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一千一百一十四節 燦爛 文 / 鉛筆刀

    轟隆……

    虛空中，一艘足有數千米長度的重突擊艦突然停滯，如同麻花一樣扭曲，折疊，然後爆炸成火球。恐怖的衝擊波隨之擴散，將周圍數百公里範圍的虛空變成火焰與能量的海洋。也激盪的周圍船隻搖晃不休。

    「比諾斯！！」一個強壯男子大叫，面孔扭曲。

    親眼看到昔日的同伴戰死，身為宇宙戰士的他也無法按捺心頭的情感，不可遏制的大叫起來。火光中，他的面孔猙獰，彷彿一尊惡魔，身體更是爆發出團團光暈，手中的力場卻依舊牢固的護衛著身下的戰艦。

    他名卡爾，一名星盜。

    和所有星盜一樣，依靠劫掠，搶奪獲取資源，佔領星球。比諾斯是他的同伴，也是他曾經的隊長。他們縱橫星空，劫掠航道，比諾斯小隊的名詞曾經一度嚇阻了一個星域的航運，足可見他們的成功與威名。

    但今天，就在前幾秒鐘，比諾斯小隊的靈魂，比諾斯領主戰死了，和那團火光一起，成為宇宙的過去。

    卡爾想哭，可是他又覺得自己不應該哭。

    他應該笑，和那個男子一起，站在星空的至高點，放聲大笑。

    火光中，他大口大口的喘息著，目光模糊，彷彿有看到了曾經的景象。

    那是一次劫掠之後的狂歡，他們站在一艘巨型客運飛船上，望著腳下被捆成一團的俘虜。那是他們資金的來源，讓卡爾感覺自己好像在看著一團團的星幣。

    但他清楚的記得，當時比諾斯的眼光不是這樣的，他看這些俘虜的眼神很純潔，就好像在看著一滴滴海洋。

    那時比諾斯很囂張，很放縱，他有無數個女人，沒一個心甘情願。他有無數資金。全部劫掠所得。他有無數領地，至今那些人們仍然在暗無天日的礦場中勞作。所以比諾斯是一個成功的男人，最起碼是一個成功的星盜。甚至在星盜內部都稱呼他為『百慕大的惡魔』，意為他無惡不作，殘忍血腥。沒有詳細的統計，死於他手中的生命已經不下萬人。屍山血海，不足以形容他的殘忍。

    卡爾很奇怪，為什麼這樣一個強大的比諾斯，會露出憐憫之色。

    比諾斯是這樣回答的。「我得到的，不是別人憐憫與施捨。而是我的勞動成果。我們劫掠，付出了我們的武力與智慧，我們成功，付出了我們的運氣與犧牲。我們得到這些理所當然。但是，我們不能忘記我們的堅持。卡爾，你要記住，我們是宇宙戰士，不管身為傭兵還是星盜，我們都要在進化的道路上越走越遠。而要達到這個目標，除了堅韌的意志，海量的資源，良好的運氣以及天天晚上累死在女人肚皮上的**以外。我們還需要一些其他因素。」

    「比如……堅持……」

    「無愧本心，這才是我們需要做到的。」比諾斯輕聲說道，白髮在夜空中飄舞，很蒼涼。很高，如同那小說中的血族伯爵。但說出的話卻很殘酷。

    「我們是宇宙戰士，卡爾。你要記住這一點，對於我們來說，從踏上進化之路的那一刻起，我們就已經與普通人區分開來。普通人對於我們來說，無異牲畜。我們可以殺戮，可以掠奪，也可以欺凌。但是！！」

    比諾斯突然轉身，目視卡爾的眼睛。

    「你要知道，為什麼這樣做！！」

    「金錢？對於享有無限供給的我們，毫無意義，女人？你看上哪個搶哪個，天天不換樣又有多少？那玩意除去一條管子又有什麼不同？權勢？我們征服一顆星球，數百個國家你想幹什麼幹什麼。國王給你端茶倒水，王女給你予取予求，還不夠嗎？」

    「這些都是普通人的**，太狹隘，太膚淺了。」

    「你要記住，卡爾，我們是宇宙戰士，是站在時代巔峰的一群人，我們走到所有生命的前方，自然有自己的追求。」

    比諾斯抬起頭，白髮飄蕩之下，卻是血絲遍佈的雙眼。他一字一頓的說卡爾說道。「進化，不斷，不斷的進化，走到宇宙的盡頭。看看那盡頭的景色！與之相比，普通人的生命又算得了什麼？我今天殺幾個，明天殺幾個，不過是玩笑而已。」

    「可是……」卡爾至今還記得，那時的自己何等膚淺，問出了一生中最愚蠢的話。

    「比諾斯大人，除去力量之外，我們和普通人又有什麼區別呢？你說一切都無所謂，那麼感情……感情是什麼？我前幾天看上了一個女孩，我想要她，不是**，是一切的一切，這些難道都不應該嗎？」

    夜空下，比諾斯突然沉默起來，白髮漸漸垂下，他的目光也變得深邃。他這樣對卡爾說道。

    「卡爾，感情，不僅僅是對某個人，那是狹隘的，可不管什麼樣的感情，只是枷鎖。」

    「你只要無愧本心就好。」

    思緒轉回到現實，火光映射著卡爾的臉一明一暗，他卻一點點佝僂，身體越發低矮，彷彿要將自己隱藏在戰艦的陰影下，隱瞞自己的小。

    陰影中，他輕聲呢喃，聲音彷彿在哭泣。

    「感情，只是枷鎖？」

    「比諾斯，你這個混蛋……」

    「你這個混蛋！！！」

    「你騙了我們！！！」

    「你這個大騙子！！！」

    虛空之下，卡爾立於戰艦之上，聲嘶力竭的怒吼著，彷彿這樣就可以吼出他的憤怒，他的詛咒，他的悲哀，他的痛苦，可是……淚水已經糊滿了臉上，黏糊糊的，很醜

    陋，和他魁梧強壯的身軀相比，顯得那麼的可恥，可憐。

    可卡爾不在乎！

    他想大吼，因為這樣，才能彌補他心頭的悲哀與憤怒。

    佝僂的身軀上，不斷閃耀著各種顏色的光芒，卡爾的氣息越來越膨脹，越來越強大，從隕星級一點點拔升，彷彿神跡一般，穿透了行星級的界壘！！

    「卡爾，草尼瑪，我草尼瑪！！」（違禁詞，原諒小刀替代。）

    「你個大騙子，你欺騙了我們！你說感情只是枷鎖，可是離開了這道枷鎖，我們又剩下什麼？是機械，還是你最鄙視的原物質？老子是人，不是東西，不是規則，更不是這冰冷的宇宙！！！」

    卡爾這樣呢喃道，身體在暗影從顫抖，如同那醜陋的殭屍。不遠處，虛空扭曲，恐怖的力場之牆迎面壓來。

    「老子是人。」

    卡爾最後說了一句，然後突然站起身，臉上露出一絲猙獰的笑容。身體巨震，一股前所未有的強大力場透體而出，迎了上去。那力場，暗淡無形，那力場，輝煌萬丈。

    「無愧本心。」

    劇烈的爆炸之中，卡爾淹沒於火光……

    燦爛，如同人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