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道小說網 第一百六十二章：癲狂（二） 文 / 幽耶珞
顧盼心的腦子裡已經亂成片，空洞、死寂、冰冷，全身的血液都好像停止了一般，她看著倒在地上的戮天刑，想要抱他，卻被之前被擦傷的路人給拉住：「不能動，不能動，如果是內出血一動就會要他的命。」
「我……」盼心不能動他，她……她突然抓住那個身上被擦傷的路人的手：「電話……給我電話，我要打電話叫救護車！！！」
路人給了盼心電話，她打電話告訴120，她就在市醫院對面，有人被撞了……就在她擔憂的轉頭看向地上的戮天刑時，顏未拉開車門走了出來。
她面無表情的走到戮天刑面前，蹲下，抱著戮天刑的腦袋，細細的撫摸著他的臉龐，笑得特別的溫柔，卻又特別的讓人毛骨悚然：「我的……呵呵呵呵呵哈哈，戮天刑，你是我的……」
盼心已經快要崩潰了，顏未，竟然是顏未！！她無法顧忌其他的想要把她推開，但是顏未死死的抱緊了他，她笑得詭異，就像……盼心小時候讀的《聊齋》裡面的那些可怕的鬼魂一般。
盼心不寒而慄。只見顏未低下了頭，和面對她的那種冷酷的笑容不同，她對著戮天刑笑得十分的溫柔，甚至埋下頭，用臉貼著他的臉，「……一直喜歡你……一直都好喜歡你，我比她更愛你，……更愛更愛……你給她的，原本是該屬於我的，是我的……你的，你的一切，都是我的……
媲」
「顏、未！！！」盼心再也忍不住了！她想要推開她，她想要拳打腳踢的打她！
可是擦傷的路人死死的拉緊了盼心：「不能再動他了！！要是大出血會死的！！要等醫生來。」
難道她就這麼眼睜睜的看著她的男人躺在另一個女人的懷裡！這個女人還是撞他的兇手！！盼心摔開路人的手，全身的力氣狠命的要將顏未再度推開，突然間，顏未雙眸發紅，
一手指著盼心：「顏未！！為什麼你要撞他！？為什麼！！？他對你還不好嗎？你為什麼要撞他！？」
什麼？
顏未就跟突然發了瘋似的，對著圍過來的所有的人聲嘶力竭的大喊：「抓住她，她是兇手！她撞死了我的丈夫！！抓住她！！」
「這個女人……是不是瘋了？」
「這個樣子像是瘋了哦……」
盼心呆若木雞，瘋了？
只見顏未又低下頭，細細的親著戮天刑的額頭，鼻子，嘴唇，這時，他彷彿感受到了什麼，心兒？……這個感覺，和心兒的……
戮天刑撐開了一條眼縫，被血污的渾濁視線看出去，慢慢的用力聚焦，看到一個溫柔的悲慼的容顏……她，她……心兒……
嘴唇翕動，眼眸卻在下一刻閉上了，陷入了黑暗。
「媽的，不管是不是瘋了，先抓住再說！撞了好多人了！！」幾個義憤填膺的壯漢掀起袖子，而幾個婦女的路人在壯漢架開顏未時，將戮天刑墮落的身體接住了。
顏未瘋狂的掙扎：「你們幹什麼！！她才是肇事兇手！！你們放開我！！天刑……天刑……放開我！！」
盼心看著她現在的模樣，已經一片混沌，再也顧不了其他，跪在地上看著他的血不斷從口中流出來，該死的顏未，不能碰他的……顏未要他死嗎？
盼心抓緊了他的手，握得死死的，不可以死，戮天刑，不可以死的，我們才要開始我們的生活……「不可以死。不可以死。我還沒有兌現我的承諾，你要給我機會兌現我的承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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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在出事點在醫院的對面，兩三分鐘後，擔架就抬了出來，醫生做了簡單的檢查後對盼心說：「有內出血的跡象。要做好心理準備。」
