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宇宙傭兵 第二九七節 我要它 文 / 鉛筆刀
第二九七節我要它
沒有人能形容血瞳和嘉麗這一刻的感受。
他們看到了什麼？這真的只是一幅畫？
不，這絕對不是什麼畫卷，因為在血瞳眼中，它沒有畫布，沒有筆跡，更沒有實體。
呈現在他面前的，赫然是一蓬炸起的星屑。無數閃亮的藍色光點飛舞著，旋轉著，形成一副又一副神秘的圖形。讓他的精神一下迷失在其中。在這幅所謂的畫卷中，血瞳不知道自己身在何方，不知道時間的流逝。他只覺得自己好像被無數的星光包圍，親眼目睹著宇宙的一個個奇跡。
他看到了星體的形成，看到了生物的衍化。
他看到了一群群星獸在宇宙中嬉戲，不時掠過一顆顆星球。
畫面轉動，他看到了一顆星球的生硬已經趨於尾聲，正在一點點轉變為白矮星。
他的意識低空掠過了那顆白矮星，感覺到了一股走向末路的悲涼。白矮星劇烈的燃燒著，施放出難以想像的熱量和超引力。一點點塌陷……
然後，畫面又轉變了。血瞳發現自己來到了一個遼闊無邊的雲海。
有藍天，但沒有陸地。這就是一片看不到盡頭的雲海。到處都是純潔白皙的雲彩。宛如實質。棉花糖一樣的雲彩上有蔚藍的湖泊，有雲朵形成的山峰。其中還有無數身背雙翼的女孩在嬉鬧。她們每一個都美麗的宛如天使。舉手投足間都散發出強烈的活力氣息。
「那是……馬爾克啊……」
不知道為什麼，血瞳的腦海中突然閃過這個念頭。意識在雲彩上盤旋了一下，就向著雲彩的上空飛去。
那裡，赫然是一顆巨大無倫的大樹。
血瞳無法理解它是如何存在於這裡的。因為他看不到大樹的根部，看不到陸地。更看不到星體。這就是一棵大樹，大的難以想像的大樹。它就突兀的存在與雲彩之中，樹冠伸展，覆蓋了數百億公里的面積。它的樹冠密集，遮天蓋日，它的樹幹壯碩，宛如通天巨柱。無數奇怪的小生物圍繞著它飛舞，帶來難以想像的生命之意。在血瞳眼中光是它的體積就可比星球。在其之上，更圍繞著馬爾克女孩銀鈴般的笑聲。
血瞳不知道這棵樹的名字，也不知道它是如何成長到這般巨大。但他卻感覺到這棵大樹散發出濃濃的吸引力，拉扯著自己不由自主的飛向它。靠近它。
接近了……一點點接近了……
大樹在血瞳眼中清晰起來。他看到了好多馬爾克的女孩，她們在大樹上生活，採集著纍纍果實。蝴蝶圍繞著她們飛舞，每個女孩的臉上都洋溢著一種叫做幸福的笑容。她們在樹冠中嬉戲，建造樹屋。她們用籐條編織出花籃，用樹葉採集露水。
她們是那麼的美麗，那麼的充滿活力。以至於連血瞳都認為她們就好似一群精靈。不該存在於人間。
但這僅僅是開始，隨著血瞳的意識向樹冠飄蕩，他看到了更多，更美麗的馬爾克女孩。當他即將抵達樹冠頂部的時候，終於看到了一個完美的，幾乎無法形容的女子。
那是一個何等美麗的女孩啊……
幾乎看上一眼就能感到窒息。這個女孩的美麗是超乎神跡的。她是臉龐清秀如水，秀髮柔順如雲。一身婀娜的曲線被隱藏在一襲純潔的白紗之中。背後兩隻巨大又純白的羽翼輕輕舒展著，不時隨著微風扇動……在血瞳眼中，她就彷彿一個被所有神靈鍾愛的天使，本身就是一件完美的藝術品。尤其在她那光潔白皙的額頭上，一顆稜形的紅色水晶更是散發出勾魂奪魄的幽光。讓人一見難忘。
此刻，她就恬靜的坐在樹冠上方的一件小樹屋中。正在用手指勾勒著一副畫。
她的手指清秀，宛如玉蔥。在虛空中劃出一條條玄妙的軌跡。可是不知道為什麼，血瞳卻看不到她做出的畫卷。就好像她的畫不該存於人間一般。
只見她畫上一會，臉上就會出現一絲痛楚的表情。額頭上的水晶也會黯淡一些。畫的時間越長，水晶的光芒就越發黯淡。
如此過了一會，女孩似乎太過疲倦了。終於站起身，輕輕的歎息了一聲。
她的聲音很輕柔，就好像飄渺的微風。聽上去讓人心神一清。血瞳卻聽不懂女孩說的話。但只光看女孩疲倦的樣子，他就覺得心疼。
這是一種難以形容的心痛，血瞳也不知道為什麼。雖然他只是第一次見到這個女孩，但他卻似乎能感覺到女孩的痛苦與彷徨。
那是一種極度的孤獨，與絕望……
