏樹張自忠將軍靈堂，佇立默哀，並主持移靈祭祀。參加祭典的有馮玉祥及國民黨中央黨政軍高級官員，有專程從前線趕來的繼任三十三集團軍總司令馮治安、張將軍生前部將黃維綱、劉振三及張將軍長子廉珍、侄兒廉卿等數百人參加祭奠。禮畢，蔣介石率眾官員步行至墓地，命人在張將軍棺木上覆蓋青天白日大旗。靈柩移入墓地後，蔣介石、馮玉祥又率與會官員和軍民代表於封土前舉行了最後的祭奠。爾後由馮治安將軍率黃維綱、劉振三、楚天明等人揮鍬鏟土封墓。
蔣介石親題「英烈千秋」刻石立於墓前。馮玉祥為張自忠將軍親筆書寫隸書「張上將自忠之墓」墓碑。同時又仿明代史可法墓葬揚州梅花嶺之意，將雨台山改名「梅花山」，並親書山名刻石於墓前照壁。
此後，每到5月16日張自忠將軍忌日，軍政各界都要集會於墓前，緬懷張將軍英勇抗戰的豐功偉績與盡忠報國的精神，控訴日寇侵華罪行，堅持抗戰到底。
蔣介石對著前來祭奠的文武高官們說道：「張將軍的殉國使我非常震驚，讓我更加堅定抗戰的決心。諸位都是國家的棟樑，我希望你們能夠繼承張將軍的遺願，驅除日寇，一心一意為國家民族服務。」楚天明站在下面聽著委員長的訓示，心裡則是十分的悲痛。張將軍的一去，正如百姓們所說的那樣。將軍一去，大樹飄零。楚天明甚至不敢想像以後的第五戰區馮治安是否能夠扛起三十三集團軍的大旗。蔣介石的話訓示完了，馮玉祥將軍悲痛的訴說著張將軍傳奇的一生，期間更是幾次淚下。楚天明知道，張將軍的死不僅是對蔣介石極其震撼的，更讓馮玉祥將軍悲痛欲絕。祭奠之後，人們緩緩的離開墓地。楚天明則是站立在墓地上，久久的佇立著。
一旁的馮治安走過來，拍了拍楚天明的肩膀說道：「楚老弟，不要太難過了。我們這些人，遲早會是這樣的結局。」楚天明沉默一陣，對馮治安說道：「兵員武器我已經和委員長說過了，他已經下令軍政部給三十三集團軍補充一些。應該就快給你們送過去了，希望你們以後能夠繼承張總司令的遺願。把三十三集團軍打造成一支抗戰勁旅，也不負張總司令的在天之靈。」馮治安說道：「武器兵員戰區長官部已經給我們補充一些了，這還要多謝你啊。你放心吧，我一定不會讓總司令陵寢不安的。」楚天明點了點頭，隨著馮治安走了回去。一路上，兩人探討著前方的戰事，猶豫馮治安還事物處理，匆匆說了一會，馮治安帶領部下急忙趕往前線。
「少停，你回來了。怎麼了，還在傷心嗎？」葉浮萍看到楚天明一連苦悶的走了進來，急忙的問道。楚天明點了點頭，對葉浮萍說道：「我大姐和小妹呢，淑芳也不在嗎？」葉浮萍說道：「她們也去參加張自忠將軍的祭奠了，和那個記者張悅一起去的。張悅還要採訪你呢。」楚天明搖搖頭，對葉浮萍說道：「準備一下吧，我們在這裡休息幾天，立即趕往長沙。不知道他們怎麼樣了，是不是按照我擬定的訓練大綱進行訓練的。」葉浮萍點了點頭，對楚天明說道：「好了，不要多想了。你去休息一下，我去給你做點吃的。現在你可是清瘦很多了，我聽說前線部隊的伙食很差。這次去前線，恐怕不會在吃到可口的飯菜了。」
中午的時候，何淑芳帶著張悅楚憐月回來了。楚天明看著三人，疑惑的對何淑芳說道：「大姐呢？大姐不是和你們在一起嗎？」何淑芳說道：「大姐臨時有事，就讓我們先回來了。張記者這次可是特意來採訪你的，還要給你拍照呢。」楚天明看了看張悅有些激動的樣子，對她說道：「你沒有和新54師在一起嗎？你已經調回來了？」張悅激動的樣子被楚天明的幾句話所改變，立即嘟著嘴巴說道：「你就是要盼著我離開新54師吧，告訴你。我就不離開了，我要和新54師一起戰鬥。」楚天明搖搖頭，對一旁的何淑芳說道：「我們先吃飯吧，你也去整理整理。過幾天我們就要回去了。」何淑芳點了點頭，楚憐月小聲的說道：「二哥，我也想去前線。我懂得照顧傷員的，可以和嫂子一起工作的。」
楚天明皺著眉頭說道：「不行，你還是在這裡陪著爹娘吧。我已經很不孝了，在把你帶到戰場上去。我就是咱家的罪人了。」楚憐月小聲的說道：「爹娘已經同意了，他們說只要你同意我就可以去。」楚天明不悅的說道：「你聽話，在這裡陪著爹娘就好了。這件事情以後不准在說了。」楚憐月很不高興的說道：「你不帶我去，我自己也去。不去你的部隊，我可以到別人的部隊去。」說著，往樓上自己的房間跑去。何淑芳瞪了楚天明一眼說道：「她想去你就讓她去嘛，和她發什麼脾氣啊。」何淑芳說完，迅速的往樓上跑去。楚天明無奈的搖搖頭，葉浮萍走了過來說道：「怎麼了？」楚天明說道：「沒事，飯好了嗎？」葉浮萍點了點頭。楚天明說道：「我們先吃飯吧，我去叫淑芳。」
