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41章 受命守護 文 / 秋葉的歌者
方承在少女對面坐下。這時他才算是完全看清了少女的容貌。這是一個頗為漂亮的女孩子,雖然和蘇小姐,小煙相比要差一些,卻也算得上是一個美女。方承還不曾如此這般的和一個女孩子單獨相處,他不免有些顯得拘謹。反倒是少女落落大方,灑脫自如,甚有大家風範。
少女吃著野菇,忽的說道:「這東西味道不錯,就是淡了一點,可惜身邊沒帶著鹽。」
方承微微一笑,他也不知該怎麼回答,索性就不回答了,又串了一串野菇,繼續放火上去烤。少女吃完了手上的,目光一轉,看到旁邊地上放著的野果。她伸手拿了一個,又道:「這乾不乾淨,能吃嗎?」
方承若若的應一句:「可以,乾淨的,之前用山泉水洗過了。」
少女也不細想,拿著果子便放進嘴裡吃將起來。不多時,一個果子已經讓她吃完了。她隨手又拿了一個,說道:「有點生澀,不過挺清甜的。唉,這種果子我以前沒見過,你是從哪弄來的?」
方承答道:「下午在外面摘的,野果子比不得人栽的果子味道好,不過自有另一番味道。」
少女道:「嗯,說的是。」
少女自顧的吃果子,方承把野菇烤好了,放在一旁,等她自己去取。兩人相對而坐,卻不再交談,靜靜的相對而坐。四周也靜的出奇,除了火堆上的柴禾劈啪作響,方承只隱約的聽到那少女忽粗忽細的呼吸聲。從她的呼吸聲,方承聽得出,她受了不輕的內傷。本來此事與方承沒什麼干係,但不知為何他居然脫口問了一句:「你,是不是受傷了?」
方承話一出口就後悔了。但那少女卻毫不在意,淡淡的應道:「嗯,沒想到那個老東西還真有點本事,大意了。哦,對了,我馬鞍旁邊還有兩袋酒和一包吃的,你幫我拿過來。」
少女說的很平靜,彷彿一切都不關她事似的。面對著一個素不相識的人,少女如此坦蕩,如此自然,方承還真有點不適應。只是有一點方承始終想不通,這少女似乎對他一點戒心也沒有。就算是她天性純真,畢竟是一個陌生男子,多少總會有點自我的防範。
方承依其所言從馬鞍旁邊取回了兩袋酒和一大包食物。他把東西放在少女面前,少女隨手打開了那包著的食物,原來是一些醬牛肉和糕點。少女道:「這是我在城裡買的,也不知道味道如何,試試看。」
少女說著自己先拿了兩塊糕點。人家這麼信任自己,方承自然也沒有道理再有什麼疑慮,當下也拿著吃將起來。糕點和醬牛肉味道都很不錯,看來都是從不錯的店舖買來的。兩人相對而坐,靜靜的吃著東西,一句多餘的話也沒有。過了一小會,吃的東西便去了一大半,只是兩袋酒兩人都沒動。那少女大概是飽了,停下手看著方承。方承也有八分飽,隨即也停了手。
少女看方承停手,從懷中掏出一個瓷瓶,倒一顆藥丸用手餵進嘴裡,接著說道:「你吃飽了?」
方承點點頭。
少女十分平靜的又道:「我要運功療傷,你到廟門外去看著,不要許讓任何人進來。」
少女說的很直接,要求也很明確。方承點了點頭,站起身便走。也不知為什麼,他心裡對眼前這個少女提出的任何要求都有一種無法拒絕的感覺。不過,他還是覺得有點奇怪。少女既然是讓他代為護法,保證她運功療傷之時的安全,照理應該讓方承留在身邊,而不是讓他到廟門外去守候。運功療傷和一般療傷過程是有所不同的,運氣治療之時若有不慎,也可能導致走火入魔。如果有一個依賴之人在旁協助,在出現危險之時能夠出手相助,顯然安全得多。以這一夜的情形看,少女對方承一直十分放心,雖然不知是什麼原因。但為何,在此時又不放心了。不過,這些想法念頭只是在方承腦中一閃而過。他不是多事之人,覺得也沒有多問的必要。反正在身邊守護也好,在門外護衛也罷,又沒有什麼差別。
