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卷 一擲千金 第四卷 一擲千金第一百五十二章 石室 文 / 則喜
「轟……嘩啦啦……」
一聲沉悶的聲響,伴著碎石跌落的細碎聲音傳入耳中,預期的疼痛沒有來到。
我狐疑又害怕地將眼睛睜了一條縫兒,然後驚訝地發現,那塊平整的石板正從中間向兩邊裂開,lou出一個黑漆漆的什麼也看不見的洞口。上面的小石子紛紛掉進洞裡,沒傳出任何回音。
可見,這下面如果不是很深,就是地面很軟。
理智告訴我,下面絕對不會有地毯,更不會有海棉。
這麼想著,我眼睜睜看著自己的身體跌進那個大洞,不到眨眼的功夫,我的視線就在地平線之下了。
突然,面前黑影忽現,竟是宗政澄淵第一個飛撲而至,身子還未及落穩,便出手來,像是要拉我的樣子。可霎那間,他的眼神忽而如燭火搖曳,手就那麼的頓了一下,停在半空。身子也有向後發力的傾向。
因為事情實在突然,我已經快要掉進洞口,他的身子還未找到支點,如果現在拉我,他自己也會跟著一同掉下來。
地面上還有為他征戰的士兵,而下面不知道會有什麼危險。這個時候的宗政澄淵,理所當然地猶豫了。
我看出他的猶豫,突然奮力用左手扒住滿是石子的洞口邊緣,忍著碎石扎進手心的尖銳痛楚,短暫地讓自己的身子停止下落。然後,右手伸出。牢牢地抓住宗政澄淵停住的手,微微施力,輕輕巧巧地將他沒有支撐地身子拽了下來,與我一同向下墜落。
在那彈指不到的瞬間裡,當我伸出手去,接觸到並不陌生的,宗政澄淵的溫熱手掌。我腦中閃過無數的想法和理由。然而又都立刻遺忘在腦後。
因為我心裡知道,他的手只要微微向後一縮。或者,在我握住他的手之後,揮手將我甩落,是完全可以抽身而走地。
可是他沒有,他竟然真的,被我輕輕地拽了下來。
頭頂地光亮漸漸變小,原來那塊石板竟然還會自動關閉。而我的眼前卻越來越黑。幾乎看不清楚宗政澄淵的臉。
只感到他的手已經緊緊反握住我的,不知道什麼時候,將我拉到了他的懷裡。
我抬頭看著快要閉合的石板,接著眼前一花,像有什麼東西在洞口一晃而過。接著,便徹底陷進了無邊地黑暗。
隨著下落,我控制不了越演越烈的恐懼,雙手緊緊地抓住宗政澄淵心口的衣服。感到自己的手心**辣地痛。
「砰!」
猛然間,隨著一聲悶響,我被宗政澄淵裹在懷裡的身子重重地震了一下,接著復又彈起,掉進冰冷的水裡。
冰冷的水激得我渾身顫抖了一下,然後顧不得什麼。只想拚命向上掙扎出水面。因為剛才隨著那聲響,我視乎聽到宗政澄淵低低地悶哼了一聲。
莫名的急切令我忍不住掙扎起來,卻被宗政澄淵死死地抱在懷裡,怎麼也浮不出水面。
難道他剛才撞到什麼撞暈了?
焦急地推著他地胸口,我急得想張嘴去喊,卻灌了一大口水,頓時順不過氣,只覺得水直往肺裡鑽。吸不到空氣,憋得胸口漸漸悶痛起來,意識也有了幾分恍惚。手下掙扎的動作忍不住更加劇烈。
這時。我隱隱聽到一聲宛若山崩的巨大響聲,即使在水裡也能感覺到那聲音有多麼震感。接著。水裡蕩起一股強大的推力,如暗潮湧過,無形的壓力使我的胸口一縮,於是再也憋不住氣。
微微張了嘴,感覺冰冷地水灌入我的口鼻,隨之而來的,是我漸漸抽離的意識。
朦朧中,我似乎鬆了手。手心再也沒有溫熱傳遞過來,但是嘴唇上好像有了淡淡的熱度。可是我來不及去體會,只覺得全身的力氣都不見了,意識消失前的那一瞬間,我的唇又感到了水的冰冷。
冰冷而沉寂的黑暗。和,孕育在黑暗中地無邊地孤獨。
孤獨中,我聽到有人在說話。
「宗政澄淵,眼看著自己的女人,被別地男人拖光衣服,這感覺怎麼樣?」
妖嬈的語聲,熟悉的輕佻口吻。
殤夙鸞麼?