楚天明已經明顯的聽到楚憐月的哭聲，何淑芳站在門外。看到楚天明來了之後，對他說道：「你看你，非要這樣才滿意。」楚天明說道：「你去吃飯吧，我和她說說。」何淑芳警告的說道：「不許和她喊，你好好勸勸她。這孩子聽話著呢，她會明白的。」何淑芳下去之後，楚天明說道：「小妹，開門。我是二哥，二哥和你好好談談可以嗎？」楚憐月說道：「你不答應，我就不開門，以後我都不要理二哥了。」楚天明苦笑了一下，對楚憐月說道：「你開門，我們商量一下。」楚憐月打開房門，眼睛紅紅的看著楚天明。楚天明愛惜的對楚憐月說道：「不是二哥不要你去前線，前線很危險。現在大姐這樣忙碌，根本就沒有時間照顧爹娘。你留下正好替二哥大姐照顧他們。」楚憐月思考一下，對楚天明說道：「好吧，我答應你。但是以後如果有機會，你一定讓我去前線。」楚天明點了點頭，算是同意楚憐月的要求。
夜晚，四周已經安靜下來。人們似乎怕驚擾到張將軍的忠魂，早早的熄滅了燈火。一向流連在酒會飯館的達官貴人們也在今天安靜了，此刻的整個重慶，陷入一片寂靜之中。張悅走到楚天明的身旁，遞給他一件軍衣說道：「現在能讓我採訪一下了嘛？這可是佈雷先生安排的，他應該和你說過了吧。」楚天明點了點頭，對張悅說道：「你問吧，這次我一定配合你。」張悅拿出自己的筆本，嚴肅的對楚天明說道：「現在上將總司令都陣亡前線了，你還會認為抗戰會勝利嗎？」楚天明說道：「正是因為張自忠將軍的殉國，我更堅定勝利的信念。」張悅繼續說道：「聽說你曾幾次勸解張將軍不必親赴前線，這又是為什麼呢？」
楚天明猶豫了一下，對張悅說道：「國家需要這樣的將軍，想必你也清楚。只有這樣的將軍才能夠抵抗日軍的進攻，春季反攻中。張將軍的部隊可是作為全國反攻中殲敵最多的部隊。」張悅點了點頭，對楚天明說道：「這次回到部隊，你有什麼心願嗎？我聽說你的部隊現在可是兵強馬壯啊。」楚天明笑了笑，對張悅說道：「我會盡力殺敵，直到日軍消失在中國領土之上。」張悅仔細的看著楚天明，有些憐惜的看著面前這個清瘦的男人。楚天明看著張悅面色紅潤的看著自己，有些尷尬的說道：「沒有別的問題，我去休息了？」張悅低著頭說道：「好的，明天如果可以的話，我想給你拍照。這也是陳佈雷先生的安排，你應該知道的。」楚天明說道：「好的。」
第二早，換上一身戎裝的楚天明，被張悅安排在花園的前面。一個戎馬殺敵的將軍，卻在花前拍照。楚天明多少有些不明白，但是還是聽從了張悅的安排。拍過幾張照片之後，張悅對楚天明說道：「你不像個殺敵的將軍，雖然穿著軍裝。但是更像個知識淵博的書生，書生氣十足啊。不如你換上一身別的衣服，我在給你拍幾張。」楚天明笑著說道：「算了，這幾張已經夠你用的了。」一旁的何淑芳走過來，對張悅說道：「能不能借用你的相機，給我們也拍上幾張啊。」張悅笑著說道：「沒有問題，你們一起拍照，還是單個的拍照呢。」何淑芳拉著葉浮萍走到楚天明的身旁說道：「我們三個一起拍，等下在把小妹叫過來在拍幾張。」張悅看到楚天明身旁的女人，尤其是楚天明嘴角上不自覺幸福的微笑，張悅心裡有些酸酸的感覺。她不想給他們拍照了，但是張悅最後還是拍照了。
隨後，楚天明和自己的小妹又站在一起照了幾張，何淑芳說道：「張記者，你也辛苦了。你去和他照一張，哪天也可以和你同事說說嘛。」張悅笑了笑對何淑芳說道：「不了，這裡沒有人會用相機。」葉浮萍笑著說道：「你過去吧，我給你們照。」張悅有些為難的走了過去，葉浮萍說道：「你們站近一些。」兩人站在了一起，楚天明有些尷尬的說道：「浮萍，你快一些。」葉浮萍卡嚓一下，說道：「好了。」張悅笑了笑，拿著相機說道：「這個我要留個紀念。」張悅卻不知道的是，三十年後，正是因為這張照片引起自己人生最痛苦的一系列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