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卷 第二百四十一章 愛怨兩重 文 / 醉雲巔
第二百四十一章愛怨兩重
天尚早，東方的地平線剛剛泛了魚肚白，只有些巡邏守夜的士兵在營帳周圍走動，四下裡很是安靜，似乎所有的人都還在沉睡之中。
再次回頭環視了一眼，目光最後落在了不遠處一個較大的營帳上——那裡，便是秦夜翔的營帳所在。
他，應該還在休息吧？這幾日的奔波，他一定是累壞了！又經過了那麼多的事情！自己，給他添了不少的麻煩！
現在，她就要走了，不再給他添麻煩，也不再成為他的累贅了！
吸了吸鼻子，忍住快要掉下來的眼淚，不由得暗暗嘲笑自己，什麼時候，也變得那麼愛哭起來了！
罷了，既然已經下了決定，又何必再三戀戀不捨，終將離去，終將離去，又何必望而復返，眷戀不已！
將包袱在懷中抱緊一些，她深深吸了一口氣，抬腳往遠處走去。
一步步沉重，彷彿腳上拴了鉛塊一般，她在心中暗暗的問著自己，「當真連一個告別都不肯留給自己嗎？當真不再看他最後一眼了嗎？」
心底深處，彷彿又有另一個聲音不停的對她說，既然決定要走了，做什麼要這樣猶豫不決！這可不像是你風凌兒的作風，這一別，怕是永遠都不會再見，又何在乎多一眼少一眼，別讓自己再難以割捨了，放下吧，放下吧！
就這樣，心裡一直拉鋸般的交戰著，她一步一步走出了營帳的守護圈，居然也沒有一個人攔阻她！也或許，他們都是盼著她這個瘟神離開的吧！
往前再踏出一步，她回轉頭，最後深深的看了一眼秦夜翔的營帳，還是一切平靜如昔。
雖然在意料之中，還是忍不住心裡那濃濃的失落感。
轉過頭來想要踏上自己的旅程，卻撞在一堵結實的牆上，頓時嚇了一大跳。
後退兩步，揉著有些發痛的鼻頭，抬起頭來，登時就目瞪口呆了，「你……你……」
「你什麼你？難道你就打算這樣逃離了嗎？」秦夜翔的臉色陰沉得很，看上去很是不悅的樣子。
可是風凌兒看到這樣的他，心裡卻莫名的歡欣起來，嘴裡卻道，「什麼逃離，我說過要離開的！你也是答應了的！」
「我是答應了！可我答應的是讓你的族人接你走，不是你自己這樣一個人悄悄的離開！」說到這裡，秦夜翔就生氣。
她居然神不知鬼不覺的想要自己一個人離開，而且連個招呼都不跟他打。如果不是昨天阿扎蘭無意中說她今天就要走，他恐怕已經在睡夢中就此失去了她。
想到這，秦夜翔就有一股無名的火往上竄！
她就這麼迫不及待的想要離開自己嗎？甚至不等族人到來，就要這樣離開了，連一個告別都吝嗇於給他，連最後見一面都不願意？
他越想，臉色就越不好看，黑沉沉的像烏雲壓頂。
可風凌兒原本歡喜的心情也低落了下來，他說，等她的族人來了就讓她離開！原來，他還是擔心她在路上出了什麼岔子，沒法交代，自己的良心過意不去，原來，在他的心中當真是沒有自己的！
既然如此，他又何必要追出來，害她空歡喜一場。
忍著落淚的衝動，她狠狠的推了他一把道，「關你什麼事！反正我是要走的，是族人帶走還是自己走，跟你有什麼關係！你不就是怕我路上出了什麼岔子，自己要擔責任嗎？我告訴你！跟你沒關係，行了吧！不管我是生是死，被狼叼走了也好，被野獸吃了也好，都跟你沒有關係！你滿意了吧，可以放我走了吧！」
她在生氣，在發洩自己的不滿，在傾訴自己的委屈。
可是秦夜翔聽在耳朵裡，看在眼裡，痛在心裡！
她真的是著急要走，連一個時辰都不願意多待，甚至不管自己的安危，也要著急的離開他，離開這裡！
怒火攻心，他的心頭更是又怒又傷，脫口而出道，「好！既然你這麼著急要走，這麼著急去送死，那你就走吧！快點走，走得遠遠的，以後再也不要回來！就像你說的，你是生是死都跟我沒有關係！」
「走！你走！」他一手直指向遠處無垠的沙漠，怒吼著。
這一吼，吼得風凌兒心神俱裂。
她拚命咬著唇，不讓眼眶中的淚水滑落！
他心中既沒有自己，又何苦為這樣的人一次又一次掉淚！咬著牙，她冷冷的說道，「我會走！也不會再回來！秦夜翔你記著，你傷我一次，也救我一次，你我從此扯平，各不相干！你沒有權力吼我，更沒有權力指責我！如今是我自己要走的，後會無期！」
一字一頓的說完這些話，她昂首挺胸，大步的向前走去。
風揚起她的髮絲，掃過秦夜翔的面頰，帶起一陣抽打般的疼痛。秦夜翔就彷彿一尊石雕一般，呆呆的站立在原地，看著她遠去的背影，垂落的另一隻手握成了拳頭，青筋暴突。
風凌兒沒有回頭，即便心中如萬箭穿心一般，她死死的咬著唇瓣，任那血腥味最口腔裡氾濫，仰頭望天，只有這樣，才能讓淚水不從眼中滑落。她，不回頭！
在她身後的秦夜翔，強忍著心頭那股洶湧的痛楚，勉強讓自己立於原地不去追趕，既然這是她的選擇，那麼，他，甘願放手！
眼見著她逐漸消失在自己的眼前，天色也已然大亮了，秦夜翔才恍然回過神來，頹然的垂下那隻手。
他，他到底是在做什麼啊！他本是想讓她留下來的，本來是來留她的，可是，卻眼睜睜的看著她這樣離開了，還讓她走！他，他怎麼會變成這樣？
「你明明是捨不得她的，為什麼不留下她？」幽幽的聲音，是哈穆達。
他不知什麼時候，來到了秦夜翔的身後，看著遠方，頗為感慨的說道。
秦夜翔搖了搖頭，一時有些回不過神來，「我……」，只說出這麼一個字，他就再也說不出話來了。
「既然捨不得，為什麼要讓她走，為什麼不把她留下來！」哈穆達看得出他的心思，只是一直都沒有說破，到了此刻，終於問了出來。
如果不是在乎，如果不是喜歡，他為什麼會這般的落寞，這些日子的相處，對他多多少少還是有些瞭解，可是現在，他居然也有些看不透他了。
這對於哈穆達是一件很難理解的事！
對於他們西陲人來說，喜歡就是喜歡，不喜歡就是不喜歡！他不懂為什麼明明喜歡，卻要放手讓她離開。
「算了！她要走，留，也是留不住的！」長歎了一口氣，秦夜翔站起身來，已經稍稍平復了一些。
「胡說！」哈穆達很不屑這個說法，「要是你喜歡，管她要不要走，也要把她留下來！你既然喜歡，為什麼就這樣放她走了！留下來，不管她恨你，怨你，喜歡你，不喜歡你，起碼你可以天天都看到她，對著她！現在好了，什麼都沒有了！」
這個說法，讓秦夜翔愣了一下，隨即搖搖頭，「你不會明白的！若是她心裡沒有你，留下一個空殼，又有什麼用！更何況，現在的時局並不穩定，如果留下來，我們行軍打仗帶著她也不方便。你們……你們的族人又拿她當妖怪看，對她，對西陲的子民，都不是什麼好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