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一千一百六十節 離去的戰士 文 / 鉛筆刀

    「t71，x214，c7613坐標，b55監視體，克羅迪爾征服者高能反應，消失！」

    「t2212，x364，c91182坐標，g711監視體，克羅迪爾征服者高能反應，消失！！」

    一時間，艦隊頻道的報告聲此起彼伏，其中傳遞的信息卻基本同樣，而光幕之前的值班員也都目瞪口呆。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克羅迪爾人留給他們的印象太深刻了，這些偉大的戰士在之前的戰鬥中為人類挽回了希望，卻在即將勝利的前夕紛紛離去。他們的強大一度震撼了人們的心靈，而他們的離去同樣殘酷。

    一個個傳奇般的戰士，未曾在強大敵人面前有絲毫讓步，卻那樣被強化細胞吞噬，化為看不出模樣的血水。那種連靈魂都要泯滅的慘狀，讓每個目睹的人都說不出話來。他們無法理解，到底是什麼樣的意志，什麼樣的靈魂，才能在明知自己最後的結局前仍然那樣捨生忘死的戰鬥。才能在明知必死的前提下，仍然決不放棄。

    難道，這才是克羅迪爾？

    這才是……戰鬥國家？

    那句好好的活下去，有尊嚴的活下去的叮囑，已經被所有人類所熟知。在很多人看來，它僅僅是克羅迪爾征服者的安慰，但更多的人看來，那卻是傳承。

    是一代強者，一代不屈服者對另一代同類的寄托。

    好好活下去，有尊嚴的，活下去。

    好容易，好難。

    星空中，諸神之黃昏的艦首之上，懶惰親眼目睹了一個征服者的消失。那征服者的樣子很慘。他的身體在幾秒鐘裡被殖裝融化，又在所有人的目視中化為了血水。一個活生生的生命，不。是一個活生生的強者就這樣消失了，其死亡的情景比一隻羔羊更無助。

    不過讓人驚詫的是。哪怕如此劇烈的痛苦，如此殘忍的折磨，那名征服者卻從始至終沒有說過一句話，他的表情是那樣平靜，那麼被強化細胞淹沒在臉上的時候，瞳孔中仍然是那般淡然。就彷彿他早就在等待今天一樣，等待了……無數年。

    「為什麼？」懶惰大聲問道。「為什麼？」

    「戰爭沒有正義的。」赫克回答。臉上卻露出一絲理解之色。「不管什麼理由，不管什麼背景。當殺戮成為習慣，那就是罪孽！」

    「你以為克羅迪爾人沒有軟弱的時候嗎？那只是你的臆想！！那是戰鬥的種族，他們的軟弱，只會存在於私下，只會存在於自身！那一場場戰爭，無數生靈的哀嚎？他們榮耀經受著怎樣的拷問。你又如何知道？！」

    「心之所向，無所畏懼。」赫克的聲音低了下來。他望著那團不斷擴散的血水，輕聲呢喃道。「那才是克羅迪爾。「

    赫克沒有說下去，但他的目光卻落在血瞳身上，看著他冷漠的表情。孤獨的背影。低低歎息一聲。

    「背負的本身……就是殘酷啊……」

    星空中，戰場已經向前推進了許多，哪怕只用肉眼觀察圓環也近在咫尺。而且放眼大局。除了那三個仍然頑固的『世界封鎖』。人類幾乎掌握了戰場的一切主動。

    但諸神之黃昏上的血瞳卻沒有動，只是默默的望著遠方，目光平靜。

    他的視界和別人不一樣，除了正常的數據以外，還多了許多人形色塊。這些人形有的依舊是綠色，有的卻變成了黃色或者深紅。每一個變為深紅顏色的色塊都會在幾秒鐘後消失，然後被新的綠色塊取締。

    「已經，無法回頭了……」他低聲呢喃道，聲音只有自己才聽得見。「很抱歉。我的臣民，可我的力量只能達到這一步。將你們帶到了這裡。卻無法帶你們回去。」

    血瞳的力量並非無限的，雖然他已經成為血海之主。也使用了強化細胞載體和靈能收集等手段。可他到底不是神。無法違抗大自然的法則。生老病死乃是宇宙一切生命的循環，就連神域級也要將自身嵌入規則才能維持所謂的『神念不朽』。他又如何能將萬年前的克羅迪爾復生？

    他所依仗的，不過是遺跡事件中獲取的海量生命力，和自己的血海而已。

    載體，靈魂，生命力。是一切生命的三元素。血瞳或者可以憑借外力完成其中的兩個元素，但最後，也是最重要的一個元素。『生命力』，卻存量不多。所以他眼下所召喚出的克羅迪爾軍團，不管多麼榮耀與偉大，最終的結果卻早已注定了。（註：所謂生命力在本書中的價值小刀已多次贅述，這裡不囉嗦了。）

    這就是宇宙的公正。

    星空中，克羅迪爾的黑色身影還在穿梭著，不斷將一個又一個的抵抗者碾碎。到了這個地步剩餘的博卡和薩沙強者已經毫無戰意，他們卻仍然沒有放棄追殺。也許對於這些血海中積累了萬年怨恨的『英靈』來說，只有殺戮，才能讓他們解脫。

    不過還有一些克羅迪爾人卻放棄了戰鬥，他們懸浮在星空的某個角落，或立或坐的放鬆著，享受著屬於自己的平靜。這些人拒絕他人的靠近，也不願與任何人分享他們的感受。他們就這樣平靜的坐著，望著遙遠的星空，這裡，曾經是他們戰鬥過的地方。也是，他們歸宿的地方。

    悄然無息間，一個克羅迪爾征服者消失了，然後是下一個，下下一個。

    他們都沒有說話，就這樣平靜的接受了自己的命運。也許……這才是他們渴望已久的安息。不要在那黑暗的冥河中沉睡，而要在這雜亂的戰場中終結。

    生於戰場，死於戰場。

    諸神之黃昏上，血瞳輕輕歎息一聲。他知道一切都結束了。雖然他也不想這些優秀的戰士消失，可自然法則無法逆轉。

    他唯一能做的，就是讓這些戰士滿足最後的心願。

    想到這裡，血瞳仰起頭，望向那星空中三塊特別的空間。那裡完全與正常星空隔離，形成自給自足的『世界』。

    赫克不知何時來到他的身後，輕聲問道。「你打算做點什麼？」

    「什麼也不做。」血瞳回答。聲音依舊冷漠如初。「那是他們的戰鬥，如果他們連這點困難都無法解決，那麼……我想他們也不值得你們信賴並依靠。」

    「等待吧……」

    血瞳說道，然後閉上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