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一諾千金 第十六章 狹路相逢 文 / 則喜
第十六章狹路相逢()
「你倒是懂得很多。」宗政澄淵挑眉看了看我。
「還好。」我抿唇一笑,說:「所以,我這輩子絕不入豪門。」看似無心之語,可我想敏銳如他,一定能瞭解我想表達的意思。那就是,不管你宗政澄淵是不是在想著怎樣利用我。我至少,絕對不會成為你的女人。
宗政澄淵看了看我,笑了笑,什麼也沒說。只是快走幾步行在我身前,抽出夷光,看似隨意地揮動著,實則幫我斬斷前方的荊棘。
而我,也看懂了他想說而未說出的話:有時候命運實在由不得人。比如,我的穿越,和他生來就是王爺。
事實,總是讓人無奈。我默默地跟在後面,很小心地不忍拂了他的好衣。我跟著他行過的路,踏著他踏過的腳印。風吹過他,再吹到我身上,帶來他身上淡淡的檀香。
自此,一路無話。
三日後,我們終於抵達京城--計都。
到這個世界已經十六年,又建立了屬於自己的消息網,所以我深深地知道,不管別的國家是怎麼樣,反正雅樂是國如其名,一直以來,是一個相當安逸的國家。
只要想到小如紅城都將瀑布作為景觀修在城中,就不難理解計都的奢華模樣。
雅樂以樂聞名。計都有最大的樂坊,最優秀的樂師,最美艷的舞孃。雅樂的高貴女子,可以不會女紅,但不能不會彈琴。雅樂的男子,可以不會寫字,但是不能不會譜曲。
因而由此衍生了一派歌舞昇平的假象。這裡有最奢侈的酒樓,最氣魄的賭場,最豪華的青樓。而且這青樓,是我唯一知道的,二十四小時不歇業的青樓。
看著城門口熙熙攘攘的人群,我覺得就像是在看一場老電影,華美得如此不真實。正覺得茫然之時,忽然聽得宗政澄淵叫我:「怎麼還不過來,不敢進城嗎?」
我淺淺地翻個白眼,心道,我還真是不敢。嘴邊卻帶著笑走到宗政澄淵身邊,懷疑地看了看他,笑著說:「身為雅樂人,不知王爺可通音律?」
「怎麼?你想讓本王為你唱曲不成?」宗政澄淵一笑,說:「改天,有機會也說不定。」
宗政澄淵竟然如此好說話倒叫我大大一愣,幻想一下他唱歌的模樣,不可思議地搖搖頭,還是算了吧。
步入京城,映入眼簾的景象和十年前幾乎差不多。不過稍微仔細觀察一下就能發現,角落總多了不少乞丐,老的少的男的女的都有。全部衣衫襤褸,被秋風掃得瑟瑟發抖,讓人不忍久視。
宗政澄淵見我看他們看了許久,不動又不走,還以為我是同情他們,又囊中羞澀。於是讓岳成歌拿了幾塊碎銀子給我。
「不必。」我一笑,搖頭拒絕。就算我要施捨,也用不著他的錢,他雖權可攀天,若論起錢,大概還不如我。而且我也很明白,給他們錢,讓他們以為只要可憐就會被施捨,絕對不是一件好事情。抬頭,對宗政澄淵說:「給他們一塊金元寶,也不如給他們一塊地。你說是嗎?攝政王殿下?」
說完呵呵一笑,我知道他明白我的意思。索性也不再去理會他的神色和舉動,只一個勁兒向前跑。六歲之前居住的地方,可以算是我的老家了吧,說不懷念,那是不誠實的。
不過,我顧及到如果表現得太過熟悉,會令宗政澄淵更加懷疑,只好沿著最大最熱鬧的街道走下去。
女孩子嘛,頭回出遠門肯定會感到新鮮,往熱鬧的地方走,這不奇怪吧。
挑一盒齊妍齋的胭脂,抱一包城東門小栗子,拎著水鄉坊的水蓮芙蓉糕,順便摸了一支玉鈴蘭白翡翠簪,插在頭上。毫不在意後面的岳成歌夥計般地手忙腳亂幫我付帳。我笑瞇瞇地衝向下一個地點--笑緣衣坊。
興奮地在人群中穿行著,我恨不得能一步到位,把這身衣服換下來,。雖然從凌溪出來帶了不少衣服,可都在馬車上被水沖跑了。一直穿著那件舊衣服,讓我無比的難受,尤其,還帶著口子,一半是劃破的,一半是扯破的--被宗政澄淵。
眼看就要到了,冷不妨一抬頭,看見多日不見的清肅正站在不遠處驚喜交集地看著我。
我的心陡然一翻,怎麼就如此狹路相逢。
我知他定然是因為中了宗政澄淵的計與我走散。不過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廟,他知道宗政澄淵是怎麼也要回京城的,既然不他不會殺我,就一定會將我帶到京城,因此,一直在京城等我。
不過現在的我卻不敢避而不見,不是怕清肅生氣,而是知道宗政澄淵現在一定看著我,做得稍微生硬一點,都會讓他疑上加疑。不過,雖然白劍秋的身份是有,可我作為替身的謊言是我臨時編造出來的,清肅並不知情。後來雖有幾次見面,卻都匆匆來不及細說。這下,要怎麼好。
呆了半晌,我仍沒決定要怎麼做。宗政澄淵已然來到我的身邊,隨著我的目光看著清肅,輕聲問:「怎麼了?」
話音雖輕,卻聽得我一抖。咬了咬唇,我硬著頭皮慢慢走上前去,瞬間將要說的話在心中轉了數回。
終於到了清肅跟前,我不禁又掂量了幾分,才說:「大爺,並非奴婢私自替主子出行。實在是逼不得已。」
說完,我看著腳面,只盼望清肅能明白我的意思。
清肅卻沒立刻答話,好半晌方慢吞吞地道:「那日我們搬出水園之時,沒有看見你,也沒去尋找。算是我們的過失。想來,這陣子你一定吃了不少苦。也罷,就算兩清了。我以後回明主子,把你除名也就是了。而且,」清肅狀似看了一眼宗政澄淵,說:「看來你也找到別的主子了。就隨他去吧。」
我頓時心中一喜,清肅不愧是最瞭解我的。可能他還沒完全明白我的意思。不過此時此刻,沒說漏已經是萬幸了。心裡想著,嘴上可沒停,我硬是做出依依不捨的模樣,道:「這怎麼可以?當日主子買我,簽的賣身契是要服侍主子一輩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