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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卷 造化殘玉衍天機 第八十三章 玄光三重,甲子不失 文 / 誤道者

    寶豐觀內,張衍跌坐雲榻之上,他眼簾低垂,抱守元一,呼吸綿長細微,寂寂然物我兩忘。

    漸漸的,他天靈之上有一縷雲氣透頂而出,如煙而起,直衝房梁,最後聚作團狀,雲氣中有明滅焰光,發出辟啪聲響,似雷擊銅柱,火星閃耀,點點金花迸射,飄飄灑灑,紛紛而落。

    這如光織就的金花落在雲榻上後卻是凝而不散,瓣瓣生輝,猶如景天抱星,宵燭比鏡,將周圍映照得光亮熠熠。

    張衍仍是閉目不動,他神色安然,嘴角微微含笑,彷彿得福添壽,樂而忘憂。

    也不知過了多久,他緩緩睜開雙目,喝了一聲,這榻上飛花光瓣往面前兩排熄滅的數十盞燈燭飛去,每一瓣如花金火都是準確無誤地飛入那為盞之中,燈上火焰倏爾往上一竄,霎時間,如千炬照夜,整個觀中都是光明大放。

    見了此景,張衍微微一笑,自榻上長身而起,將袍袖扛開,口中吟道:「螢流舉輕舞,星漢去寂心,橫江照夜火,萬里燭幽冥。」

    經過前後十年熬煉,如今他一身修為已是水到渠成,自然而然到了那玄光第三重,「玄光徹物」之境!

    練到這一步,並未出現突破先前兩重境界時的那般浩大聲勢,那是因為他此時已是返璞歸真,如今他身上分化出來的每一道玄光都是凝練如一,若放到那明氣修士手中,皆可成為一把轉折如意,剛柔並濟的氣劍。

    並且到了這個,境界,在修道人中也有個說法,名為「甲子不失」。

    傳聞有一書生曾在山中躲雨,遇一名道人,兩人閒來便下了幾盤棋局,那道人卻是連輸三盤,最後輸給了他一隻木匣,說是鎮壓邪物,無所不靈。

    這書生乃是聖人門徒,從未將此事放在心上,因此便將此匣扔在藏室之中,偶爾想起,也只當佚事來談。

    直到有一日他曾孫成婚,卻有邪風刮來,賓客僕眾無論是誰也點不亮火燭燈盞,這書生不知為何忽然想起這個木匣來,忙將其取出打開,卻從木匣總放出一道毫光來,霎時將這名堂照得內外通透,纖毫畢現,恍如置身烈日光明之下。

    而此時距離那道士贈予他這只木匣,已是時隔一甲子了,這道玄光在深藏在內,卻是不曾損上分毫。

    張衍心知,到了這一步,如若再繼續修煉下去,不外乎是積累緩進,徐徐養煉,從玄光之中凝煉出一口真火來。

    此火名為「光中悄」又有一名為「竅內陽」,乃是全身玄光精氣練到極致時,所演化而出的一口精純陽氣。

    這陽氣第一口最為凝練,可謂無暇無垢。

    修道人凝丹之時便需仰賴此火來鍛燒金丹,去蕪存青。乃是凝丹之時的柴薪火和,需謹收藏,慎看護,不可使之散滅。

    而小金丹修士之所以再次凝丹時,成丹品階遠遠不如往昔,便是因為需重新凝練此火,卻又精氣不純所致。

    此時張行到了此境之後,只覺渾身精氣勃動,鼓脹欲出,他知道這股精氣絕不能放出,否則將來練出的那一口陽火便不純粹,於是一步踏出,出了寶豐觀,直入雲中。

    他到了雲頭之上安坐下來,默默運轉功法,安撫心神驚火,不一會兒便神思清寧,定下浮躁之氣。

    如此不知不覺過了兩個時辰,他忽而醒來,只見天邊白肚微露,只覺神清氣爽,週身輕靈,便哈哈一笑,按落雲頭,回了觀中。

    方一回到殿中,卻見張盤早已等候在那裡,上前躬身道:「老爺。」

    張衍微微頜首,道:「張盤,你都安置妥當了麼?」

    張盤忙道:「老爺放心,小的已將那陳氏母子二人安頓好了。」

    張衍倒是想不到陳濟世竟會被人收去做徒弟,雖不知是誰,但此事也給提了個醒。

    這生下來的孩兒前世仇家定有不少,如今他還是凡人之軀,雖說他轉世之時定是做了什麼準備,但若是有什麼精通玄數之人捨了修為推算,也難保不出什麼差錯。

    本來張衍想將這母子二人接到身邊照顧,可這寶豐觀中是不能住女客的,而且他也不能時常照應。

    是以後來想了個……辦法,這寶豐觀附近有一條江水,名為塘威江,張衍先用「三元混水幡」分波開浪,到了水中深處,再用玄光生生開闢出一個洞府來,最後在這四周佈置下「諸元應星三氣鎮宮陣……」。

