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324 你還沒來，我怎敢老去（5） 文 / 納蘭雪央

    原本剛才還站在他們面前的林綰慈就這樣從別墅樓頂重重的墜落，因著下降的衝擊力她的關節呈現著不正常的姿勢扭曲著，殷紅的鮮血從她的身體下面緩緩的流淌了出來，血腥的味道瀰漫在了所有人的身邊。或許怎麼都沒有人能夠想到林綰慈竟然會選擇這樣的一條路，她眼神迷離的望著坐在輪椅上的閻嵩柏，透出的絕望味道是如此的明顯。

    「小姐！」老管家見此情形踉蹌向著林綰慈墜樓的方向跑去，只不過越是接近她嬌小的身體就越是不敢動彈她分毫！那張遍佈著滄桑的臉上老淚縱橫著，撕心裂肺的疼痛令他整個人跪坐在了林綰慈的面前。就算是如此林綰慈的眼神卻依舊只是望著閻嵩柏，纖長的睫毛來回的眨動著，從她剛才一步步邁著沉重的腳步走上樓梯的那一刻她的心中早已經萬念俱灰，她將自己最不堪的一面全然的展露在了最愛的男人面前。

    閻嵩柏絕望的坐在輪椅上，他的眼神一直都沒有從林綰慈的身上移開，那殷紅的小嘴裡吐出來的血液將白皙的皮膚弄髒，或許是因為疼痛她的身體劇烈的起伏了起來，見此情形閻嵩柏終於忍受不住心底的疼痛從輪椅上滾趴在地面之上，向著林綰慈艱難的移動而去！他的眼中只能看到林綰慈平靜的眼神與那不停嘔血的片段，閻嵩柏親眼看著血一點點的蔓延到自己的身下。

    閻蒼穆在見到林綰慈從樓上跳下來的瞬間高大的身軀轟然的顫抖了起來，他那雙深邃闃黑的眼眸裡難以抑制著的痛苦毫不遮掩的呈現在眾人的眼前，如果不是身旁還有許歡涼強撐著他的身體恐怕此時閻蒼穆的身形也會晃動起來！堅持了二十多年的夢就這樣的破滅了，他怔怔的望著那攤血，曾經如此的希望著母親張開她的雙手環繞住自己，曾經那麼希望的在自己需要的時候誇獎安慰一下自己，可是他活到現在從母親的口中聽到的話永遠都只是野種——

    「歡涼，我沒有媽媽了！」不知道過去了多長的時間，許歡涼只聽到身旁那個一向高傲的男人冷不丁的這樣說道，就連話語中的哽咽都那麼清晰的傳進了她的耳中。許歡涼只感覺到自己的胸口倏然一痛，她明白閻蒼穆渴望得到母親認同，纖細的手腕環繞在他勁瘦的腰身之上，淚眼朦朧的蜷縮在他的胸前。rbov。

    而金素梅卻冷笑的望著躺在地上軟趴趴的林綰慈，身形快速的移動到那個叫做蘇梨的女人面前，她細細的觀察著那眼角眉梢的曲線，一種從心底傳來的熟悉感令金素梅忍不住的摟住蘇梨，眼神裡的狂熱喜悅讓蘇梨一時之間沒有辦法招架的住，更何況前一刻才看到有人親眼死在自己的面前，下一刻卻要讓自己接受她的母親竟然是眼前的這個女人！

    閻嵩柏吃力的爬到了林綰慈的面前，粗礪的大掌輕柔的撫摸著那張被血污打濕了的臉，顫抖著的手還帶著小心翼翼的溫度，他蒼老迷濛的眼神裡全然都是死寂一樣的沉默。他倔強的將林綰慈摟入到懷中，因為從高空墜落的關係林綰慈全身的骨頭盡數的被折斷，軟趴趴的沒有任何真實感！閻嵩柏的淚就這樣一滴滴的落了下來。

    道眼中就。他這一輩子都為了別人而活，到了最後才發現原來所有的一切都不過只是過眼雲煙而已，最真實不過的不就是懷中的這副懷抱麼？

    「嵩柏，下輩子我只想做你的綰慈！」林綰慈的聲音虛弱無力，這也是她用盡全身力氣說出的最後一句話，隨著話音落下她的生命也就在這裡戛然而止，眼角流出的最後一滴淚沒入髮髻隨後再也遍尋不到分毫！甚至到死都沒有去看一眼她曾經傷害了那麼久的閻蒼穆，在她的心中到死閻蒼穆也只不過是一個不值得一提的野種！

    閻嵩柏顫抖著肩膀無聲的哭泣著，緊緊的將林綰慈摟入在懷中，他懂得她的意思，這一輩子他們之間的緣分太淺她又愛自己太深，注定了只能是悲劇收場的結局。

    閻蒼穆終於還是重重的跪在了鵝卵石鋪成的道路之上，隨著他的動作許歡涼也一同承受著，柔嫩的膝蓋與粗糙的鵝卵石相互碰撞著，那沉悶的聲音猶如就像是閻蒼穆心底的黑洞裡的悲鳴！

