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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兩百八十一章 再睹九星碑 凡真身外身 文 / 誤道者

    渡真殿玄澤海界,觀潮閣內,張衍負袖站在大殿正中,對面數丈遠處,正擺著九座高大石碑。

    此為上古大德之士所留九塊星碑。

    當年他在下院闖天門,與人比鬥蝕,便是籍以此碑。

    而一晃眼間,已是三百餘載過去,眼下再是見到,心下也是頗有幾分感慨。

    凡人之身,不過區區百載壽數,屆時齒落發禿,筋弱骨衰。

    而他身為元嬰修士,雖得享命千載,看去長久,卻也不過十倍常人,仍覺短促。

    唯窺大道,方得長生!

    心轉念生間,他眼神瞬間變得幽遠莫測。

    這星碑因是法會鎮物,是以每回諸派比鬥,皆由東主保管。

    而此次恰是輪到太昊派下院為東主,是以早便先一步擺至都廣山下了。

    不過既然是溟滄派渡真殿偏殿之主需要觀覽,自然無有人為會為這點小事來阻攔。

    他一道諭令下去,不出三日,就有人將此物送來。

    門中典籍曾有記述,此碑原是記錄天象運轉變化,其中六塊,早已為人推演出來。

    張衍卻認為裡間內容當無那麼簡單,當年他參研碑之後,感到自身感應之力大增,也是頗得了一番好處。

    而今為了參悟天地運轉變化,需得再好好看上一看。

    他站於原處,於心中耐心推演。

    只是一路將前面六塊石碑看了下來,卻並未見什麼特別異狀。

    至於那星象軌跡。自上古大德與天妖一戰之後,中柱崩塌斷裂,罡雲覆天,自此難觀天星,就是元嬰修士,也到不得九重天外,只有洞天真人能一窺真貌,是以暫也難以判斷是否有誤。

    他最後把目光投向那餘下三塊未明石碑之上。

    在稍作細觀之後,卻是發現,以他在蝕一道上的造詣。解讀起來也是艱澀無比。

    若不借助殘玉。憑空解讀,不知要耗去多少時日,數十上百年,怕也是往少裡說。

    他搖了搖頭。難怪此碑一擺就是近萬載。無人問津。

    門中低輩弟子。哪有這等本事來觀讀這碑?

    而那些有能耐參悟此碑的,多有自家功法傳承,知曉腳下所走何路。哪怕別家上乘秘法擺在面前,也至多瞭解一番,不會去深入參研,當然更不可能把大把時日耗費在這莫名星碑之上。

    也就他有所不同,法力修行上日趨圓滿,現又探究天地之妙,只要涉及蝕,自然要探精心一番究竟。

    「些蝕看去雖多,但擺在上古那時,不過滄海一粟,要想由此稍涉源流,還是差得太遠,看來往西三洲去勢在必行。」

    轉念到此,忽然想起先前殷照空贈與自己的蝕玉簡,便自囊中拿了出來,法力進去一轉,不由微訝。

    若是無差,這玉簡之上的內容非是什麼闡述至理,卻是一門喚作「凡真身外身」的功訣。

    他對此倒是並不如何看重,真正引起他注意的是,簡上所刻蝕,雖只百餘字,但其深奧玄妙之處,也不必那三塊星碑差得多少。

    星碑是何人傳下,並無明確記述,但他想來,與太冥祖師怕是不無關係。

    這玉簡既是為渡塵宗掌門殷照空所有,看其拿出之時那鄭重模樣,想也能牽扯到萬餘年前有數幾位大能身上。

    正仔細看時,卻聽莘奴在外用脆鈴般的聲音說道:「老爺,晝空殿霍殿主來訪。」

    張衍微訝,霍軒自入晝空殿後,傳聞閉關靜坐,輕易不見人,此來必是有事,便道:「請霍殿主到前殿安坐,說我稍候就至。」

    莘奴道聲是,自去安排了。

    張衍則是一揮袖,把殿內擺開的蝕碑簡都是收起,這才自閣中出來,隨後轉開陣門,往山下來,不多時,已是到得山前迎客觀中。

    霍軒見他到來,自座上站起,起手一禮,道:「張師弟,多日不見了。」

    張衍看他一眼,見其一身日霞玄紋袍,頭戴朝岳冠,兩目有神,有隱電竄動,頂上不見罡雲,站在那處,有與天地渾然一體之感,分明已是修成元嬰法身,起手一禮,笑道:「霍師兄修為大進,當要道喜,不知賀宴是在何時?」

