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卷 一紙千金 第九十一章 陷害 文 / 則喜
第九十一章陷害
「總之,路奴婢已經指給您了,至於走不走,全看娘娘的意思了。」微雨眼中飛快地閃過一絲鄙夷,躬身退了下去。
掂了掂手中的紙包,我笑道:「別人要我殺你呢,你覺得怎麼樣?」
「我沒意見。」豐隱惻輕笑一聲,簡單道。
我將紙包遞給他,問道:「你看看,這是什麼毒?」
豐隱惻將紙包打開,用小指拈了一點聞了聞,道:「這是……帝劫!」
「不用說,這麼古怪的名兒,八成又是殤夙鸞的傑作吧。」
「帝劫,散婆羅香,食之無痛,瞬時既亡。」豐隱惻不知是想起了什麼,臉色十分陰沉,緩緩道:「不過,這卻不是殤夙鸞的手筆。而是歷代宮廷秘密處死皇族的毒藥,由特俗的秘方製成,外人是不得而知的。」
「當初我被賜死,本也該是用這種毒藥,後來被殤夙鸞換了無毒的藥粉,才留得活命。」說著將紙包包好,遞給我,「你留好,在這種地方,說不定什麼時候會有用。」
點點頭,將紙包小心地揣在懷中。心中卻暗暗思忖起來,知道豐隱惻身份的殤夙鸞和赫連長頻定然不會要殺他。而我曾經告訴過宗政澄淵關於豐隱惻的事,他知道其現在百度不侵的體質,應該也不會做這樣的事。
那麼除此之外,便只剩下阮育黎和洛微的奸細。
到底微雨究竟是受了誰的指使呢?
這個宮裡的種種奇怪詭異之處,竟比當日在雅樂還要混亂複雜許多,我真的還能完好無損的抽身而退嗎?
胡思亂想了很久,覺得十分睏倦,心想反正是白日,豐隱惻應當不會做什麼。於是斜倚在床上,沉沉睡了過去。
一覺醒來已是傍晚,赫連長頻突然來了,命人擺了一桌酒宴,接著揮退了下人,對我一笑,道:「陪我喝幾杯,可好?」
我笑了笑道:「喝酒的事。還是應該找他吧。」說著指了指豐隱惻。
「讓他躺著吧,這個晚上,我不想出什麼意外。」赫連長頻低頭倒酒,口中淡淡命令道。
心念一動,看來赫連長頻似乎做了什麼安排,她來我這裡,應該是想要平復煩躁不安地心緒。因而自顧自地倒著酒,有沒有人陪她喝酒。已經不是很重要了。
眼見她一杯一杯的下肚,臉色變得潮紅起來,目光卻越發的清醒。
我伸手按下她的酒杯,低聲道:「別喝了。你喝醉了,連章怎麼辦?」
「沒事。要真醉了。找太醫開一劑醒酒湯就好。」赫連長頻微微一笑,燭火照應下,端莊的五官竟然生出幾分妖異之感。
我皺著眉,道:「那好。我先讓許太醫為你開一劑醒酒湯,你再繼續吧。」
「許太醫?哪裡有什麼許太醫?」赫連長頻輕輕一笑,搶過酒杯一飲而盡,「對了,我忘記告訴你了,許太醫今天中午突發疾病,暴斃而亡。」
「你……」我眼前一暗,是了。赫連長頻怎麼會允許一個知道真相的人活著,許太醫之死,定然是她的安排。僅僅一天,情勢竟然急轉直下,變得如此撲溯迷離,「今天究竟發生了什麼事?」
「還能有什麼事?阮育黎那個老賊,以為是父皇的私生子就能當上太子嗎?我連章地太子之位。豈能兒戲!真是癡心妄想。」赫連長頻冷冷道。仰頭又是一杯。
我沉默地看著她的動作,不知道該說些什麼。
看來今日在前朝似乎有了一番不小的爭執。因為這場爭執。赫連長頻展開了某種行動,卻又怕行動失敗而心中忐忑。
漸漸地,天光已經大量,不知不覺竟然過了整整一夜。
我和赫連長頻竟然伏著桌案睡了一宿。我看了看依舊沉睡的赫連長頻,歎息一聲喚人進來將桌子收拾乾淨,用溫水幫她擦了擦臉,將她喚醒。
「什麼時辰了?」赫連長頻小聲問,嗓子有些啞。
「辰時了。」我看著她,「昨夜,你究竟安排了些什麼?」
赫連長頻靜默一會兒,問道:「殷卿來了嗎?」
我心跳陡然慢了半拍,宗政澄淵說過殷洛書是赫連長頻的死士,難道赫連長頻派他去執行什麼任務不成?
那麼是什麼任務能讓赫連長頻如此不放心?
「還沒到。」我仔細盯著她的臉,緩緩說道。
不易察覺地暗了一暗,赫連長頻揮手叫來輕言,命令道:「著人去殷卿府上,看看為何這麼晚了還未進宮?」
時間一分一秒地度過,不知過了多久,輕言進來回道:「啟稟公主,殷大人府上說,大人自從昨日清晨進宮,到現在都還沒回府。也沒有隻言片語,如今不知身在何處。」
「知道了,你退下吧。」赫連長頻身子微微顫了顫,將輕言屏退。
如此便更加肯定了我的猜測,我試探地問道:「莫非,你派殷大人去殺阮育黎?」
剛說完,赫連長頻突地抬頭看我,目光如刀,冷冷道:「母妃,您是不是喝醉了?」
「是啊,本宮真的有些頭暈。」我語氣一轉,故作無力地支著額,心中卻肯定了自己地猜測,赫連長頻越是緊張,就越是欲蓋彌彰。
這次她實在太著急了,阮育黎貴為一國丞相,素來野心勃勃,怎麼可能那麼容易被人暗殺?再者,派兒子去殺老子,這樣的事有可能成功嗎?
