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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卷 五千楚甲卷狂瀾 第520章 賤買貴賣 文 / 寂寞劍客

    此後數日,貫仲、馮季密集拜方了咸陽的勳戚胄、巨商大賈以及世家豪族。

    貫仲、馮季這兩大糧商的異常舉動引起了黑冰台的注意,遂即上報到了陳平那裡,不過陳平並沒有引起警覺,有的時候人的思維定勢真的會害死人,陳平以為貫仲、馮季來關中是賣糧的,根本就不相信他們會反過來買進。

    而且只見貫仲、馮季在各大囤糧的勳戚、世家、豪族、商賈的府上走動,卻始終不見各家有什麼動靜,陳平就更篤定了自己的半斷,認為這不過是兩大糧商夥同關中囤積商家耍的小小伎倆而已,其目的還不是為了哄抬糧價?

    不過出於謹慎,陳平還是將消息傳遞給了白墨。

    白墨的半斷與陳平完全一致,也沒有引起警覺。

    其實這也不怪白墨和陳平大意,因為對於這個時候的古人來說,經濟戰爭是完全未知的領域,在後世看來非常簡單的常識,在這個時代卻很可能是未知的,就就戰爭理論,不也是經過數百年的發展才逐漸完善起來?

    要知道在春秋時期,所謂的戰爭其實只是貴族之間的遊戲,在戰場上甚至還有先行禮然後開打的事情,直到進入戰國時代,戰爭才真正成為爭霸手段,然後才有了孫子兵法這部集大成的兵家著作的問世,然後才有了吳起、孫腔等大兵家的橫空出世。

    所以,白墨、陳平他們對於經濟戰爭一知半解也完全在情理之中。

    然而,僅僅五日之後,一支龐大的船隊便溯渭水而上,直抵咸陽。

    隨同這支船隊一同抵達咸陽的還有數以萬萬計的五銖錢,遂即咸陽的勳戚貴胄、巨商大賈以及世家豪族便紛紛組織牛馬大車,井始源源不斷地往碼頭運糧,到了這個時候,就是白癡也能看得出來,人家是動真格的了。

    陳平一看情形不對,趕緊派譴御林軍在渭水設卡,截住了船隊,一邊急譴飛騎前往隴西向白墨報訊。

    白墨聞訊,趕緊取消巡視隴西的行程,乘快馬晝夜兼程趕了回來。

    回到咸陽,白墨甚至顧不上返回相府,便跟著陳平徑直來到了三江口水寨。

    咸陽城位於涇水以及渭水之間,南北臨河,直接以涇水、渭水為護城河,東西向則掘開壕溝,引涇水倒灌形成人工護城河,且有兩座水門可供出入,楚國水軍強大,為了抵禦楚國水軍,漢國在河水、渭水上設了十幾座攔江水寨,三江口水寨就是其中一座,而且是保護咸陽的最後一道水上屏障。

    白墨一邊催馬疾行,一邊問陳平道:「太師,這支船隊的出處核實了嗎?」

    白墨不可能不懷疑,這支船隊是不是具有楚國的背景?貫仲、馮季作為趙、韓糧商,賣糧是可以理解的,可大宗買糧就讓人費解了,趙、韓兩國去年秋糧豐收,根本就不缺糧,他們買這麼多糧食回去幹嗎?留著發霉還是怎麼的?

    倒是南邊的惡鄰楚國,因為遷都正鬧糧荒呢。

    陳平當然知道白墨在懷疑什麼,他也早已經讓黑冰台去查了,不過核查的結果卻並不是他所想的那樣,當下便回答白墨道:「丞相,老夫已經讓黑冰台暗中核查過了,這支船隊是從蒲隊過來的,的確是馮家的船隊。」

    「這就怪了。」白墨蹙眉道「馮家買這麼多糧食幹嗎?」

    「用來釀酒。」陳平沉聲道「據就馮家已經搞到了釀造白酒的手藝。」

    「還有這事?」白墨愕然道「楚國對白酒釀造工藝的保護極其嚴密,黑冰台花了極大代價也沒能得手,馮家竟能搞到?這可能嗎?」

    陳平沉聲道:「老夫已經讓黑冰台去查了。」

    頓了一頓,陳平又道:「先不說這個,各家的糧食已經讓馮、貫兩家買空了,現在咸陽的國庫裡空有十萬萬錢,可是太倉裡卻沒有一粒糧食,還有從韓、趙兩國借的糧食馬士就要到期限了,到時還不出糧食,怎麼辦?」

    白墨難以置信地問道:「各家吃進去的糧食足有兩百五十萬石,吃賣完了?」

    「沒錯,都賣完了。」陳平點了點頭,沉聲道「都讓馮、貫兩家給吃進去了。」

    白墨的臉色頓時變得有些陰沉,馮、貫兩家倒會挑時候伸手,自己辛苦數月,倒讓他們撿個落地桃子,當下語氣不善地道:「就是釀酒也用不著這麼多糧食吧?這麼做,他們的吃相未免也太難看了吧?」

    陳平有些擔心地道:「丞相,你該不會去…?