說罷，將他抬上擔架放在推車上用最快的速度像急救室奔去。盼心跟著跑了過去，後面還不斷有醫生過來，顏未撞了不少人，主幹道幾乎被急救的隊伍阻斷。
盼心聽到身後顏未的瘋狂：「為什麼抓我？她才是顏未！我是顧盼心！放開我！！我要去我丈夫那裡！！放開我！！」
一絲後悔在盼心心裡發酵。
顏未，盼心突然間很想她去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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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術室外面已經混亂成了一片，無數的家屬守護在走廊裡，一片的哭聲和哀嚎，一片的眼淚成海。
顏未到底撞了多少人，盼心不知道。
早上的人行道上，尤其是在快餐店門前，就算過了上下班高峰期，但是到醫院來看病的，多少來往的行人？幾乎，倖免者極少。
所有的人全部被拒絕在手術區的門外，個個翹頭期盼，一個老媽媽心痛欲絕的蹣跚到她面前，抓住盼心又打又罵：「你們到底做了什麼傷天害理的事啊，我的孫子要活活的被車撞！？」
此話一出，盼心感覺到周圍投射在自己身上的視線變成了無盡的痛恨。
是啊，顏未光天化日之下那麼做，那麼說，誰都會以為……
盼心沒有說話，這個時候說什麼話都是多餘的。
莉莉他們很快就過來，莉莉、尚義、羅明、安東、老吳，還有很多的外國人，全部都走了過去，將盼心團團圍住：「到底發生什麼事情了？為什麼好好的你們今天出院，會突然出車禍？」
「先生……先生有事嗎？」
「我馬上給其他人電話，全部都要過來，不，我安排送戮天刑到國外……」
盼心看著眼前的慌亂，突然吼了一聲：「安靜！！！這裡是醫院！！」
莉莉他們所有的人都盯著盼心。
盼心紅了雙眼，將莉莉拉到一邊：「顏未開車衝上人行道，除了戮天刑以外，還撞傷了很多人，我想這個事情要給傷者一個交代，盡量在手術完畢之前處理好，我不想……不想，要是戮天刑……沒事，還有這些事找上門來。」
莉莉明白，畢竟現在顧盼心沒有心思去處理這事，阮震東作為顏未的丈夫，必須要給傷者一個交代，不然就會像剛才他們進來的時候看到，所有傷者對顧盼心充滿了痛恨。
「我明白了，我會讓人去處理。」
「好。」顧盼心這才鬆了一口氣，在手術室外的椅子上坐下。
她的手在發抖，全身都在發抖，之前她一直是硬撐著的，現場只有她和他，如果她也倒下了，要是出了事，怎麼辦？
莉莉讓羅明看著顧盼心。
然後對其他的傷者家屬說：「如果你們當中有人有空，我們可以到邊來談一下這出事故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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阮震東怎麼都沒有想到顏未會做出這種事來，他一收到尚義的電話，立刻和程陌安到了醫院，面對傷者家屬的質問，他只能賠禮道歉，並表示會承擔全額的醫療費。
傷者的家屬並不表示諒解，表示如果有什麼意外，會要阮震東拿命來賠。
由於急迫的想要知道顏未的情況，他把醫院處理事故的事交給程陌安，跟著到了警察局。看到被關進看守所的顏未，他沉痛的問道：「未未，你為什麼要這麼做？」
「未未？震東，你搞錯了，我是顧盼心呢。不是顏未。」顏未微笑，很是溫柔，可在下一秒她的神情突然猙獰：「是顏未撞傷人的，不是我！！不是我！！他們抓錯人了！！震東，你要把我弄出去！！你害死了小輝，你欠我的，你要把我弄出去！！」
阮震東說不出話來。
一旁的警察對他說：「我們已經請了醫生來鑒定她的精神情況。」
這麼會這樣？