雖然現在的殷洛書早就不是阮育黎的兒子,但是宗政澄淵應當不會這麼輕易就暴露了自己的目標。想來想去,我還是覺得宗政澄淵應該以殷洛書地身份留在了阮府,而不是赫連長頻自以為的行動失敗。
「既然母妃醉了,就好好休息吧。兒臣……」
赫連長頻還未說完,突聽殿外一陣混亂,輕言匆匆走了進來,急道:「公主,阮丞相說有事要見公主,眼下正在殿外等候。」
「豈有此理,他不知道這是內殿,外臣不得隨意出入嗎?」赫連長頻微怒道。
「奴婢說了。可丞相執意要見公主,就快衝進來了。」輕言急道,額頭鼻尖都滲出了密密地汗珠。
赫連長頻目光一寒,「嗖」地站起就往外走,卻見阮育黎破門而入,滿面怒容地衝了進來。帶著數名小太監,微雨跟在後面,最後面居然還跟著那天那個無能的鄧太醫。
一進來也不行禮。卻直接使了個眼色,一群太監衝了過來,卻不是針對赫連長頻,而是直奔向我,將我團團圍住。
「阮育黎!你這是什麼意思?」赫連長頻冷冷道。
阮育黎顫微微跪下。執手道:「回稟公主,微臣得到密報,聽說有人要謀害聖上,深恐救駕來遲。實在是不得已而為之,望公主恕罪。」
原來阮育黎竟是要先對付我了。我抬眼看向微雨,如今可以確定,這個宮女,應當是阮育黎地心腹了。
「哦?不知道丞相是聽誰說的,可有真憑實據?」赫連長頻甩袖坐下,聲音清寒無比。
「是奴婢。」微雨結結實實地跪下,低頭道:「昨日公主走後。奴婢便看見娘娘手裡拿著一個紙包,似乎像陛下的膳食中下了些什麼。」
「既然是你親眼見到,當時為何不阻止?而且不先告知本宮卻先透露給阮相,說,你這個賤婢究竟安的什麼心!」
「回……回公主,」微雨微微顫抖著道,「當時奴婢怕極了,根本不知道要怎麼辦才好。想去向公主稟報。都走到書房門口了。可是還是不敢進去。娘娘是什麼身份,奴婢什麼身份?一個不好是要掉腦袋的。如此徘徊了許久。知道黃昏才遇到阮丞相,丞相英明發現奴婢神情恍惚,便頻頻追問奴婢……故而……故而……」
「就算你說的都是真地,那為何阮相當是不來稟報,卻偏偏今日一早闖宮?」
「啟稟公主。」阮育黎道,「臣當時想,應當先將事情查清楚才好像公主稟報,於是首先派人向弄清這件事的真偽。可沒想到竟然遇到行刺,微臣被刺了一刀,昏迷了一夜。幸虧護衛英勇才得活命。因此微臣想,應該是下毒地人知道事發,想要殺人滅口,因擔心賊人狗急跳牆傷害皇帝,臣不得不冒險進宮稟報。」
說著,阮育黎撩開衣袖,露出滲著殷紅的繃帶。
「竟然有人刺殺我連章的丞相,真是膽大妄為。阮卿,那刺客是否抓到?本宮要親自審理!」赫連長頻看了一眼,故作關切地道。
「公主體恤老臣,臣感激涕零。不過聽侍衛說他們追趕刺客數百里,最後在一崖邊將其亂箭射死,屍首滾落山間,如今想必被野狼啃得屍骨無存了吧。」
「真是天網恢恢,疏而不漏啊。」赫連長頻身子晃了晃,臉色一白,轉爾道:「丞相受傷未癒,不如先回去休息,此事本宮自會徹查清楚。」
「公主,聽微雨說,娘娘下了毒之後,便將毒藥藏在身上,若她說的是真的,一搜便知。若是容後調查豈不是給了她毀滅證據的時機?」阮育黎說著,對那群太監使了個眼色。
那些太監便不由分說緊緊拿了我,在我身上翻找起來。
我心知那微雨給我地毒藥還在身上,不過據豐隱惻說那是即發的毒藥,若是我下了毒,現在地他應該已經死了。更不用說豐隱惻百度不侵,根本不可能毒倒他,因此略略定了定心。
「公主,丞相大人,搜到了。」一個太監終於找到那包毒藥,卻不交給赫連長頻,而先交給了阮育黎。
阮育黎將紙包交給一旁地鄧太醫,道:「請太醫鑒別一下,這是何種毒藥。」
那鄧太醫裝模作樣地看了一會兒,臉色大變道:「這是曼陀羅啊,是一種極為峻烈的慢性毒藥,若是長期大量服用此毒,中毒地人首先會全身癱瘓,接著慢慢失去意識,最後在夢中身亡。」
我聞言大驚,豐隱惻不是說這是「帝劫」嗎?怎麼會變成曼陀羅的?究竟是誰在說謊?
是豐隱惻?還是鄧太醫?
還是,兩個人都有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