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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卷 五千楚甲卷狂瀾 第468章 落井下石 文 / 寂寞劍客

    時間不知不覺已經進入了公元前185年的九月份,隨著天氣逐漸轉涼,肆虐了大半個夏季的瘟疫終於有了收斂的趨勢。

    不過,為了這場瘟疫,楚國已經付出了極其慘重的代價,別的不說,光是征發各郡醫者以及大規模收購草藥的用度就是一筆巨大的開支,如果不是因為紅頂商人比較好控制,任由藥商坐地起價的話,楚國付出的代價恐怕還要大。

    除了錢糧方面的巨大消耗,更慘的人員方面的損失。

    不得不說,項莊的危急處理措施還是相當得力的,由於沔水、白水、江水的阻隔以及水軍的嚴密封鎖,這場瘟疫最終被控制在了南陽、南郡兩個郡之間,但既便只波及兩郡,也足夠給楚國造成慘重的人員損失了。

    現在瘟疫還沒有完全消褪,人員傷亡也暫時無法統計,但是項莊估計,至少會有二十萬百姓死於瘟疫,這還只是百姓,除了百姓,歿於瘟疫的楚軍將士已經超過了六萬人,項莊必須得承認,在醫學落後的古代,流感的確是個不折不扣的超級殺手!

    楚漢沔水大戰,楚軍從頭到尾的陣亡將士數量也不過五萬多人,可只是一場瘟疫,就讓楚軍損失了六萬多將士,這讓項莊每每思及便心頭滴血,因為死於瘟疫的這六萬人可都是年輕體壯的壯丁哪,楚國的人口基數還沒有雄厚到能讓項莊完全無視六萬壯丁的地步!

    而且,瘟疫最大的麻煩不在於瘟疫本身,而是瘟疫過後的善後工作,譬如說死於瘟疫的楚軍將士的定性問題,撫恤事宜,還有南郡、南陽兩郡的災後重建問題,還有對兩郡水源進行大規模消毒的事宜,等等等等,紛繁複雜,無一不是極耗費心力之事。

    唯一值得慶幸的是,令尹項他不辭凶險、已經趕到南陽大營,所有與軍務無關的事務已經全部交由項他來處理,項莊除了總攬全局,已經不必事必親躬了。

    這會,項莊正在文武重臣的簇擁下巡視一處水源,那是十幾口深井。

    瘟疫雖說有所收斂,但這並不意味著就可以掉以輕心了,事實上,被隔離診治的楚軍將士仍然還多達十幾萬人,要想完全治癒或者等待這些將士自愈,還需要一段不短的時間,那麼在這段時間,保持水源的清潔就至關重要。

    水源若是污染,那一切就都前功盡棄了。

    項莊邊走邊吩咐負責水源警戒的子都道:「子都將軍,有道行百半九十,雖說疫情有所緩和,但你們絕不可掉以輕心哪?」

    子都忙道:「大王放心,臣理會得。」

    話音方落,烏木崖大統領屈不才忽然匆匆來到了項莊身邊,又從腰帶之中摸出一小卷密信遞給項莊道:「大王,這是咸陽發來的飛鴿傳書!」咸陽的飛鴿傳書當然不可能直接發到南陽大營,是經過秭陵、江陵轉發的。

    項莊展開密信匆匆看完,頓時臉色微沉。

    密信中只提及了一事,潛伏咸陽的烏木死士無意中窺見漢太子劉恆、亞相白墨連夜出奔咸陽,奔著洛陽方向去了。

    遂即項莊又將密信遞給項他、項佗、畢書、百里賢等文武重臣逐一傳閱。

    待大臣們傳閱完畢,項莊率先問百里賢道:「子良,這事……你怎麼看?」

    百里賢搖了搖手中羽扇,沉吟著說道:「劉邦領兵在外,按例會留下太子監國,而今漢太子劉恆卻與白墨連夜出奔洛陽,由此可見洛陽方向發生了足以動搖國本的大事。」

    「足以動搖國本的大事?」武涉微微蹙眉,下意識地問道,「會是什麼大事呢?」

    「無非兩種可能。」百里賢揚起左手又伸出食中二指,說道,「其一,敵國大軍兵臨洛陽城下,然而我大楚根本沒有大舉進攻洛陽,齊、韓、趙國正遭受匈奴襲擾,同樣不可能威脅洛陽,所以這種可能性已經可以排除。」

    武涉又道:「卻不知道第二種可能又是什麼?」

    項莊目光一凝,沉聲道:「莫非劉邦已經走出堯山了?這老兒的命還真是硬呢。」

    「沒錯,第二種可能正是劉邦相召!」百里賢微微一笑,又道,「只不過,能讓劉恆、白墨連夜出奔,可見劉邦的境況非常不妙,若是臣沒有料錯的話,十有**是崩卒在即了,所以才會急詔太子、亞相前往洛陽托付後事。」

