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卷 第一百八十一章 賀澤 文 / 醉雲巔
第一百八十一章賀澤
伊藍順著她的視線看了過去，因為那人背著光，一時竟有些看不清面貌，只是身量並不是很高。
那人朝他們的方向走了過來，雖然沒有說話，卻自有一股威嚴在，讓賀蘭芷一時怔在原處，動也不動。
及至近前，伊藍才看清他的臉，倒是有一點印象的，卻不是非常熟悉。
畢竟是在朝堂上打過幾次照面的，所以依稀記得，他就是賀澤。
賀澤看了一眼她，然後才看向還揮著匕首的賀蘭芷，重重的哼了一聲道，「還不收起來，成什麼樣子！」
他的話，顯然對賀蘭芷是有極大的震懾力的。
原本已經陷入瘋狂狀態中的賀蘭芷，現在卻像一個做錯了事的孩子，乖乖的應了一聲，「是，父親！」
然後收起匕首，站起身，垂首站在他的身側。
「看看你能做成什麼大事！」賀澤沉著臉訓斥道，「讓你來看一下她醒了沒有，說這麼多的廢話做什麼？難不成這一年多在宮裡，憋死你了不成？你能做成什麼大事？入宮得不到寵，反倒害死了自己的姑姑，讓你看個人，你都辦不好！」
話語嚴厲苛刻，如果是之前，伊藍可能還會有些同情她，但是此時，除了拍手稱快，竟再沒有別的想法。
「我……」賀蘭芷的抬起頭想分辯什麼，在對上賀澤的眼神以後，咬了咬唇，還是乖乖的低下頭道，「是，爹！」
賀澤哼了一聲，似乎已經訓斥累了，便道，「回房閉門思過，這幾日，你就不要到這邊來了！」
「可是父親，我還要看守……」賀蘭芷很反對這個決定，焦急的想要說服自己的父親。
「看守什麼？」賀澤很快打斷她的話說道，「可是什麼？你分明是想要殺了她！我告訴過你，這個女人還有用，還有用！你聽不懂嗎？」
看了一眼伊藍，賀蘭芷的眼神裡有著明顯的不服，可是卻又不敢再說什麼，只得別過頭去不吭聲。
「帶小姐回房！」直接下了命令，不再理會她，而是轉頭看向床上的伊藍。
這是伊藍第一次認真的打量這個年過半百的老頭，比起伊蘭城，他顯得更為精瘦一些，而且個子也不算很高，若是擱在平常，看上去也不過就是一個普普通通的小老頭，誰能想到，他策劃了這一系列的陰謀詭計，還要弒君謀反。
在她打量的同時，賀澤也在打量著她。
認真的審視了一番以後，他才開口道，「伊婕妤？」
「不敢！」伊藍回答道，「賀大人！」
兩個人就如同對暗號一般，說完這兩句話，彼此都沒有再說話，而是再次陷入了沉默的對望。
賀澤是在審量她，而她則是以不變應萬變。
相比起瘋狂的賀蘭芷，對她而言，目前的賀澤倒是安全的多，起碼，他是要她安穩的活著，也許是做籌碼，或者是要利用，總之，短期內，她不會有什麼生命危險。
但事實上來說，賀澤這隻老狐狸，比誰來的危險性都要大，他到底要幹什麼呢？
伊藍看著他，深深的思索著。
「你在想，我到底要做什麼，對不對？」賀澤突然開了口，卻讓伊藍大吃一驚，沒想到，他居然一語中的。
這個人，實在是太可怕了！
「賀大人果然是老謀深算！」伊藍既不承認，也不否認，只是靜靜的看著他，眼神平靜而淡漠，「只是不知，賀大人將我擄到這裡來，到底是為了什麼？對賀大人的大業來說，小女子可是一點用處都沒有的！」
「不，不！」賀澤卻擺了擺手，在床畔的凳子上坐了下來，「你對於老夫來說，用處那是相當大啊！據這大半年的觀察來看，你把皇上可是迷得團團轉，那是相當的有本事！」
伸出一個拇指，表示高度的讚揚，伊藍有些不屑的看著他的比劃，他笑了笑收回手，絲毫不在意她不屑的眼光，接著說道，「沒想到，伊蘭城跟我鬥了這麼多年，倒真是培養出一個好女兒來，這一點上，老夫自認不如他！」
伊藍不是伊然的事，恐怕也只有秦旭飛和寧致遠知道，其它的人，只以為伊蘭城培養出了一個能夠迷惑君王的女兒，別的倒也沒有多想。
「聽大人的話，言下之意，其它的地方，是我父親不如你了？」伊藍反問道，跟他開始繞起話來，試圖能夠找出他抓自己的原因。
孰料，賀澤卻似完全看穿了她在想什麼，笑呵呵的說道，「丫頭，不用繞彎子了，你不就是想知道，老夫為什麼要抓你嗎？很簡單，我告訴你！你那點小心思，在我這裡，根本就不算什麼！」
心中又是一驚，他真的知道自己在想什麼，在他面前，彷彿沒有什麼事是可以掩飾的住的，這樣的人，到底謀劃著什麼樣的驚天陰謀呢？
「這件事，說起來話就長了！」賀澤乾咳了兩聲，然後很耐心的說了下去，「當然，你也知道我們賀家在朝廷裡的勢力有很多年了，就像你們伊家一樣！只不過呢，代代都是皇后，妃子什麼的，從來沒有真正掌過大權，而到了慕楓的時候……」
說到這裡，頓了一下，「啊，就是睿親王！說起來，本來這個帝王之位，就應該是他的。先皇就怕我們賀家得勢，不讓他坐太子的位置。既然不讓他坐，那就由老夫來坐！」
伊藍聽到這裡，雙目不由得睜大了。
即便知道他要謀反，要弒君，可她沒有想到，他是自己想做皇帝，一直以來，都以為他是為了將秦慕楓扶上皇位，原來……
說到這個，賀澤似乎很得意，笑了起來道，「你是不是以為，我要將慕楓推上去做皇帝的？」
伊藍沒有接他的話，但是賀澤是如此自信的一個人，也不需要等她的肯定，便又接著說了下去，「笑話！他雖是我的外甥，骨子裡終歸有一半血是姓秦的，老夫辛辛苦苦打下來的江山，為什麼拱手又讓回給姓秦的手裡！」
「所以，你對自己的外甥，也只是利用！」伊藍忽然替秦慕楓感到一陣悲哀，他這一生，可以說，完全是時運不濟。
他並不是沒有做皇帝的本事，只是因為一個出身，反而限制了他。
而他失去了皇位，失去了愛人，為了這一切，寧可背上天下罵名而謀反，到最後，卻是為他人做嫁衣裳，而且，這個他人，還是他所謂的親人——舅舅！
「利用又如何！」他並不引以為恥，「這世上的人，誰不是互相利用的，能讓我利用，他應當感到榮幸！」
伊藍不說話了，跟這樣的人，你根本沒有辦法溝通。
世上總是有那麼一小撮偏激的人，認為這世界上所有的人都跟他們一樣，根本不相信會有任何美好的事物存在。跟著這樣的爹，賀蘭芷會變成這個樣子，也就不足為奇了。
「呵呵，你也不用這樣！我知道，原本你和慕楓那小子，是有情的，只不過皇帝在中間插了一腳。事成之後，我會放你們倆離開，這樣也算還他一個人情！」賀澤對她的不悅很不在乎，兀自打著如意算盤。
伊藍突然一下子就明白了，他為什麼要抓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