    陳平還真擔心白墨氣急之下採取強制手段,需知貫、馮兩家糧食可是擁有趙國、韓國官方背景的,尤其是那個馮季,更是韓王寵妃的族兄,若是用強,難免傷及漢國與韓、趙兩國之間和氣,一旦導致連橫同盟瓦解,那可就得不償失了。

    「這個太師你儘管放心,本相還不至於那麼不智。」白墨擺了擺手,遂即又道「不過他們做事情也不能太過份,零頭也就算了,兩百萬石這個整數他們得給本相吐出來,否則,本相就只能去韓王還有趙王那裡討就法了。」

    井,井,井,井…

    咸陽,司馬府。

    司馬仲剛進門,司馬季便興災樂禍地道:「二哥你聽就了嗎,陳平派御林軍將馮家的運糧船隊扣在三江口了。」

    對於趁火打劫的馮、貫兩家,司馬季沒有任何好感。

    因為馮、貫兩家把糧價壓得太低了,每石八十錢簡直就是吐血價了,賣完一算帳,所得的資金甚至還不夠將之前抵押出去的田產給贖回來,至於暗中向烏木崖借的上萬黃金,更是無從還起,這可真是輸了個底兒掉,虧大發了。

    而且,虧的不止他們一家,參與糧食霸盤的各家情形都差不多。

    不過話又倪回來了,馮貫兩家雖然黑,卻也只想趁火打劫、撈些好處,不像白墨,根本就是想要他們的命。

    司馬仲對馮貫兩家同樣恨得咬牙切齒,就道:「扣下更好,就讓他們咬去吧。」

    「大哥,這次咱們可真是傷了元氣了,田產、房產縮水了一大半不就,還倒欠了烏木崖一萬兩黃金,你說,原本挺好的一件事情,怎麼最後就變成這個樣子了呢?想不通,小弟是怎麼也想不通哪。」司馬季拍著雙手,滿臉苦笑。

    司馬仲苦道:「你都不知道,為兄又如何知曉?」

    井井井井井井井井井井不提司馬兄弟,再規白墨,此時已經開始跟馮季、貫仲開始談判。

    「什麼?!每石兩千錢?!」隨行的周冠夫拍著桌子,厲聲大吼道,「兩位,本侯沒聽錯吧?需知咸陽糧價最高時也不過是每石千錢,你們倒好,一傢伙就將糧價提高到了每石兩千錢,你們這是想要幹嗎?你們幹嗎不去搶呀,胺?」

    周冠夫這一動怒,擺出拔劍砍人的架勢,還真有些嚇人。

    「冠軍侯,有話好好就,別動氣,別動氣嘛。」馮季滿臉微笑。

    貫仲也連連作揖賠笑道:「對對對,和氣生財,和氣生財嘛,呵呵。」

    白墨冷眼旁觀,知道兩人根本就不怵周冠夫,當下陰聲就道:「兩位,本相不想跟你們玩商人的那套把戲,什麼漫天要價、坐地還價,本相沒那閒功夫,直就吧,兩百萬石的整數本相是絕不會讓的,就就你們的底價吧?」

    馮季跟貫仲交換了一下眼神,笑道:「丞相,生意場上有句老話,叫做利益均沾,我們知道在此前的糧食霸盤中,丞相賺了至少這個數!」兢著,馮季伸出雙手十個手指頭,意指十萬萬錢。

    白墨臉色微變,心忖這個馮季不愧是做大買賣的,一下就猜出了准數,白墨先後賣出兩百五十萬石糧食,平均價位就是四百錢左右,合計所得差不多就是十萬萬。

    貫仲接著說道:「丞相,我們也不想把事情做得太絕,咸陽太倉的五十萬石還有你們借韓趙兩國的八十萬石,這個沒有問題,我們都可以吐出來,但是,你們做糧食霸盤所賺的這筆巨額金錢得拿出來,這就叫利益均沾,如何?」

    言下之意,就是讓白墨拿十萬萬錢買下一百三十萬石糧食,均價差不多八百錢,相對於每石兩千錢的漫天要價,的確是很大的讓步了。

    「你們想得到美!」周冠夫怒道,「那我們不白忙活了?」

    「豈止是白忙活?」陳平冷然道,「仔細算計起來,我們虧大了,因為除了咸陽太倉原有的五十萬石以及外借的八十萬石,咸陽集市場上原有的以及從各郡、各縣調撥過來的糧食還有一百多萬石,幾乎虧了近半數!」

    馮季奸笑道:「太師,虧一半總比全虧羌要好吧?」

    「笑話!」周冠夫鏗然拔劍,厲聲大喝道,「竟敢訛到我側頭上來了,信不信本侯一文錢不給,就將你們這批糧食全給扣下?」

    「在下不信。」馮季的臉色忽然間也冷了下來,「冠軍侯不妨扣下試試。」

    周冠夫氣得暴跳如雷,正欲下令將船隊押回咸陽時,卻被白墨給制止了。

    白墨揮手制止周冠夫,這才對馮季、貫仲就道:「兩位這樣可好,本相出六萬萬錢,連同你側販來的糧食全買下,這樣算下來,相當於你們販來關中的三十萬石糧食賣出了每石兩千錢的天價,你們賺大了,不是嗎?」

    「丞相,帳不是像你這麼算的。」馮季搖了搖頭,笑道,「若是十天之前,丞相願意以每石兩千錢吃下我們的三十萬石糧食,我們自然是十分樂意的,不過可惜的是,那個時候丞相躲著咱們,根本連面都不肯見咱們,不是麼?」

    頓了頓,馮季又道:「最後底價,九萬萬錢,一百五十萬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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