方承起身要走,少女卻又喊住了:「等一下。」
方承回過頭,看著少女。少女手一揚,把一袋酒丟給方承,口中道:「廟門外天氣陰冷,帶上酒,冷時喝一口暖暖身子。」
方承接過酒,微一點頭淡淡一笑道:「謝謝。」接著便回過身去,準備走。
少女這時卻又道:「你可知道,我為什麼讓你到廟門守著,而不是讓你在我身邊守護?」
方承沒有回頭,只是淡淡應了一句:「姑娘怎麼說,我便怎麼做就是,又何需多問了。」
少女輕笑一聲,道:「很好。理由我也可以告訴你,要是換了旁人,我是決計不說的,不過……其實這件事很簡單。我練的內功心法和一般的江湖中的內功心法是大為不同的。它在運功的時候,會從身體的一些經絡穴道散發熱量,在運功療傷之時尤甚。平常了這也是無甚妨礙的,但今天我全身濕透,衣物都貼到了身上。此時如果運功療傷,體內的熱氣勢必難於快速的從身體上散發出去,反而很容易被倒逼回體內。到那時別說療傷了,我的小命都可能隨時不保。」
方承聞言,轉回身看著少女道:「那,該怎麼辦?」
少女盯著方承的眼睛,眼神中透出一種令方承說不出深沉的感覺。良久之後,少女忽的微微一笑,道:「辦法其實很簡單,只要我在運功的時候把身上的衣物去了,熱氣自然就能輕易發散出去,不會再被倒逼回來。但在我這運功療傷期間,就必須要你保證絕不會有任何人靠近這破廟一步。尤其是男人……」
說到此處,少女忽的露出一絲古靈精怪的笑容道:「當然你也是男人,你要怎麼做,你自己看著辦。」
方承隱隱感到眼前這少女不是什麼易與之輩,身份來歷恐怕也不那麼簡單。但不知為什麼,他總有一種奇異的感覺,似乎這個少女無論讓他做什麼,他都沒辦法拒絕。他微微一呆,回過神來言道:「姑娘放心,我一定不會讓任何人進這荒廟一步。」
方承說完向少女微微點點頭,隨即轉身出了荒廟。他把廟門帶好,人並沒有走遠,就在廟門外站著。此時雨已經停了,漫天烏雲漸漸散去,一輪明月鋪映在整個山間。經過這一陣大雨的洗滌,山間的景致在月色下分外清新。但此時的方承實在沒有心思去看這如詩似畫的夜色,他此時滿心猜想的是裡面那個少女到底是什麼來歷。對她,方承總有一種似曾相似的感覺,但他搜遍記憶卻始終沒有一點關於她的印象。
他正出神間,忽聽得一陣不急不緩的馬蹄聲遠遠傳來。此處頗是偏僻,如此深夜怎麼會有還在趕路了,更何況大雨剛過,在這般雨天之下還要出行,恐怕來人不太一般。方承心神一凜,把酒袋放在一邊,一手握緊單刀朝著馬蹄聲來的方向望去。不多會,遠遠見兩騎緩緩而來。月色之下,加上方承的目力,依稀可見是兩個青衣短靠,身背利劍的年輕人。
兩人很快便奔得近了,只聽其中一人言道:「都是你非得誇下海口說什麼能將那丫頭手到擒來。看看,人影都沒見一個,倒是被雨澆了個底透。還要在這前不著村,後不著店的地方過夜。」
另一個人接著說道:「好了,好了,今天那個情形你也是見到了,如果不把話放出去,咱們落雁雙秀臉往哪擱?不管捉不捉得住那小女子,至少把場面撐過去了。」
前一個又道:「算了,算了,別再提了。咱們先找個地方落腳要緊,咦,前面好像有火光……」
另一個道:「是啊,是有火光,在這荒山野嶺怎麼會有火光的了?」
前一個道:「管他的了,有火光就有人家,咱們趕過去。無論怎麼說,總算能有一個安身的地方了。」