他看著顏未，從來沒有想到事情會變成這樣，之前，昨天不是還好好的嗎？為什麼？
只聽見顏未自言自語說：「震東，其實這件事不怪顏未。真的，你把我弄出去以後，我會給戮天刑說，讓放過顏未，那些被撞死的人，我也會讓戮天刑賠錢給他們，多少錢都可以，只要我說戮天刑都會同意的……」
阮震東覺得自己呼吸被停止了，他努力的平復了自己的心情：「你……不用你，我自己也會救未未的……」
「對。你救了顏未，你就和顏未在一起好好生活，我會和天刑在一起，我和他會很幸福，我還會給他生很多很多的小寶寶……他救我的時候，我就好喜歡好喜歡他，喜歡得不得了，就像是灰姑娘突然遇到了國王……不，這是顏未的想法，不是我的！！！」
「未未……」
「我是顧盼心！為什麼你們都要喊我顏未！我是顧盼心！！」她埋下頭，雙手發抖，「沒錯，我是顧盼心，我是顧盼心。戮天刑是我的第一個男人……沒有人可以奪走，沒有人！誰都不行！我那麼喜歡他，那麼喜歡……他是國王，我是王后……你？你是什麼東西？阮震東，你也配和他比？你連他一根手指都不如！……如果他不回來，我跟著你，愛你也沒關係，可是他回來了，他……是我的。」
「未未，你……清醒一點？」
「顧盼心，算什麼東西？懦弱無能，哪一點比得上我？沒錯，她比不上我，只有我才配和天刑在一起，只有我才配得到他的愛，他的一切，只有我！！顧盼心不配！！」
「未未，你想要什麼我也可以給你？」
「你給我？給我什麼？哈哈，我要你為我殺人，你做得到嗎？」顏未嗤之以鼻，「你做不到？天刑做得到，我就喜歡他這樣目光一切，所有的人都被他踐踏在腳下，唯獨對我，對我，言聽計從……呵呵呵哈哈哈哈，這才是我想要的！你給不了我，只有天刑才能給我！只有他！！」
阮震東說不出話來。警察在他身邊說鑒定的醫生來了，他默然退了出去，耐心的等著。
大概一個小時以後，醫生走了出來，阮震東問醫生顏未的情況如何。
醫生搖頭：「病人的精神情況很壞。建議要住院治療。」
「她……醫生可以告訴我你的分析結果嗎？她和你說了些什麼，你可以告訴我嗎？」阮震東心急道。
醫生看到他的誠懇，點了點頭。
「通過我和病人的談話，我想大概和病人以前的經歷有關。」
「經歷？」
「雖然她說話有些混亂，給我說了兩個小時候的故事。我想大概最憤怒的那個才是造成她病因的根源。」
「您請說。」
「病人小時候的家境非常的殷實，由於父母的賭債關係，家道中落，後來她不得不淪落風塵。那個叫戮天刑的男人，應該是對她來說，當時將她拉出深淵地底的神。依照她的說法，他曾經對她很好，她曾經失去的那些小時候的富足，叫戮天刑的男人都提供給了她……」
「……那麼我呢？」
「……」醫生猶豫。
「請你告訴我！！」
「她……失去戮天刑以後，她覺得自己的好日子到頭了，所以，和你在一起，她也愛你，她也為了你可以去做很多的事，然而，這些都不能抹去她心裡面……這樣說吧，對病人來說，她自己是灰姑娘，你是王子，而叫戮天刑的男人是國王……如果國王不在，她可以和王子在一起，如果……」
「如果國王出現，她就會拋棄王子，對嗎？」所以，一切種種，全部都是騙局嗎？
「……是的。」醫生歎息，「按照病人的說法，她喜歡強大的人，喜歡為了她什麼都做，甚至……連殺人放火都做的人。病人，希望自己是像高高在上的女王一般，她的這一點，你無法滿足，因此，她才會嫉妒那個叫顧盼心的人，最後做出這樣的事。」
阮震東點了點頭，無力的靠著牆壁。
顏未……顏未，對他……
他沒有辦法再思考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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莉莉怒不可斥，聽著老吳那邊拿到的光於顏未精神情況診斷報告的口述，漸漸的越聽越上火，「這女人是什麼人啊！？她以為地球要圍著她轉嗎？」