他在說什麼?
我心底慌了慌,不自禁地掙扎起來。
「再睡會兒。」
再也聽不出是誰說了什麼,疲憊的身體不由我多想,又漸漸地陷入昏沉。
「咳咳。」
不知過了多久,我終於輕咳著,被沉悶的胸口憋醒,還未睜眼便蹙了眉。
「不歸,醒了麼?」
一把溫柔的聲音說著,小心地扶了我,慢慢撫著我的後背。
我一驚,這人是,殤夙鸞?
這個認知讓我忘記了一切,猛地睜了眼,那張看過很多遍的臉映入我的眸子。
果然是他!
四周有光,我剛剛醒來的眼睛不是很適應,只得又閉上,驚懼在心底泛起。
努力回想起我掉下來時的每一個細節,我記得我明明拉住的是宗政澄淵的手,為什麼,現在看到的竟然是這個人?
難道是我情急絕望之下,看錯了人?抓錯了人?
我急於求證自己的想法,拚命眨著眼睛想要睜開。
輕易看穿的我的想法,帶著淡淡清蓮味道的手遮了我的眼睛,殤夙鸞笑著說:「別急。宗政澄淵確實被你拉下誰了。」說著,又道:「我說。你不好說句話麼?」
四週一片靜默,片刻之後,宗政澄淵低沉微啞的聲音響起:「你,沒事麼?」
我這才安靜下來,將殤夙鸞地手拉下,慢慢適應著睜了眼,看著他含笑的眸子。道:「你?難道是自己跳下來的?」
難道,我最後一眼看到的。在洞口一晃而過的影子,是他?
「不然,你以為我也是被那個小廝扔下來的?」殤夙鸞笑著,這時還不忘調侃我。
我頓時覺得嗓子干涉無比,「為什麼?」
「因為我不放心你和小宗孤男寡女,共處一室。」殤夙鸞說著,又將我輕輕放平。道:「多休息一會兒。要說你這身子,清肅也真是盡力了。在連章時就損了根基,現在手上有傷,又浸了冷水,居然沒有發熱。你說,我是該稱讚清肅的醫術,還是該稱讚你地身子越來越禁得住折騰了?」
我看著他,這個人。我越來越看不明白。
本來一句好好的關心地話,說在他嘴裡就硬是變了味道。他究竟是有心,還是無意呢?
不解地搖搖頭,我轉而去看宗政澄淵。哪知一看之下,震驚地一下子翻身坐起,擔憂地問:「你受傷了?」
只一瞬。我便掃過他全身,並未見到lou骨的傷痕,但是看著他的臉,我依然能確定,宗政澄淵確實受傷了。
此時的宗政澄淵正kao著石牆坐著,臉色蒼白,劍眉緊緊疊在一起,雙目緊閉,嘴角緊緊地抿著,唇上隱隱泛著白。沒有絲毫血色。
聽見我驚訝的語氣。宗政澄淵半睜了眼,目光在我身上一轉。喘息了幾聲,方斥道:「你不知羞恥麼?」
我一愣,這才覺得身上涼颼颼的。低頭一看,發現身上本來蓋著殤夙鸞寬大的外袍,在我坐起之後自然地滑落在腰際,而衣袍下面地自己,竟然光溜溜的未著片縷!