    有這陣旗守護,便能聚天地剛健凝厚之氣柢御外敵,便是元嬰真人來了,也能柢擋片刻。

    張衍在此洞府中給母子二人留下足夠多的丹藥清水,又將護持自己前來東華洲的法符賜了下去。這樣就再無疑慮。

    他去奔赴寶會之時,便是有人前來攻打洞府,也來得及啟了那法符去往海外清羽門中暫避。

    張衍又道:「前日公孫道兄來信,說是今日要帶著幾道友前來造訪,你去把大殿收拾乾淨,再去關照觀中弟子,都回去房中誦經,若是見到了什麼異狀,不許喧嘩出聲,清楚了沒有?」

    張盤道:「謹遵老爺之命。」

    此時數十里外,卻有四男一女五名修士正乘坐一駕飛舟往寶豐觀而來,其中有一人正是那公孫勉。

    而站在最前方的,卻是一名高巔隆鼻,濃眉厚唇的修士,只是此刻他面上有憤憤之色,道:……那吳家好生氣人,只給了一塊銅竹符令就我打發了,前次我師叔前去,他們給得還是銀符,枉我這幾年來為他們東奔西走,做了那許多事。」

    他身旁一名臉型狹長的修士笑了笑,上來拍了拍的肩膀,勸慰道:「成師兄何必如此心懷不平,需知那等玄門大族,本就不把我等小門小派出生的修士放在眼中,如今還能取得一塊令符,卻已是不錯了,想得太多,只是徒惹煩惱罷了。」

    成師兄翻了個白眼,沒好氣道:「賀師兄倒是看得開,好脾氣的很,可你這令符得來簡單,卻不知我的不易。」

    賀師兄見他熾火難消,再說下去怕是要說僵,因此打了個哈哈,扯開話題,轉而對公孫勉說道:「據在下所知,公孫道友這塊銅竹符令也是得來不易,卻願意為那位李道兄做引薦,想來其人必有過人之處吧?」

    公孫勉還未曾說話,這飛舟上唯一一名女修卻是笑了笑,直言不諱地說道:「我還不知公孫道友的脾氣,他必定是死要面子,非說這位李道友了得,等見了面,我倒要好好看看,是否是他口出大言。」

    這女修笑起來時眼兒彎彎,露出一。編貝般的白齒。

    雖知道她是在說笑,可公孫勉卻是不服氣道:「柯師妹何必如此說?你們是沒見過這位李道友,不知道他的了得,便是那日岳宏章見了他,也是立時下了請柬,請他去九龍潭赴宴,可見其人了得。」

    「哦?」

    同行諸人臉上露出憔異之色,這岳宏章雖然在他們看來不像是個修道人,但是此人交遊廣闊,論識人的眼光卻是不差的,如果這李元霸能得他看重,那倒當真是不簡單了。

    賀師兄目中現出一絲光彩來,面露喜色道:「如真是如此,那麼寶芝大會之上,我等倒還多了幾分把握!」

    這參加這寶芝大會的修士也分三六九等:

    世家大族的弟子多是拿得太昊門中給的金竹令符,不但可帶身邊僕從力士入得會中,連族中的修道士亦可揀選幾名相隨,如此一來,他們奪得上好「一氣芝」可能性便大大增加了。

    而如成師兄,賀師兄他們這等旁門出身的修士,卻是只能抱作一團,用以對抗這些大族弟子,免得最後無功而返。

    然而這時,卻有一個……懶洋洋的聲音響了起來,道:「左右不過是個散修罷了,若是真有本事,何必靠公孫道友來弓薦?還拿得是銅竹令符,嘿嘿,以那岳宏章的本事,怎麼樣也能尋來一塊銀符吧?」

    這聲音一出,公孫勉皺了皺眉頭,瞥了一眼這人,卻也沒有多說什麼。

    另外三人聽了這話,也是默不做聲,有人心中覺得此話倒也有幾分道理。

    這開口之人名為楚少洪,乃走出身安丘派的弟子。

    若是不提玄門十派,這安丘派倒也算得上是大派了,是以在這群人中,他總是以高人一等的目光視人,雖則不討人喜,但一來他在這些人之中修為最高,二來他與太昊派不少弟子有交情,可謂人脈最廣,在場幾人還需仰賴與他,是以對他的傲慢也只能忍耐。

    楚少洪與公孫勉也有算得上是熟識,聽得後者推崇張衍,先前瀏也不以為意,只是後來聽聞那岳宏章竟然請此人去九龍潭赴宴,心中不知如何就有些惱恨起來。

    要知道,這九龍潭之宴上可是有不少太昊派中的真傳弟子,若是能結交一二,與他大有好處,便是得不來「一氣芝」也是值了。

    他曾想盡辦法與岳宏章示好,可是對方面上對他客氣,可實際上卻毫不來理會他,他這番想法只得落空,心中不由忖道:「想我數十年苦修,自問修為也是不弱尋常太昊門弟子,卻不得去那九龍潭宴,可這李元霸何德何能,竟能得被岳宏章高看一眼?等見了面,我定要讓他露個丑來。」

    (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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