老吳搖頭，顧盼心沉默，安東翹起腿，：「並不難理解啊。小時候是千金小姐，後來家道中落，自然就希望再回到以前的生活，戮天刑救了她，再加上他有錢有勢又帥，自然就盯上他了。後來戮天刑甩了她，她失去了一切，儘管後來催眠她，讓她當上顏氏的大小姐，結果……抱歉，我不該解除她的催眠的……」
「沒錯！！」
顧盼心握緊了雙手：「但她親口對我說過，她喜歡震東。」
「是喜歡啊。」安東搖頭晃腦，「因為她得不到戮天刑，就退而求其次的喜歡阮震東好了。大概是見到戮天刑那傢伙為了你一次又一次的對阮震東、何嵐、程陌安妥協，漸漸的讓她開始不甘、憤怒、嫉妒……其實很容易理解，你們兩個都和戮天刑有一腿，憑什麼，你就可以讓戮天刑愛，而她卻不行？更何況，她一直認為自己不比你差。」
「所以，再加上她小時候的經歷，她就自以為是的以為戮應該喜歡她？」
「你沒聽老吳說的嗎？她是灰姑娘，戮是國王，比起王子來說，國王的吸引力更大不是。」安東緩緩輕述，「按照她的說法，她喜歡強大的人，戮天刑夠狠夠毒，殘忍，殺了那麼多的人，睥睨天下為所欲為，誰都不放在眼裡，偏偏只對你一個人妥協，不管是刑天、三十噸黃金，或者後來他的腎，甚至放過了阮震東他們，打算和你遠走高飛。……這些是阮震東做不到的，自然，她嫉妒升級，一廂情願的希望這一切，都應該是屬於她的榮耀。」
「哦，該不會她以為戮是惡魔，她是天使，天使可以駕馭惡魔，讓惡魔匍匐在她腳邊吧？」
「對，我家小莉莉，很聰明。」
「她還想的是她和戮天刑有過關係，身體嘛，嫂子能提供的，她也能提供。」
「她的？榮耀？惡魔？」顧盼心冷笑，「曾經救她的恩情，還有曾經給她的富足生活，以及現在她擁有的地位，妄想還要得到更多，認為戮天刑是國王、惡魔？大錯特錯！戮天刑，並不是那麼殘忍的人！有些事，沒有因由，他根本不會去做！他，從來，在他的內心，從來都沒有惡魔存在過！」
是的，戮天刑並不是惡魔。
他有軟弱的時候，曾經他對她說過：「媽媽的感覺，是不是像你這樣？」
他有殘忍的時候：「顧盼心，我要你死就得死！」
他也有不安的時候：「我怕，我恐懼，我怕自己最後會變成父親那樣……」
如果光是想要得到，而不是付出的話……就像曾經自己未曾瞭解戮天刑那樣，認為只需要身體就可以夠了。
其實，並不是的。
他需要人哄，需要人誆，需要人在他軟弱的時候給他一個擁抱，他很多的時候像一個孩子。但是戮天刑的無理取鬧覺得和惡魔劃不上關係。
他並不是惡魔，就算曾經殘忍的對待她，卻並非生性如此，只是他的不安，他的恐懼，他的內心就如同一個孩子，而不是一個主宰。
「那你打算怎麼做？」莉莉瞇眼看著顧盼心，「要再放過顏未嗎？」
盼心搖了搖頭，目光堅定：「不！」
「如果阮震東他們來求你呢？」
「沒有人可以再傷害到他。誰都不行！任何人都不行！如果誰還想再傷害他，我會不惜一切代價，以前總是他守著我，現在，換我要守著他。誰要對他不利，神當殺神，佛當誅佛！哪怕與他們決裂，也在所不惜！」
她說了這一次，換她來守著她，換她來消弭他內心的那些過去的事帶給他的不安、害怕和恐懼。
她也說過，現在開始，要讓戮天刑活得充實。
這一次，說到做到！！！
「我不會再妄想大家都有一個好的結局，我也不會再期盼大家能夠放下過去的一切或者現在的一切各自開始新的生活。如果阮震東他們真的找來，我再也不會為了保護他們，而傷害戮天刑。這一次，並不是他們才最重要，對我來說，我的戮天刑比他們更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