    「托孤麼?」項莊眸子裡霎時浮起一絲寒芒。

    百里賢眸子裡同樣有寒光一閃而過,沉聲道:「大王,這或者是一個不戰而屈人之兵的好機會!」

    「你是說……落井下石麼?」說著,項莊拿起一塊生石灰扔進了一口井裡。

    「對,落井下石!」百里賢以手中羽扇指了指深井,說道,「如今之漢國,就好比落井之人,只要再往井裡扔幾塊石頭,就能兵不血刃將其活埋!」說此一頓,百里賢又道,「臣以為此時派人在關中散佈謠言可收奇效。」

    「此計甚妙!」畢書忍不住擊節讚道,「我師兄能被漢王召往洛陽托孤,足見劉邦將要委以重任,然而,他雖能力過人,卻畢竟資歷淺薄,如若漢王真的崩卒在即,其帳下那批宿老重臣未必心服,稍有風吹草動,關中必將大亂。」

    「善!」項莊狠狠擊節,吩咐屈不才道,「老屈,此事由你安排!」

    「喏!」屈不才轟然應喏,轉身匆匆去了,大約半刻鐘後,一隻信鴿便從楚軍大營撲翅翅飛上夜空,直奔江陵而去,這卻是屈不才發往咸陽烏木崖分部的密信,只是楚軍大營的信鴿無法直飛咸陽,所以只能借助江陵中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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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再說劉恆、白墨、陳平扶了劉邦靈柩車駕返回關中,卻秘不發喪。

    兩天之後,御林軍剛剛經過正在修建的新關(後世之潼關),一個石破天驚的消息突然傳入御林軍中。

    「你說什麼?!」陳平難以置信地瞪著叔孫嬰,沉聲道,「大王崩卒的消息已經傳遍整個關中了?」

    居於首席的劉恆也是兩眼圓睜,滿臉的難以置信,居於劉恆右下首的白墨濃眉深蹙,陷入了沉思。

    叔孫嬰不敢隱瞞,如實稟報道:「太子,末將句句屬實,絕無欺瞞!」

    「這怎麼可能?!」陳平兩手一攤,不可思議地道,「先王崩卒之事,除了大王、丞相、本太師以及叔孫將軍你,就只有那十幾個御林衛知道了,而且事情才剛剛發生三天,怎麼可能就傳遍整個關中了呢?這不符合邏輯呀?」

    「哎呀失策!」白墨卻忽然一拍額頭,說道,「竟然疏忽了無孔不入的烏木崖了!」

    「烏木崖?!」陳平聞絃歌而知雅意,說道,「丞相是說,大王崩卒的消息是烏木崖的人散佈出去的?」由烏木崖的人散佈謠言,倒也解釋得通。

    可是再轉念一想,陳平便再次臉色大變,烏木崖散佈的雖是謠言,卻偏偏是事實,如此一來,他們可就極其被動了,別的不說,接到書信後正啟程返回咸陽的盧綰會怎麼辦?只怕這傢伙掉頭就回九原去了罷?還有呂台,又會有什麼樣的反應?

    「此事非同小可。」陳平定了定神,對白墨說道,「丞相,咱們恐怕不能夠再按原定計劃行事了,至少針對盧綰還有上將軍的安排得提前了。」

    白墨點了點頭,當機立斷道:「這樣,咸陽這邊就交給太師你了,本相這便動身晝夜兼程趕赴晉陽!」說此一頓,白墨又轉頭吩咐叔孫嬰道,「叔孫將軍,你率五十騎晝夜兼程奔赴上郡,務必封鎖榆林口,不令謠言漫出內長城!」

    「喏!」叔孫嬰轟然應喏,率先領命去了。

    目送叔孫嬰的身影遠去,陳平不無擔憂地道:「丞相,此事你有把握嗎?」

    「此事誰敢說有十足把握?」白墨苦笑搖頭,遂即又振作精神道,「不過事到如今,也只能將希望寄托於冠軍侯身上了,我們已經別無選擇了,不是嗎?」

    陳平報以苦笑,事到如今,除了信任周冠夫似乎真的別無他策了。

    當下白墨又轉身沖劉恆深深一揖,說道:「大王,臣這便出發了。」

    「相父定要小心行事。」劉恆免不了叮囑幾句,白墨再揖,轉身去了。

    直到這一刻,劉恆都還不知道白墨、陳平的全盤打算,白墨現在已經出發去了晉陽,然而看陳平的樣子,似乎也沒有將全盤計劃告訴劉恆的意思,劉恆雖然心中鬱悶,卻竟然忍住了沒有發問,只擺出一副任由丞相、太師全盤操持的樣子。

    陳平在行轅中沉吟了片刻,忽然召來一名御林衛,吩咐道:「你帶上百騎御林衛先行一步,務必在沿途各縣鄉亭找到一名跟先王體貌相似之人,事若不遂,唯你是問!」

    「喏!」御林衛答應一聲,領命去了。

    陳平這才轉身向著劉恆淺淺一揖,稟道:「大王,老臣意欲重建黑冰台。」

    「黑冰台?」劉恆心下咯頓了一聲,這不是故秦的特務機構麼?不過僅僅只是一怔之後,劉恆便爽快地答應了下來,「太師若是認為必要,盡快去辦便是。」(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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