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一千三十七節 進化 文 / 鉛筆刀
時間彷彿一瞬……又彷彿永恆。
虛空中，血瞳的身體高速震顫著，每一分每一秒都在爆裂出血霧與碎肉。他的護甲在第一時間粉碎，露出精悍的身軀，肌肉以驚人的幅度膨脹收縮，擠壓出更多的肉屑與骨茬。明明身在真空，但在所有人都彷彿聽到了他骨骼粉碎的沙沙聲。
身後的同伴早已覺得不對，雙子姐弟和羅比都試圖為他分擔，卻被一股無形的力場排斥出去。他們看不到血瞳的臉，卻第一時間感覺到血瞳的意志。
這是他的戰鬥，他拒絕任何人插手。
「為什麼……」小波西的臉色煞白，都要哭出來了。「為什麼不讓我們幫忙？」
「他的精神極度不穩定，這是崩潰的前兆。」羅比臉色嚴肅的說道。「難道說他看到了什麼？」
「我的精神不能滲入他的世界，他在拒絕我。」
「不，他在拒絕所有人。」一個聲音突然插入，清月的身影突然從血瞳背後被彈射出來。臉上帶著些許驚悸。「連我都被趕出來了。」
羅比的眉頭深深皺起，形成一個『川』字。「他到底想幹什麼？」
沒有人知道……就連血瞳自己……都不清楚。
在茫茫之中，他只覺得自己的靈魂彷彿離開了身體，離開了現實，穿梭在一個又一個戰場之中。這些戰場有的原始，有的很古怪。可其中的戰鬥卻同樣激烈。各種各樣的生物與文明在其中搏殺著，他們形態各異，但敵人卻永遠只有一種。那就是身穿殖裝的戰士。
夢魘戰場……
血瞳並不陌生。事實上早在很久以前他就是戰場中的常客。只是那時他是參與的一方，而且也沒穿殖裝。他在戰場中戰鬥，廝殺，品嚐著勝利與失敗的滋味。每一次做夢就要死上無數回。那種連靈魂都要被吞噬的恐懼至今都在影響著他的心。其實血瞳並不畏懼疼痛。他怕的不是那死亡的痛苦，而是孤獨……
因為他體驗過，在陷入那永恆的黑暗之後，是何等的淒冷與無助。
不過在今天，他卻以另一種角度重臨夢魘，親眼看到一個個古老戰士的廝殺。看著他們在死亡中掙扎。他們的技藝與鬥志在黑暗中燃燒。如同一支支燈火，點亮了血瞳心中的陰霾。
那無以倫比的戰鬥技巧……
那侵略如火的戰鬥意志……
血瞳貪婪的看著，吸收著，雖然他本身的技巧就很強，但和這些天生就沉浸在戰鬥中的戰士相比卻還缺少了一些東西。有的是經驗，有的則是理解。不知不覺中，血瞳突然發現，這些技巧已經融入了他的血液，竟熟悉的如同呼吸一般。
他不知道這本就是他的東西，在他的血脈中隱藏著克羅迪爾最優秀的戰士基因。這點技巧又算得了什麼？只是之前血瞳並不具備喚醒它們的資格，此刻卻可以了。
無聲無息中，潛藏在血脈中的力量開始滲入血瞳的每一顆細胞。他的**也如同夢魘中的戰士一樣，經歷著無數次的戰鬥。立時無數傷痕出現在他的身體上，又在一瞬後消失。生體組織成片的死去，又轉瞬再生。而落於羅比等人眼中。就看到血瞳彷彿一個怪物樣變幻著，每一分每一秒都在改變著形態。
他們並不知道，這是血瞳的身體在接受這份傳承，不斷適應，並尋找宣洩途徑的方式。
因為不管從哪個角度，人類外形的身軀，都是最不適合戰鬥的。
大自然無比公正，野獸需要捕獵，於是賜予了它們利爪與尖牙，植物需要吸收養分。所以賜予了它們根莖與葉片。而人類作為高等生物並不具備這些競爭資本，於是他們有了頭腦與智慧。可歸根到底都是因為人類的脆弱。
血瞳的血脈也意識到這一點。所以它要修正，在血瞳這次脫胎換骨之時！
先是**……然後，就是根源……
一時間，血瞳體內就成為了戰場！他的細胞互相侵略。不斷死亡又不斷重生。新陳代謝被加速了上萬倍！三個生體能量池已經超負荷運轉還是無法跟上消耗。導致一些次要器官開始衰竭。劇痛中，血瞳的神志開始模糊，就彷彿即將死亡一樣。而他的身體卻高速進化，提升著最基本的生命本質……
這一流程如果按照正常幅度需要成千上萬年，此刻卻被濃縮在極短的時間！不得不說克羅迪爾傳承的神奇！
可這樣一來，消耗的卻是血瞳的生命力！
虛空裡，血瞳的氣息已經漸漸感覺不到了，取而代之的則是混亂與暴戾。他的身體被一團黑霧包裹，蠕動的如同一隻大繭！一股恐怖的吸力從其中傳出，竟是將所有來自神念的威壓都拉向其中。
他需要這股神念，這樣他才有動力，才有樣本！
「這是什麼？」虛空中，神念開始變得疑惑。「為什麼……我感覺這樣熟悉……」
「哦，該死的，漫長的沉睡已經影響到我的記憶……我想不起來。」
「不過，這種感覺很不好……非常不好……」
「你讓我不快了！給我滾出去！」
怒喝聲中，神念壓力再次暴漲，竟是連虛空都被粉碎，巨大的晶體脈絡轟然崩裂，飛射出無數美麗的光點。羅比等人只覺得眼前一花，耳邊就聽見提魯的尖叫。
「不要！還差一分鐘！」
下一刻，羅比就感覺天旋地轉，徹底暈了過去。
時間飛速流逝，羅比再次清醒時發現已經來到了巨塔之外，躺在荒蕪的晶化大地上。周圍都是昏迷的同伴，還有那個提魯。他的樣子很淒慘，半個身體都碎掉了，手中卻還緊緊的握著那個儀器。
儀器中，一塊智腦芯片跌落下來……
羅比撿起這塊芯片，臉色鐵青。
「血瞳……沒有出來……」
「他怎麼樣了？」
羅比並不知道，此刻巨塔之中，血瞳所化的黑霧大繭還在蠕動著，一部分繭體卻破碎了，顯然已被神念所傷。可是在這破損的部位，一隻手臂卻暴露出來，散發出淡淡的黑色光芒……那是一隻滿是鱗片的手臂，前端赫然是鋒利的利爪。
黑霧大繭內，亮起了兩團紅色的光點。
就好像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