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二十一章 北海妖部 文 / 誤道者
汪廣元被張衍打成重傷,將養了一夜,元氣才復,到了第二日,其師兄曲長治應約而來。
雍復對此人聞名已久,儘管為一門之長,卻也不敢拿大,親自出門相迎。
只是出乎意料,曲長治面相儒雅,頜下留有一把齊整清須,有如一名教書先生,說話也是謙恭有禮,並不似傳聞中那般是一凶暴好鬥之人。若不是汪廣元在一旁,他還以為是認錯了人。
寒暄一番後,雍復道:「聽聞曲道兄自南疆遠道而來,我已備妥酒宴,為道兄接風洗塵。」
曲長治道:「不告而來,已是冒昧,何敢叨再擾雍掌門,我看便就算了吧。」
雍復還以為他只是言語客套,竭力相邀,曲長治卻連連是婉拒。
幾次之後,雍復見其確實並無此言,這才作罷,道:「我神屋山中雖處東勝北地,於洲中修士來看乃是蠻荒之所,可地域廣大,妙景勝地也有不少,曲道兄若是有意,改日我親自作陪,好好遊覽一番。」
汪廣元此時卻是有些不耐煩,道:「雍道友,我師兄趕了十數萬里路來此,必是疲累了,有什麼不妨明日再言好了。」
雍復笑了一聲,道:「卻是我的不是了,我已是為道兄收拾好了一處清靜別院,淺居陋室,寒酸了些,還望道友不要嫌棄。」
曲長治客氣了幾句,臨別之前,他忽然回身問道:「聽聞道兄曾與那張道人交過手,不知可否說下具體情形?」
雍復一怔,微覺赧然,道:「慚愧,那日鬥法並未真個動手。在下對其知之甚少。」
曲長治看出他不欲在此話題上說下去,笑了一笑,也不再追問,便由一名道童引著,往備好的那處別院而去。
到了地頭,安頓下來,汪廣元便急急把道童打發走,隨後迫不及待地說道:「師兄,你可要為小弟做主。那張道人打傷了我不算,還把我那新收的徒兒捉了去,用石斧斫死了!」
曲長治來至玉榻上盤膝坐下,道:「那張道人與你鬥法時,到底用了哪些神通道術?你莫要遺漏半點。都說明白了。」
汪廣元忙昨日被張衍打得無有半點反抗之力,說起來極為丟人,還想往自家臉上貼金,可在曲長治目光之下,卻不知怎的,不敢有半點隱瞞,把那日經過老實說了一遍。
曲長治又問了一些其來不曾留意之事。就連許多細枝末節也不放過,隨後坐在那處閉目沉思起來。
他來此也不單單是為汪廣元撐腰,如今鍾台、軒岳兩派鬥法,南面乃是是非之地。他雖是好鬥,可也能審時度勢,並不會盲目攙和進去,正好借此機會避開。如此還不至有損名聲,而一座仙城。對他來說吸引力也是不小,值得他動一次手,若能完全掌握在自家手中,日後也算有了根基。
可從汪廣元的話中聽來,那名張道人卻不是先前想得那麼容易對付。
汪廣元小心問道:「師兄,以你的道行,難道還畏懼那張道人不成?」
曲長治睜目看他一眼,道:「臨戰之前,當要弄明敵手底細,此便如看人治病,需要對症下藥,冒失不可取啊。」
汪廣元精神稍微振作,道:「那師兄可曾看出些什麼來?」
曲長治毫不諱言道:「此人我尚還看不透,需從長計議。」
汪廣元聽曲長治之意,似是還無意立刻動手,不禁有些急了,道:「師兄,這……」
他是借用了鍾台派的名頭來此,這是極好的一桿大旗,可自己卻被張衍打成重傷,連新近收的徒兒也被拿去斫了,如此奇恥大辱,若是不立刻還以顏色,就這般忍下,任誰也能看出問題來,到時哪還有人會把他當作一回事?