女孩輕啟檀口，又吐出一連串曼妙的音節。可血瞳卻全然不懂。
他只能靜靜的看著女孩繼續痛楚下去。繼續疲倦……
日復一日，年復一年。
她不斷完善著她的畫卷。渴了就喝一點露水，餓了就吃一點果實。她沒有睡眠，更沒有停歇的想法。就那麼不斷的勾勒下去。用手指在虛空中完成著那副血瞳看不見的畫卷。在這個過程中沒有人打擾她，只有血瞳……靜靜的坐在她旁邊，成為唯一的看客。
他看到女孩一點點憔悴，看到女孩白皙的肌膚出現了肉眼難見的皺紋。他還看到了女孩的眼睛一點點失去神采。額頭上的水晶越發黯淡。
這是一個漫長，又短暫的過程。說它漫長，是連血瞳都不知道過去多少時間，只能看見女孩逐漸憔悴，逐漸衰老。說它短暫，是因為當最後畫卷完成的時候，血瞳卻只覺得一瞬。
那種時間的衝突感讓人難過的幾欲吐血。
不過血瞳卻顧不得這些了。因為就在畫卷完成那一刻，女孩的臉上突然出現了明媚燦爛的笑容。
那是她第一次在血瞳面前露出笑容，卻燦爛的如同陽光。在她的笑容中，血瞳突然覺得整個世界都消失了，只剩下這燦爛的，不屬於人間的笑容。
再然後，他聽見女孩的口中吐出了一連串與眾不同的音節。
他的臉色一下就變了。
是的，他聽不懂女孩的話。但是這串音節卻是例外。因為這不是女孩的馬爾克語言。而是一種只存在於大混亂之中。曾經令無數文明嚮往和畏懼的語言。
克羅迪爾……戰鬥國家的語言！！
那串音節是一個名字和一句話。大意為，某某人，我是那麼深愛著你，你卻對我不屑一顧。那麼就讓我的靈魂從此沉睡吧，我會讓全宇宙的人都為我瘋狂，就為了你的一個目光。
這哪裡是一幅畫？分明是一個願望，一個賭注！
僅僅從這一句話，血瞳就能猜出一個大概的故事。但他更想不到的是，女孩這句話裡流露出的信息。就是這個女孩，居然和克羅迪爾文明有著聯繫？
那麼這幅畫……
血瞳已經不敢想下去。心神巨震之下意識也不再穩定了，眼前的一切都開始晃動。女孩的影像也越來越模糊。他拚命想要看下去，可是無論如何也看不清東西了。
下一刻，他的意識就彷彿從無數光年外被打回了本體。眼前又出現了之前的房間。
在他面前，雅美爾之盒已經恢復，又成了渾然一體的模樣。而在他對面，嘉麗則依舊呆滯著，雙眼無神如同夢遊。
深深的吸了口氣，血瞳從懷中掏出一根香煙，點燃。
飄渺的煙雲徐徐升起，血瞳靜靜的看著面前的雅美爾之盒，神色複雜。
他沒有打擾嘉麗，因為他知道每個人看到馬爾克拉塔拉的時候都不一樣。這不是一副簡單的畫，而是一個女孩的全部。是她的靈魂，她的願望，以及她的瘋狂。別人看到了什麼血瞳不關心，他只清楚，自己看到的才是這幅畫的真相。
一個可以讓他追尋遠古克羅迪爾文明的線索。
從末世走到今天，血瞳的每一步幾乎都凝聚著他的血汗和搏殺。也許在一般人看來，血瞳的提升是他自己的努力。但只有血瞳才知道，最關鍵的其實還有一個因素。那就是殖裝。
可以說，他今天得到的一切，都源於那個下水道中得到的單元。
遙遠文明，克羅迪爾的殖裝單元。
所以，如果說要在如今的宇宙找一個最想知道克羅迪爾過去的人，那麼這個人就非血瞳莫屬。
煙頭一點點燃盡，血瞳的思緒也逐漸清晰。就在這時，他聽見對面傳來一聲微不可查的呻吟。嘉麗也醒了過來。
他微微一笑，掐滅了手中的煙頭。
「真是太棒了。」嘉麗似乎還沉浸在剛剛經歷的夢幻，紅唇不由自主的張合著。眼中滿是興奮與陶醉的目光。
「我難以形容那種感覺，這就是馬爾克拉塔拉？果然不愧是宇宙中最神秘的畫作。我感覺整個人都煥然一新了。這種感覺……真是……」
「你看到了什麼？」血瞳輕聲問道。
「哦，親愛的。」嘉麗捂著臉，滿面羞紅。「我不能說，真的不能說。很抱歉。這是屬於我自己的秘密。不過我的說這幅畫真是太完美了。它簡直是夢幻。如果可以，我真不想把它交出去。」
「是的，我願意用全部財富和交換它。只要它能留在我的身邊。」
「我能理解你的感受。」血瞳微笑著回答。然後說了一句讓嘉麗目瞪口呆的話。
「因為，我要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