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宇宙傭兵 第四九八節 為了……偉大的文明 文 / 鉛筆刀
時間……已經不夠了……
這是麗兒聽到的最後一句話，隨後又陷入了昏迷之中。
她的存在暫時無法支撐她清醒太長時間，而每一次清醒都意味著改變。
茫茫的黑暗永無盡頭，麗兒還在沉睡著，接下來她又不斷的清醒，不斷的昏迷。身體的存在感也越來越強。不知不覺中開始出現了直感和觸覺。直感的出現讓她可以預知一些東西，而觸覺，則是通過無數個節點來體現的。麗兒不知道這些節點來自哪裡，又存在於哪裡，但她卻可以通過這些節點感覺到來往的行人。甚至是接觸……
當然，這些信息傳遞到她這裡之後都會變得非常模糊。就好像籠罩著一層迷霧。但已經足夠麗兒興奮了，要知道在這段懵懂的時間裡，她已經受夠了黑暗與未知。任何一點與外界交互的進化都是值得期待的。
除了越來越嚴峻的形勢以外……
不得不，麗兒存在的文明實在太龐大，太強壯了。
根據那男子的匯報，他們早就被突破了七層防線，局勢岌岌可危。可實際上麗兒後來又清醒了不知道多少次，每一次他都還好好的活著。不僅如此，似乎還在組織著反擊。唯一能讓麗兒感覺到局勢嚴峻的，就是他們開始遷移基地了。
麗兒感覺不到時間的流逝和空間的遷移，只能從這兩人的對話中得知，他們已經陸續遷移了十二個星芒，星芒是這個文明的計量單位，換算過來的話大概一星芒就等於五十個星域。
如此浩瀚的領域，真是想一想都令人顫慄。但聽起來他們卻感覺還不夠似的。一邊遷移一邊還組織著反撲。可每一次反撲的結果都是令人失望。
漸漸的，男子的話語中開始出現了不少名字，他們中有的戰死了，有的則是男子的期望。其中出現次數最多的，就是雷亞這個名字。按照男子話語的意思。似乎雷亞只要已出現。眼前的局勢就會扭轉回來。
一個人能扭轉文明的頹勢？這句話麗兒一百個不相信。可事實卻是得到了大多數人的認可。只有一直陪伴在她身邊的老者有些不以為然。
「戰爭不是一個人的舞台。我們偉大的文明，也不能只靠一個人來支撐。」
這就是老者對男子的回答。末了又催促他重新進行基地選址。足可見眼前的局勢越發惡化了。
麗兒不知道老者為什麼還在堅持著，但始終覺得，他口中的那個『她』，和自己似乎有些關係。
這個想法終於在某一天得到了證實。
那天，男子闖入了這裡，以一種絕望的口氣宣佈了一個事實。那就是文明所在的首都星已經遭受到神秘敵人的突襲，人員傷亡慘重，被一種神秘的紅色液體淹沒。所有首都星的公民全部遇難。王因為正好在外面巡視而躲過一劫。但因此一事。王意識到戰爭的失敗。開始考慮戰後的保全和種族的生存。為此，特地下達最後的動員令，並要求老者執行『原始脈動『計劃。
聽到這個消息，老者暴怒如雷。足足一天都在怒罵。麗兒不知道『原始脈動』意味著什麼，但只中老者的反應上就足可看出這個計劃是何等殘酷與絕望。
終於，從又一次清醒中男子的話裡得知，『原始脈動』其實就是一個超遠距離移民計劃。目的是通過一次超限度航行，將文明的種子移民到安全區域。這個計劃聽起來簡單。但實際卻等於自殺。因為所謂的超限度。不是指簡單的遠距離躍遷或者跳躍，而是一種麗兒從未聽過的移動方式。
「歸零。」
歸零航行！！
這可以是宇宙中最神秘，最偉大的設想。其前提就在於，假設宇宙是一個無限制的超巨大球體。其正空間就是球體的表面，而下方還有無數層空間。這個設想一度得到證實，所以次空間和初級反空間被一一利用。但歸零航行最令人震撼的地方就在於，它並非普通意義的表面航行，而是通過一系列的手段。進行直入『球體』核心的行動。
換句話，歸零航行的目的地不是普通意義的宇宙，而是無數層反空間之下，最接近球體正中的那一點！
這簡直是在自殺！！
所有人都知道反空間是何等危險。歸零航行的目的地居然比反空間還要深入，真不知道其始作俑者是何等瘋狂。而且還是以整個文明為賭注！
哪怕是麗兒也能想到這個航行背後的風險有多大，不准就是天翻地覆，文明泯滅。
可結果卻讓她出乎意料。
她接下來要面對的。絕不僅僅是一個瘋狂的領導者，而是一個瘋狂的……
民族。