曲長治搖頭笑道:「師弟莫急,我已有了主意,定會為你討還一個公道,只是而今時機未到,不便明言,你先回去吧,為兄今日還有功課要做。」
汪廣元只得罷休,悻悻告辭離去。
張衍處置了高仲元之後,照常打坐吐納,煉化鈞陽精氣,對外間之事不聞不問。
煉化白月英實所用許多稀少丹材卻必須及早取得,只是涵淵門中須臾離不開他,是以他已命章伯彥持墨心山仙城符牌去往他處仙城採買。
楚牧然提心吊膽了好幾天,卻也未見有什麼動靜,命人出去打聽之後才知,原來曲長治已是到了峨山派中宿下,只是不知何故,至今不曾有什麼動靜。
涵淵門中新附弟子多是神屋山中諸侯大族出身,曲長治到來的消息是是瞞不住他們的,這人名頭極大,背後又似是站著鍾台派,各門各宗也是心中惴惴。若是換了以往,說不定已把各家送入涵淵門中的子侄喚了回來,可因張衍果斷處置了高仲元,當場震懾住了門下諸人,是以無一人敢有異動。
以為曲長治上門興師問罪。可一連過去數十天,神屋山中卻是風平浪靜。
這一日,汪廣元等得實在焦躁,忍不住又跑來洞府之中,道:「師兄,還不動手,恐怕沒人把你當回事了!」
曲長治卻很是篤定,笑道:「師弟,你還是太過急躁了。」
汪廣元抱怨道:「我怎能不急?師兄,你到底要做何事?可否透露一些出來,也好讓小弟心中有個底。」
曲長治沉吟一會兒,點首道:「與那張道人鬥法不難,不過一封戰書而已,但你可曾想過,萬一為兄不是此人對手,那又該如何呢?」
汪廣元頓時怔住,隨即反應過來,不信道:「怎麼會?以師兄的事又怎可能輸給那張道人?」
曲長治看了他一眼,有些恨鐵不成鋼,道:「師弟,說你一個坐井觀天是輕的,天下何其之大,能手高人又何其之多。不說那張道人來歷根腳,便是其名諱你可曾打聽明白了?同為元嬰修士,你不知其承襲哪一派家數,又不知其所用法寶道術,安能奢言穩勝?」
汪廣元低頭試探道:「那師兄的意思是?」
曲長治面無表情道:「一人勝不得他,那便二人,二人勝不得他,那便三人,聯絡上三五位道友。我不信還收拾下此人。」
汪廣元呆了一呆,他不解道:「若是要決定仙城歸屬,總要喚齊神屋山中諸派掌門觀禮,如此眾目睽睽之下,又如何合眾而擊?」
曲長治罵他道:「我看你是和那班王公貴戚廝混久了。連腦袋也不靈光了,不會設法將他引了出來麼?」
這時有一名隨侍童子走了進來,道:「老爺,北面的客人來了。」
曲長治眼中有光芒泛起,呼啦站起,道:「有請!」
隨即他轉過頭來,笑著對汪廣元道:「師弟。魚餌已是來了。」
不一會兒,門外進來一高一矮,兩名身著褐色道袍的年輕修士,俱是化丹修為。只是這兩人身上有股淡淡妖氣,顯然乃是兩名妖修。
汪廣元眼角不禁一跳,他立刻想起現如今盤踞在北摩海界的那一支妖部來。
當前帶頭之人見了曲長治,上來一禮。道:「可是曲真人,在下羅遜。此是我族弟羅翼,奉三叔之命前來拜會。」
曲長治並不因二人只是化丹修為而有所看輕,請了二人坐下,問道:「不知羅道友有什麼話要帶給我。」
羅遜一拱手,開門見山道:「家叔想問一句真人,先前信上所言,還作數麼?」
曲長治容色一正,點頭道:「那是自然,只要在下執掌了神屋仙城,貴部一應所需,皆能奉上。」
羅遜稍稍跨前半步,抬頭看過來,目光犀利,道:「曲真人可敢立誓?」
汪廣元騰地跳了起來,大罵道:「混賬,你是什麼東西,也敢逼我師兄立誓?」
曲長治卻是揮了揮手,示意汪廣元退下,淡淡道:「要我立誓也是容易,可恕我直言,你二人的份量卻不夠。」
羅遜拱了拱手,言道:「我兄弟二人不是不知好歹之人,此刻已帶得三叔誓書在身,只要曲真人願意立誓,立刻雙手奉上。」
曲長治略感詫異,他只稍稍一思,便道:「拿了來。」
羅遜也不遲疑,自袖囊中取出了一張金匣,立刻有道童過來接過,送到案上。
曲真人打開金匣,拿出一張誓書來,看了兩眼之後,他一聳眉,自指尖之上逼出一滴精血,在其上重重一按,隨後拿起甩給了羅遜,道:「拿去。」
羅遜拿過之後,也不多看,便放心收入囊中,此物若是弄鬼,回去一看便能揭穿,因此他放心的很。
雙方而今有了誓書,也算是半個盟友了,因此他態度立時大改,臉上露出幾許笑容,不似方纔那般冷硬。
蟒部雖是佔了北摩海界,也攻下了一座仙城,可那處早已是空空蕩蕩,未曾剩下什麼,且若無有五大派承認的仙城牌符,大宗修道之物卻是採買不來。
畢竟族中不知多少弟子修道,每日所需所耗絕不是一個小數目,有人願意主動聯手,那是最好不過了。
臨走之前,他又問了一句,道:「曲真人,東勝洲諸派如今對我部頗有敵意,你若與我部結盟,不知如何向五大派交代?」
曲長治深沉一笑,道:「那便是我自家之事了,貴部就無需知曉了。」
憑著他數百年來的人脈,做下此事可以說是並不費力,
再說自家老師惠玄老祖與鍾台派掌門乃是連襟,有這一層關係在,誰又能拿他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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