    「小姐！小姐——閻嵩柏你滾開！」老管家見此情形瘋了似的想要從閻嵩柏的手中搶回林綰慈的屍體，眼神當中的瘋狂令那雙原本就已經不透徹的眼眸沾染上了通紅的色彩！可是閻嵩柏卻死死的將林綰慈摟在自己的懷中，茫然的緊抿著嘴唇什麼話也不說！

    「傷害過小姐的我不會原諒的——不會原諒的！」老管家從口袋當中掏出那把擦拭的珵亮的銀質手槍對準了閻嵩柏卻又像是想起了什麼一般的轉過頭去望向背對著自己的金素梅，他的嘴角勾起了絕望的獰笑！如果不是因為這個女人——如果不是因為這個女人這二十年來小姐也就不用受苦了！

    「爺爺，你瘋了麼！」蘇梨瞪大了眼睛望著老管家的臉，那種驚詫的表情令金素梅下意識的轉過頭去，可是還沒等她站穩了腳步槍響的聲音已然傳遍了桐花樹下！

    金素梅不敢相信的望著自己的胸口，那子彈穿透了她左胸口的位置，大量的血液噴湧而出劇烈的疼痛讓金素梅就連大口呼吸都可以牽動傷口！

    「我要讓你給小姐陪葬！金素梅——我不會讓你活著！」老管家的話音落下緊接著又補了兩槍，火藥的味道夾雜著血腥的味道令原本安靜的桐花樹林蒙上了冷寒的味道！

    金素梅四肢大張的倒在地上，一直到死都沒有瞑目，她似乎沒有想到自己的一生竟然會是如此結束的一般，就連臉上都透出驚駭的味道！蘇梨見此情景更是大聲的尖叫著，而閻蒼穆卻依舊什麼話都不說的只是緊摟著懷中的許歡涼，就算是在這樣的時刻裡也依舊不撒手，不希望她轉過頭來見到這血腥的一幕！

    「告訴我，我是不是你的兒子！我母親到死都不知道的那個男人，是不是你！」閻蒼穆岑冷的聲音傳進了老管家的耳裡，隨後他的身體猛然間的顫動了起來，許歡涼被閻蒼穆死死的摟在懷中宛如是最後一絲解救自己的稻草一般，那震撼人心的聲音隔著他的胸前傳遞給了許歡涼，也同樣的令她掙扎的動作驀然的停滯了下來。

    老管家的青筋曝露的手緊抓著銀質的手槍，眼睛卻緊緊的盯著閻蒼穆的眼睛，眼神裡透出的愧疚與掙扎絲毫不加掩飾的曝露在了閻蒼穆的眼中，那答案早已經不言而喻！

    「當年閻褚風讓我替他履行夫妻的義務我曾經拒絕過，只是我為了取得他的信任好為凱特家族收集更多的信息才應承了下來，可是我沒有想到每夜的任務竟然成為了我愛上小姐的開始！我對不起你！蒼穆——」老管家的聲音裡遍佈著滄桑的情緒，胸腔當中燃起的憤怒一點點的轉為愧疚，他突然感覺到了疲憊，對於眼前所有一切的疲憊。

    現在連小姐都已經死了，他還有什麼資格單獨的活下來？

    緩緩的閉上眼睛用槍抵在太陽穴的位置，沒有理會蘇梨驚聲的尖叫，老管家現在只不過是想要去地下陪伴著林綰慈，至少這輩子他有二十多年的時間與她在一起，就算是死他也死在了閻嵩柏的前面！這樣他已經心滿意足了！

    嘴角含著笑老管家手指微屈的扣動了扳機，瞬時間鮮血猶如是盛開的牡丹一樣潑灑在了地面之上。

    「爺爺——」蘇梨滿面淚痕的大叫著，不過才過去短短的一個小時為何會變成現在的這副模樣？蘇梨甚至還沒有反應過來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為何會有好多的血在地面上來回的流淌著，她跌坐在地上用手臂環繞著自己的膝蓋，眼神裡佈滿著驚駭！

    「蒼穆，你沒事吧！蒼穆！」許歡涼被閻蒼穆背對著人群緊摟在懷中，對於身後發生的一切全然不知，她只能夠聽到槍響的聲音卻並不能夠知道到底是誰又受傷了，可是她卻可以清楚的感覺到閻蒼穆的顫抖與悲悸，那是從心底裡發出的哀戚！

    「歡涼，一切都結束了！結束了——」閻蒼穆的眼眶通紅，凝望著地面上鋪滿的血液與倒在地上的三具屍體，這一次是真的要說結束了！許歡涼不在掙扎只是用手環繞在閻蒼穆的肩頭之上，她怎麼都沒有想到到頭來他們兩個人竟然沒有一個是閻家的孩子，這一場豪門的恩怨猶如是霧裡看花重重迷霧之內竟然全然的是一場空！

    對於閻嵩柏來說不能不說是最可笑的事情！

    「蒼穆，你還有我和寶寶，我們都是你的家人！」許歡涼輕聲的在他耳畔呢喃著，用著屬於自己的方式來安慰著他，不論他是誰的孩子對自己來說，他只要是她最重要的愛人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