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五千楚甲卷狂瀾 第300章 齊國的機會 文 / 寂寞劍客
齊王韓信也從未放鬆過對中原地區的關注。
自從得到秦王玉璽之後,韓信的心思就不再是做個王、衣錦還鄉了,陳涉在大澤鄉發動暴亂時曾經說過,王侯將相,寧有種乎?現在,韓信想說,三皇五帝,寧有種乎?贏政可以做皇帝,他韓信為什麼就不能當皇帝?
既然要當皇帝,自然就得像贏政那樣一統天下。
所以,在變法、積蓄國力之餘,韓信也從未放鬆過對天下大勢的關注。
不過,韓國的變法從本質上講只是一種有限度的改良,其徹底程度遠遠無法跟楚國、漢國的「均瑤役、平算賦」相提並論,婁敬也曾向韓信提議,傚法楚漢在齊國推行均瑤役、平算賦的國策,卻遭到了韓信的拒絕。
因為齊國如果傚法楚漢均瑤役、平算賦,就必須對齊地的豪強士族、勳戚顯貴下手,然而韓信卻是個很念舊的人,他認為,齊國的豪強士族曾經幫助他登上齊王大位,對他韓信是有恩的,而那些勳戚顯貴更是他的故舊部曲,他下不去這個手。
從這方面看,韓信在政治上的腹黑程度是遠遠無法跟項莊、劉邦相比的。
項莊、劉邦這兩位就絕對沒有這樣的婦人之仁,關中上百家士族、上千顆人頭,劉邦說砍就砍了,項莊更是將江東的宗族、士族及世家勢力徹底清洗了一遍,在楚漢兩國,項莊和劉邦現在基本上已經是一言九鼎了。
但在齊國,韓信至今還沒有完全得到齊地士族的支持。
亞相婁敬看在眼裡是急在心裡,十年過去。楚漢兩國無論是國力、人口還是軍力。都已經得到了極大的提升,而齊國卻還在原地踏步,迄今為止,齊國人口也沒超過三百萬,太倉積儲也是不足百萬石,這跟咸陽太倉的積儲可是差遠了。
再這樣等待下去,齊國跟楚漢之間的差距只會越來越大!
婁敬很清楚,齊國要想橫掃天下、兵吞列國,已經只有一條路可走了。那就是傚法先秦獎勵戰功,激勵齊軍將士去斬立戰功,然後不斷地對外發起戰爭,通過戰爭來掠奪財富、土地和人口。然後給予將士們巨額獎勵,然後繼續發動戰爭!
婁敬不愧是婁敬,也不愧是歷史上的大牛人,這傢伙曾經向劉邦獻上「和親」這樣的超級腹黑國策,眼光還真不是一般的毒辣!
事實上,此時漢國、楚國的變法已經告一段落,國力、人力、物力已經顯著增長。而且基礎已經築下,將來的勢頭只會越來越強勁,齊國再想傚法楚漢推行變革,時間上已來不及了,現在齊國唯一能走的路,就是獎勵戰功、以戰養戰。
獎勵戰功、以戰養戰,這也就是所世所說的軍國主義路線了。
當初項莊其實也考慮過這個,不過其時楚國與整個天下為敵,如果還要推行以戰養戰的軍國主義路線,不斷對外挑起戰事。那就肯定會招致天下諸侯的聯兵討伐,這樣一來,楚國絕對是凶多吉少,所以最終項莊還是放棄了這個念頭。
但齊國沒有這個顧慮,到目前為止,齊國只跟楚國、淮南國關係緊張。
不過。這十年來,楚國始終沒有大的動靜,礙於楚國跟淮南國之間的盟約,齊國也沒敢輕舉妄勸,但是現在,齊國的機會終於來了!
臨淄,小城王宮,婁敬正對韓信侃侃而談:「大王,漢軍即將大舉北征匈奴,楚國糾集三國聯軍,也即將跟梁國大打出手,當此關頭,楚漢再無暇分心他顧,我大齊應當趁機攻伐周邊各國,拓展國土、掠奪人口,同時鍛造一支強軍!」
韓信欣然點頭,上將軍曹參、國相王陵也紛紛點頭。
「臣有上、中、下三策,供大王選擇。」頓了頓,婁敬又道,「上策,今春大寒,河水冰凍數尺,行人車馬皆可通行,我大齊銳士當趁機渡河北上,席捲趙地,以盡得趙國之土地人口以及數百萬石積儲,則國力大振,有助於下一步的擴張!」
曹參、王陵對視一眼,臉上都流露出了深以為然的表情。
這十年間,趙國國相貫高始終致力於興修水利、改良農耕,以致河內、巨鹿、邯鄲、恆山四郡年年豐收,據說,邯鄲太倉的積粟已經超過了兩百萬石,若滅了趙國,不僅能得到這批積粟,更可得到趙地萬頃良田,這將極大地支撐齊軍的對外作戰!