怪叫一聲,我飛快地將衣服扯到胸前,重新躺了回去。對上殤夙鸞興致盎然的眼,狠狠一瞪:「為什麼拖我衣服!」
其實我更想問是誰拖的,只不過話到嘴邊被我硬生生嚥了回去。
「你渾身濕透了,不拖下來會生病。」殤夙鸞淡淡一笑,伸手幫我把蓋著我的衣服拉到頸口。
我臉上發燙,看著身上依舊**的他們兩個,問:「怎麼不生火烤一烤?」
「你昏迷著,宗政又受傷,我還沒來得及找些生火的材料,而且火折子也還未干。」殤夙鸞指了指正放在地上晾著的火折子。
我抿了下唇,問宗政澄淵:「你……傷得很重?怎樣傷地?」
「無妨。」宗政澄淵依舊閉著眼,咬牙丟出兩個字。
「確實沒什麼大事。」殤夙鸞笑著走過去,輕拍了一下他的右臂,見他更深地擰了眉,才道:「不過就是摔出點內傷,磕出點外傷。不過,小宗啊,我可得提醒你,你要是不想這條手臂廢掉,暫時最好不要使大力。」
原來我當時沒聽錯,確實是他抱著我摔下來時碰到了什麼,這傷應該就是那時留下的。
「很嚴重麼?」心裡微微有些內疚,我問殤夙鸞,「你不是會配藥?不能治傷麼?」
「我只會殺人的事,不太會救人的事。」殤夙鸞又回到我身邊坐著,拉開我的左手,「不過,看在他這次救了你地份上,我會幫他簡單處理一下。但要真正說的治療,我這水平是不行的。」
我看著自己的左手,上面零碎地布著細細的傷口。此時被他拉著上藥,只覺得腫脹酸楚,疼痛不已,身子忍不住微微地顫抖起來。
「虧了你沒什麼力氣,若是再傷得重些,這手就殘廢了。」
「你為什麼跳下來?」我冒著冷汗,又想起這個問題。
「為什麼這麼重要麼?」殤夙鸞低著頭,手下不停,怪異地說:「那我想問你,你拉這宗政下來,為什麼?」
我沉默。那一瞬間我確實不太清楚究竟為了什麼去拉宗政澄淵的手。
或者是絕望;或者是求生的本能;或者為了更高級的借口,說是不想讓他贏得這場仗的勝利;或者僅僅是因為,我齷齪地希望臨死前有個墊被的?
我說不好,所以沒法回答。
「好了,」殤夙鸞把藥上完,像是沒察覺到我沒有回答他地問題,也不多問,只道:「你再睡會兒,等我們地衣服都干了,再研究研究這個地方,看看該怎麼出去。」
聽了他的話,我這才四下看了一圈,發現我們在地這個地方是一個不大的石室,一邊接這一條黑暗的、看不清楚前路的通道,一邊臨著一個很大的水池,水池的盡頭被亂石堵住,無路可走。
而剛才晃得我睜不開眼的光亮,竟然來自石室周圍的夜明珠,在每一個角落裡都襄著一枚,一共四枚。
看這那四枚夜明珠,我指了指那邊的水池,道:「我們就是從那裡出來的?可是這水明明很平靜,怎麼當時……」
「因為我們掉落的洞口。」殤夙鸞與宗政澄淵對視一眼,道:「那本來應該是出口,如今卻成了入口。開啟的順序不對,使洞口機關啟動,一瞬間山石滾落封住洞口。山石一落,水自然就不能平靜了。」
「那,」我突然升起一種不詳的預感,緊張道:「出口塌陷,我們是不是只能從入口出去?」
殤夙鸞眸子一閃,道:「是。」
心下一寒,僅僅是從出口進入,就造成了洞口的塌陷。那麼我們想要從入口出去,豈不是要比這更危險許多。
皺了眉,我的眼睛在周圍轉來轉去,道:「這究竟是什麼地方,竟然如此莫測?」
「要說起這個地方,就必須要說起一個人。」殤夙鸞伸手按在我的眉心,笑道:「不歸可曾聽說過,君無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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