面對如此喪心病狂的計劃，整個文明居然沒有多少人表示反對，就連怒髮衝冠，怒罵了一天的老者，其反對的也不是計劃本身，而是這個計劃的執行時間。用他的話來，這個計劃太過倉促，連最基本的資源都沒時間儲備，肯定得不償失。如果繼續執行下去，整個文明就將毀滅在這個王的手上。
為此，他甚至直接與『王』通話，提出了自己的抗議。可結果卻是必須執行。
王告訴他，文明已經到了不得不尋找後路的境地。而按照王的預測，宇宙之大，再也沒有他們容身的所在。
整個宇宙……居然都無法容納下一個文明？
聽著老者的話語，麗兒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聽覺。
可事實就是如此，接到了王的命令之後，老者立即改變了自己的念頭，不再計較計劃的『錯誤』，而開始計算計劃的『可行性』。
直到這個時候，麗兒才知道這個文明是何等的強大，何等的瘋狂！！
整個文明，居然都開始全力以赴的運作，那種堅決與不惜一切，就連身為變異人女王的麗兒也感到不寒而慄。
見過為了不給敵人留下痕跡，整顆星球的進行摧毀嗎？
見過為了阻撓敵人。甚至連星域都被設定為毀滅性陷阱的殘酷嗎？
見過為了一個計劃。凝聚全文明的能量與資源嗎？
這就是事實！一切都發生在『歸零』計劃之後。雖然麗兒也不知道這個文明有多龐大，但從短時間裡就聚集的資源來看，他們絕對超過了麗兒以往的任何認知。甚至就連第三世界也難以望其項背！
那是真正無可匹敵的恐怖文明，哪怕只露出一角，也足以令宇宙戰慄。
可這樣的文明，卻被逼到了不得不放棄一切的地步。足可見大自然法則的殘酷。
最終，歸零計劃的準備都已趨於尾聲。可卻剩下一個至關重要的問退…………一個就算是整個文明的智者，都無法解決的問題。
茫茫黑暗中，麗兒再一次醒來了。她不知道自己這是多少次清醒。但她卻知道，哪怕繼續下去她恐怕也不會有任何改變。清醒與迷茫，已經成為她生命的主要部分，除此以外，就只有那兩人的談話。
但是這一次，她卻沒有聽見那名中年男子的聲音。只有那名老者，在她的身下輕輕歎息。
他的聲音很沙啞，配合那如同金屬摩擦的森冷。讓人毛骨悚然。可不知道為什麼。麗兒感到的卻只有親切。
黑暗中，她隱隱聽見老者歎了口氣，輕聲道。
「我知道……你該醒來了……」
麗兒心中一驚。卻無法開口。
「不要著急。」老者沙啞著道。似乎看了麗兒一眼。「我知道你的感官並沒有完全發育。也知道你的心理。沒有人喜歡被人發覺心中的秘密，所以哪怕是你，宇宙中最偉大的造物，也不能免俗。」
「但是，這不應該成為你我溝通的障礙。」
「瑪利亞。」
瑪利亞？？
這是在我嗎？麗兒默默沉思道。這個名字……為什麼那般熟悉？
可她沒有時間思考下去，因為老者繼續道。「對不起。瑪利亞。」
「我本想把你培育成宇宙中最強的存在，我們偉大的救世主。可是……我沒能做到。反而在這個時候，要讓你做出犧牲。」
最偉大的存在？救世主？犧牲？
你到底在什麼？
麗兒滿頭霧水，可是卻不出話來。這一刻，不管是虛幻也好，真實也罷，都與她緊密的融合在了一起。讓她再也難以分辨哪裡是虛幻，哪裡是真實。
老者的歉意聽起來簡單，卻彷彿如針般扎入了她的心頭，讓她隱隱作痛。這時候麗兒才意識到，雖然她與這名老者從未見面，但在內心的最深處，卻已經吧老者當成了最親密的人。
長官？指導者？老師？
又或者是……
父親。
麗兒不知道自己感受到了什麼，但這一刻，她卻是有些心疼。不……是無比的心疼。既心疼與老者的頹廢，也心疼與自己……
但是，這又是為什麼呢？麗兒不出來。
但接下來的時間裡，她卻是一點點瞭解了。
因為接下來，她沉睡的時間越來越長，偶爾清醒的時候，聽老者的話語也似乎越發忙碌。當然他忙碌的不再是麗兒的成長，而是某些其他東西。用他的話來，叫做「方舟『。
時間一點點過去，如此麗兒不知道過了多久歲月，也許是一刻，也許是無數年。
終於有一天，麗兒感覺到了自己的身體，也終於擁有了除了聽覺以外的其他感官。她頭一次，利用自主的意思睜開了眼睛……看清了『自己』。
那是一顆比她所知任何行星都要巨大的，無比寬宏的……
超巨型……
星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