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宇宙傭兵 第六五五節 一滴眼淚的海洋 文 / 鉛筆刀

    「你……」望著緩緩走入洞穴的身影，羅比的眼睛猛然瞪的老大，露出不敢相信的目光。

    「怎麼……怎麼會是你？」

    「你！！」小波希先是一驚，隨後暗喜。「難道你要幫助他嗎？」

    「說……他和你是什麼關……唔唔……唔唔唔唔……」小波希的話還未說完就被米雅一把按住嘴，隨後就看到米雅衝她猛搖頭。

    「不要多話啊，我親愛的弟弟。你這麼打岔就不好玩了。」

    「唔？？唔！！」小波希剛開始還滿頭霧水，緊跟著立即恍然大悟，連連點頭。

    她果然就不說話了，乖巧的站在羅比身後，用一種興奮，甚至期待的目光望著徐徐走入的朱爾斯。

    乖，去勸他吧，去接近他吧。最好再溫柔一點，親熱一點。小波希很喜歡看言情劇的。一定不要讓小波希失望啊……

    血瞳哥哥是我們的。

    不是你的。

    一定不是！！

    不說小波希的小心思，羅比看到朱爾斯的心情卻是極度震驚的。他怎麼也沒想到，在第五世界一別之後，再次和朱爾斯相見居然是在這裡。因為不管從哪個角度來看，曾經的朱爾斯都與克羅迪爾半點關係都沒有。實力更達不到徵召的層次，她出現在這裡又是為了什麼？還有，她為什麼會認識冥王？

    羅比只覺得滿心迷霧。但口中卻說道。「你能勸阻他？」

    「也許……」朱爾斯淡淡一笑，露出一種優雅而淡若的氣質。讓羅比看的一愣。

    這種氣質，與過去的朱爾斯截然不同啊。雖然同樣的美麗，但朱爾斯的美是冰冷而高傲的，如同冰川上的藍玫瑰。而這名女子的美卻是幽然而淡雅的，如同黑夜中的百合。兩種既然不同的氣質居然出現在同一張面孔上。讓羅比不由自主的產生了一種不現實的感覺。

    但轉瞬他就冷靜下來，默默的看著朱爾斯。

    只見她緩緩走向迪爾克。只一會就步入了血泊之中。鮮紅的血液在她的腳邊翻滾，激盪。卻無論如何都無法沾染她半分。就彷彿她從來就不會沾染污穢一般。鮮紅的血泊和幽然淡若的她合在一起，形成一種極為強烈的反差。直到……

    她走到了迪爾克身邊，俯身下去，將迪爾克抱入了懷中。

    那一瞬，羅比覺得自己的眼睛刺痛了……

    明明擁抱的是兩個人，羅比卻覺得自己看到的是一股純粹，卻又聖潔的思戀。那思戀穿越了時空。穿越了一切。在冥冥的遠古幽然而來，在這血腥的洞穴中悄然盛開。羅比無法說出自己的感受，但他卻突然覺得，這一切也許都是冥冥中注定的。

    注定今天，在這鮮血滿地的陰暗洞穴。會走來一個美麗又淡雅的女子。

    注定今天，一個血腥滿身的男子，會躺在她的懷中。

    一切都是那麼的突兀，一切的一切……卻又是那麼的理所當然。

    不管他們曾經經歷過什麼，曾經遇到過多少磨難。最起碼在這裡，在這一刻，他們在一起了。哪怕。在下一秒就會迎來死亡。

    望著血泊中相擁的兩人，羅比突然發現自己讀懂了。那不是憐憫，而是期待，那不是感情。而是命運。

    它的名字，叫**。

    曾經多少次羅比都認為，愛其實是一種感情，是熱烈的。奔放的，激情的。讓人不惜一切的。但直到這一刻他才覺得，其實，愛就應該是這樣的。

    是沉澱，積累，期待，以及，無可改變。

    愛是命運。

    是注定會走到一起，死亡也無法分開的命運。

    中間的磨難只是過程，是鮮花盛開的養分。而恰恰是這些養分，才讓鮮花盛開的更加艷麗，更加純粹。

    血泊中，女子的臉上帶著淡淡的微笑，伸手撫上迪爾克血肉模糊的臉。一點也不在乎迪爾克如同餓鬼的樣子。鮮血，在她***的肌膚上流淌，這一刻她終於被血腥玷污了。

    可奇怪的是，明明如此，羅比卻反而覺得此刻的她更加聖潔。

    「迪爾克……」女子紅唇輕啟，發出一聲不知道是歎息，還是滿足的輕吟。臉上是化不開的溫柔。

    「我……終於找到你了。」

    「呵……呵……」迪爾克大口大口的喘息著，臉上的肌肉抽搐不休。看上去要多恐怖有多恐怖。但奇怪的是，剛才還暴戾瘋狂的他一被女子抱在懷中，卻奇跡般的沉靜下來。就如同女子的懷中是這宇宙間最安全，最溫暖的港灣。讓他再也不會孤獨。

    女子溫柔的抱著他，用一隻***如玉的手為他抹去了血污，露出他如同鬼怪般的面孔。以及，那一雙凶光四溢的眼睛。

    女子輕聲說道。「你又是這樣不愛惜自己……哪怕只剩下這一縷分身，其實……這一切又有什麼意義。就算宇宙毀滅，文明斷絕。生命不依舊要進行那原始的循環嗎？你和我，包括我們的種族，僅僅是這循環中的一份子。就好像路邊的野草，就算枯老也會獲得新生。」

    「你想要的，無非是一根知道自己是誰的野草罷了。可就算這樣，它又有什麼特別？當冬天過去，新的野草生長，它又如何能分辨哪個是自己，那個是新生的野草？」

    說到這裡，女子歎息一聲，輕輕的，將額頭貼在了迪爾克血肉模糊的臉上。

    「野草，總是野草啊……我的愛人。你又何必執著？」

    「呵！呵！！」迪爾克突然劇烈掙扎起來，口中發出一聲聲怪異的低吼，就彷彿在反駁著女子，又彷彿在抗爭著什麼。

    只是他的抗爭，他的反駁，卻又瞬間凝固了，因為，有一個東西，滴落下來……

    那是一滴眼淚。

    一滴，如珍珠般晶瑩的……淚。

    落於……

    他的臉上。

    僅僅一滴，對於迪爾克來說，卻如同雷噬。

    一瞬間，在迪爾克那血肉模糊的腦海中，突然浮現起一個畫面。在一個潔白的雲顛之上，一個男子孤傲的站著，男子的背後，一個女子緊緊的抱著他。兩人都沒有說話，但男子的頭部卻微微揚起，目光如同刺破長空的閃電，直沒入遙遠的星空。

    他沒有回頭，因為他不敢回頭，不能回頭。

    他只能感覺背脊的那一抹濕熱。

    「對不起，美亞。我必須走了。但我向你保證，我一定會回來……」

    「不要再哭泣了啊……因為……你的一滴眼淚對於我來說……」

    「就是整個海洋。」

    畫面消失，迪爾克的眼中又出現了血腥的紅色。但他卻突然不動了，就那樣安靜的，躺在女子懷中。殘缺的身體還流淌著刺鼻的血液。就如同一團爛肉。

    不知不覺中，他臉上的暴戾消失了，取而代之的，則是一種說不出的寧靜。

    因為，他得到了……

    屬於自己的海洋。

    在時隔萬年之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