    霍軒擺了擺手,道:「些許俗禮,能免則免。」

    似他這等身份,入得三重境後,大多會邀得同門來慶賀一番,各島各府亦會送上賀禮。不過畢竟是陳族贅婿,因不願意以身份宣揚,故而始終未有動作。

    張衍也能略微猜到其中原因,不過是當面客氣一句,見他迴避,笑了一笑,也不再提,便邀他入得山中桂花亭中飲酒,

    這裡滿園金黃,香繞鼻端,林間溪水連通山外大澤,有靈魚仙鶴銜盤托盞而至,道道皆為珍饈美味。

    而莘奴則是喚了十數個靖人過來,在一旁端水倒酒。

    一番暢飲下來,霍軒望了望四周,感歎一聲,道:「方纔進來時,見殿內空空蕩蕩,人蹤寥寥,與我晝空殿也是彷彿,聽聞數千載前,三殿之內,諸島之上,眾真誦經參玄,垂釣泛舟,好不逍遙,卻不知何是怎樣一副光景。」

    張衍知他說得是前代掌門秦清綱之時,那時溟滄派正值極盛之時,自然有萬千

    氣象。

    可數百載前,門內方經內亂,雖在而今掌門秦墨白苦心經營之下,復見起色,但此前畢竟耗損了不少元氣,也虧得溟滄派萬載玄門,根基深厚,等閒動搖不得,若是等閒門派來此一回,早在內外交困之下覆滅了。

    兩人修為相近,又皆有意未來一窺洞天,不知不覺間,便說到如何成就一事上。

    張衍敬過一杯酒後,問道:「霍師兄可曾尋得門徑?」

    霍軒語氣堅定,「我入晝空殿後,觀覽了不少前輩所遺道書,大有收穫,已明日後道途。」

    張衍心下瞭然,渡真殿中有前人遺下洞天之法,想來晝空殿中也不乏這等機緣。

    不過他所求至法之道,沒有前路可循,需得自家慢慢尋求。

    霍軒這時看了他一眼,道:「師弟,你可曾發覺,近日浮游天宮之中,靈機比往日收斂許多?」

    張衍點首道:「確有此感。」

    霍軒道:「為兄請教過門中前輩,這是有修士成得洞天之前,吞吐靈機之故。」

    頓了一頓,目光注視過來,語聲稍重道:「齊師兄怕是用不了百年之久,便可殿上列座,師弟,你耐心等待,當有機會。」

    張衍微笑點首,他心下則是轉過念頭,忖道:「霍師兄來此,不涉正題,反先賣一個好,想是這後面之事,極可能與我有礙。」

    兩人又攀談許久後,霍軒才逐漸道出來意,「今番來此,是陳氏欲向門中借取鈞陽精氣,只不知此舉是否礙了師弟?是以托為兄來師弟處問上一問。」

    張衍略一思忖,世家之中,而今能進窺洞天之人,也就霍軒一人,便問道:「可是師兄需用麼?」

    霍軒搖頭道:「非是我,而是定陽周氏!」

    張衍目光微微一閃,道:「其中內情,霍師兄可否詳細說來?

    霍軒也不隱瞞,將前因後果一說,最後認真言道:「此番是為兄卻不過臉面,這才到張師弟這處做說客,不過師弟你若覺得不妥,我可回去擋下此事。」

    張衍想了一想,微微一笑,道:「登揚陳氏乃是我溟滄門下,若其自家需用鈞陽精氣,小弟自不去多言,但借去與周族,這卻需給門中一個交代。」

    霍軒神情中透出慎重之色,問道:「那依師弟看來,該是如何?」

    張衍笑道:「若要借去,卻也簡單,那卻需拿些好物來,以慰同門才是。」

    陳族此番借取精氣,為得是能從周氏那裡換來兩座天成百轉石,好煉成至寶,但這說穿了,卻是一件私事。

    那麼一旦把精氣借走,對於山門顯然是有所虧欠的,這就需拿出些東西來作為補償了。

    簡而言之,就是出些代價,把門內有資格享取鈞陽精氣的一眾弟子安撫下去。

    霍軒略略一想,頓時明白他的意思了,也是一笑,贊同道:「師弟說得最為在理不過,我回去之後,當轉言告知。」

    此議一出,陳氏如想做成此事,非要拿出不少好物來不可,否則得罪的同門可是不在少數。

    以他看來,陳氏多半是不願吃這個虧的,那麼此事最後定是落在周氏頭上。

    如周氏知難而退,那是最好,若仍是堅持,那溟滄派也不吃虧,反是人人能落些好處。

    他本來以為此事極為難辦,一不小心,還有可能交惡張衍,但沒想到如此輕易便解決此事,神情頓時輕鬆許多。

    他自袖內拿出一封請柬,道:「差點了忘了一事,方師弟知我來此,托為兄交由師弟。」

    張衍拿過一看,卻是方振鷺修成元嬰,陳氏擺下宴席,特意邀他前去赴宴。

    方振鷺被陳氏去位之後,再得不到門內半點支持,也是日漸消沉,無心道途,早便被一眾同輩拋下了,不過他畢竟曾為十大弟子,根底還在,終還是踏入元嬰境中。

    張衍將請柬收了起來,道:「過些時日,我需出門遠遊,屆時不在門中,自會遣得一名弟子代為赴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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