韓信卻搖了搖頭,道:「寡人與趙國先君張耳素來交善,趙王張熬又事事處處以叔事寡人,寡人又豈忍對侄子動手?」
說此一頓,韓信又道,「亞相,再說說你的中策。」
婁敬歎了口氣,說道:「中策,趁梁國跟楚國、淮南國、臨江國大戰方酣之際,奇兵突出從東郡突入定陶,一舉滅亡梁國,梁國雖然沒有太多積粟,也沒有太多人口,卻有十萬身經百戰的虎狼之兵,大王若能招降這十萬虎狼兵,則齊軍必定實力大增!」
這又是個毒招,不過必須得承認,這個毒招很陰險,假如韓信突然動手,梁國猝不及防之下根本無法招架,被滅國那是必然,而以韓信的威望,再加上又佔了定陶,那麼梁軍就必定選擇向韓信投誠,這也幾乎是必然。
這就有意思了,項莊擺下場子,邀約英布、共尉費老鼻子勁唱了出大戲,可觀眾扔下的賞錢卻全讓韓信給得了,真要這樣,項莊、英布、共尉只怕會氣得吐血吧?可那時候他們氣吐血又能怎樣?韓信挾齊、梁兵鋒,誰與爭鋒?
韓信卻是蹙緊了眉頭,沉聲道:「齊國曾與梁國締結盟約,而且盟約至今尚未解除,梁國若真與楚國、淮南國、臨江國開戰,寡人不幫他已然極過份,又豈能背盟棄約、再從背後偷襲於他?如此做派,豈不遭天下人恥笑?」
婁敬急道:「大王,所謂盟約,不過是為了對付共同的強敵而存在,如今項羽早死,天下大勢也早已今非昔比,齊國跟梁國之間的盟約也早就該解除了,所以,不如趁此機會解除齊梁之間的盟約,然後再對梁國動手?」
「不妥,此不義之行,寡人斷然不為!」韓信搖了搖頭,又道,「再說下策。」
婁敬再歎了口氣,有些無奈地道:「所謂下策,便是聯合梁國、趙國攻擊淮南國,淮南王英布背信棄義,霸佔漢王封給大王的薛郡、泗水、東海三郡,可謂師出有名,不過淮南國民生疲弊,淮南軍戰力卻強,攻打淮南國,實在是得不償失哪。」
頓了頓,又道:「而且,攻滅淮南國後,齊國就將直接面對楚國的兵鋒,如今的楚國不僅有步軍、騎軍,更有水軍,可謂兵多將廣,我軍與之對陣,並不佔據優勢,大王用兵亙古無人可及,然則猛虎架不住群狼哪。」
婁敬的擔心並非沒有道理,韓信的確厲害,可你只有一個人吧?
再看看楚國,項莊就不說了,那也是硬生生帶著幾千殘兵破掉劉邦大勢的狠人,再看看項莊麾下,高初、龐鈺、蒙殛全都是身經百戰的大將,還有那個當代鬼谷傳人畢書,據說奇門、遁甲、陸戰、水戰、騎戰,無一不曉無一不精,大才哪!
韓信卻說道:「項莊,一賭徒爾,漢王不敢與之對賭,所以才會為其所敗,寡人卻不會重蹈漢王之覆轍,至於高初、龐鈺、蒙殛、畢書之流,皆碌碌爾,程黑、趙夕、許章、呂卿也不會比他們差,又何懼之有?」
程黑、趙夕、許章、呂卿都是齊將,深得韓信器重。
說此一頓,韓信又道:「寡人決意親征淮南,剋日發兵!」
「喏。」曹參、王陵、婁敬趕緊跪坐起身,向韓信拱手作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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臨淄大城。
昔日曾經遭到項莊焚燬的大城此時早已經恢復舊觀,一排排的貨棧商舖鱗次櫛比,大街上的行人絡繹不絕,販夫走卒熙熙攘攘、沿街叫賣,還有那一輛輛的豪華馬車、甚至都快接成了長龍,這景象,相比以前尤要繁華。
在臨淄南城區,有家三層樓的風月酒樓。
風月酒樓裡的酒娘不是姿色可人的小娘,便是風情萬種的少婦,秦漢時期的風氣又極為開放,這些酒娘若是遇見了可心可意的酒客,一親芳澤也並非沒有可能,再加上風月酒樓有江東特產「白酒」供應,因而生意特別火爆。
只是誰也不知道,這家風月酒樓其實是烏木崖的產業。
如今的烏木崖,情報網絡早已遍整個華夏,臨淄這樣的大城又豈能倖免?
酒樓後院,一名五短身材、獐頭鼠目的漢子環顧左右無人,便推開柴房裡的暗門,走進了一間密室裡,密室裡赫然擺放了十幾隻竹籠,籠子裡圈養著十幾隻會咕咕叫的鳥兒,漢子打開其中一隻竹籠,從裡面捉出了一隻咕咕鳥。
然後,漢子又從懷裡取出一張上面寫滿小字的極薄紙張,先小心地捲成小卷,然後塞進一個小竹筒綁在了咕咕鳥的一隻腳上,最後,漢子抱著咕咕鳥出了暗室來到後院,雙手一鬆再一托,咕咕鳥便帶著密信撲翅翅地飛上了夜空。(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