兩人很快來到了荒廟前面,也看到了方承。兩人相視一眼,心中頗有些納悶。方承仔細端詳了兩人一番,只見二人二十多歲年紀,背上各背著一柄長劍,一身濕透的青衣緊靠。二人翻身下馬,上前一步,其中一個向方承略施一禮道:「敢問台駕,這裡是什麼地方,我兄弟二人急行趕路,失了路徑。」
方承微還一禮道:「這個,小可也是行路之人,為避風雨躲來此處,並不知此是何地。」
二人又相視一眼,看到了方承手上的單刀,問話那人接著道:「兄台看來也是江湖中人,不知如何稱呼?」
方承道:「小姓方,單名一個承,末學之輩,名不經傳,料來兩位是不曾聽過的。」
那二人自然是沒聽過方承這個名號的,不過他們看方承的氣度,也不敢造次。另一個這時也開口了,說道:「兄台既然是要躲避風雨,為何不進廟去,卻站在廟門之外。莫非台駕興之所致,想要賞玩月色不成。」
方承道:「小可不進廟去,是另有緣故的……」
方承說到此處,忽的想到:這兩人也不知什麼來歷,總不能和他們直言相告,說裡面有一位姑娘赤身露體的在運功療傷吧。這要是兩個登徒好色之輩,少不得有更多的麻煩。可又找個什麼借口搪塞了。這兩人一看便是趕過來借地過夜,如不找個合適的理由,只怕是阻止不了他們闖進到廟中去。廟中有火光,他們是看到的了,越是不讓他們進去恐怕越會令他們心中起疑。
那兩人見方承遲遲不回話,心中大疑,一個等的不耐煩的首先開口又問道:「台駕欲言又止,卻是為何?」
方承猛然回過神來,一時也想不出什麼好的理由,心道:想不出就不想了吧,索性直接推阻,要是扯謊哄他們不過,那反而會更糟。他也不假思索,直接答道:「至於是什麼原因,請兩位恕小可無法明言。但只一點,便是請兩位留在廟外,不要靠近這座廟一步就好。」
那兩人一聽此語,臉色都微微一變。方承這話說的雖然不溫不火,但聽在兩人耳裡卻是甚不舒服。其中一個臉上立刻不慍之色,言道:「兄台咱們都是行路之人,這荒廟也非是你私產,你不過比我們二人早來一步而已,有甚權力要求我們兄弟二人不可踏足一步了?你讓我們不要靠近,我們便不靠近,兄台把我們落雁雙秀當成何等樣人了?」
此人性子顯然是比較躁一點的,另一個性子溫和些聞得此言,忙打了個圓場道:「兄台勿怪,我這兄弟脾氣急了點,並無惡意。不過,兄台也該看到我們兄弟二人眼下是個什麼模樣了。換在平常,兄台既然有所肯求,這廟我們不進便也就是了。可眼下我兄弟二人,被這大雨從頭澆透,身上無一乾淨處,實需找個地方歇下腳整治整治。你看這周圍左近,一無人家,二無房舍,看來看去也就這個荒廟可略作棲身。這廟中有火,顯然內裡有人,他既住得,我們又如何就住不得了?兄台咱們都是行路之人,與人方便,與己方便,你說是也不是?」
那性子急的卻不耐煩另一個的慢慢解釋,言道:「跟他解釋什麼,咱們直接闖進去就是,看他有沒有膽量來阻攔。」
這人說罷,上前幾步,便要硬闖。方承神色一凜,雙眼直視來人,口中緩緩言道:「閣下之言並非沒有道理,只是方某實有不得已的苦衷,無法言明。無論如何,方某現在是絕不能讓兩位走近廟門一步的。如果二位非要硬闖,方某雖不才也只有全力抵擋。如有得罪之處,還請寬諒。」
來人冷冷一笑道:「你要抵擋是最好的,如果你能擋住我們兄弟二人手中之劍。莫說進不進廟門這事,就是你要我們的性命都是可以。就看你有沒有這個本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