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集 戰生死 第十章 春分(二) 文 / 逐沒
第十章春分（二）
另一方，萬佛寺的派頭卻也不弱，上千個和尚，也是一身不染塵埃的白衣。如果不是因為他們的頭頂光禿禿一片，恐怕很容易跟白蓮教的人混在一起了。和尚隊伍中間，矗立著一尊幾十丈高的十面金佛，由幾十個和尚抬著，前面有幾個身著黃袍的老僧，這些應該是萬佛寺的元老，另外身著紅色僧衣的卻是無般和尚，萬佛寺新任的住持，此刻他就站在十方佛的大腳上。
「那十方佛怎麼比我先前見的還要大呢？」林寶駒心中隱約有些奇怪，這尊佛像比當日他在梵淨山看到的時候又大了一些。
兩方勢力遙遙相望，暗自較上了勁。
「兀那小和尚，你莫非就是無根的師弟，新任的住持？」韓易瀟朗聲說道，卻並不向無般看去。
無般自然知道側面的陣營中坐鎮的就是韓易瀟，雖然明知道修為不及別人，口中卻是不肯放鬆，回應道：「正是本座，白蓮教能夠重歸中原，你可得感謝從天工神殿出來的那些怪物啊。」
無般如此說，自然是說韓易瀟曾經被萬佛寺和靈隱山聯手趕出了中原，現在能夠回到這裡，只不過是沾了黑暗世界的那些怪物們的光，要不是為了對付怪物，白蓮教的人根本沒有資格出現在這裡。
韓易瀟冷笑一聲，聲音有如戰鼓，「小和尚，你口氣倒是不小，你師兄無根老和尚屍骨未寒，難道你又想門人弟子來給你送終不成？」
韓易瀟這話觸及到了無般的傷口，也讓整個萬佛寺的人感到一陣羞恥，要不是因為修為不及別人，無般早就飛身向韓易瀟擊了過去。不過，無般的反應卻也不慢，冷笑一聲，大聲說道：「送終，說得好，不過我聽說你最近也替自己兒子送終了呢，白髮人送黑髮人，才真是可憐啊！」
「小和尚，你——想——找死！」韓易瀟渾身殺氣騰騰，眼看就要動手了。
「各位聽我一言。」壹這時候終於發話，帶著騰龍的一行人出現在萬佛寺和白蓮教眾人之間，說道：「黑暗世界的侵襲就在眼前，各位還是不要逞口舌之爭了，聽我一句，大家暫時摒棄前嫌，共同對付黑暗世界出來的那些怪物吧。」
韓易瀟也知道此時不是動手的時機，冷哼了一聲，然後向壹問道：「你是騰龍的什麼人，騰龍的九老呢，難道我韓易瀟還不配他們出來見一面？」
無般也對著壹橫了一眼，他的想法這次倒是跟韓易瀟不謀而合，他好歹也是一方大勢力的當家人，騰龍怎麼能夠派一個無名小輩來迎接他呢。
壹不卑不亢地說道：「九老已經退位讓賢，如今騰龍的事情，都有在下一力承擔。兩位貴客如果有什麼要求的話，儘管向我提就是了。」
韓易瀟先是一愣，然後大聲笑道：「好，好，果然是江山代有人才出，想不到騰龍九老竟然如此地『器中』你，讓你成了騰龍的當家人，好，有前途！~」
以韓易瀟之精明，自然知道騰龍九老不會心甘情願就真的「退位讓賢」了。
「那就請韓聖主和無般主持入城吧。」壹朗聲說道，騰龍的人擺開了迎接的陣勢。
「你還在等你靈隱山的朋友？」杜葵見林寶駒還在眺望遠方，大概是猜測到了林寶駒的想法。
林寶駒也不迴避，點頭說道：「我知道他肯定會來的。」
「人家現在成了靈隱山的一方主人，哪能夠隨意就走出山門來幫你呢。」杜葵說道，「又下雨了，晚上多冷，還是早點回去休息算了。」
尼杲也對林寶駒說道：「明日正午，我們就會對天工神殿發動進攻了，你還是趕緊休息吧。」
「難道裘雲真的不會來了嗎？」林寶駒心中嘀咕道，又向遠處看了幾眼，仍然沒有任何的動靜，於是在杜葵和尼杲等人的勸說下，林寶駒也只能回去休息了。
※※※
各方勢力的頭目經過了一夜的商討，終於決定在正午十分發動進攻。
早上八點的時候，騰龍、白蓮教、萬佛寺還有金滿堂的人已經陸續地向天工神殿所在的地方開進。
而丹青生、杜白、扎西多吉還有月楚、林寶駒等人卻是乘七艘金船由水路進發，千絲門的人也跟隨他們一同前往。
至於靈隱山的人，卻一個也沒有見著，甚至連裘雲也沒有出現，這讓林寶駒不禁有些失望。
大軍已經向天工神殿壓近，頭頂上的烏雲翻滾，春雨嘩嘩地落下，但是林寶駒卻覺得四周的氣氛有些詭異，準確的說是有些安靜，天工神殿的那些怪物似乎沒有察覺到危險的來臨，竟然遲遲沒有做出反應，甚至當水、陸兩路大軍都到了天工神殿下面的時候，也不見氏日有什麼大的動作。
雖然都覺得氣氛有些不太對勁，但是如今已經是箭在弦上，不得不發的時刻，壹微微猶豫了一下，終於命令軍隊的向天工神殿開火。
「轟隆！~」
頭頂上傳來了一陣機器的轟鳴聲，十幾架機身漆黑的直升機穿梭在烏雲之中，向天工神殿逼了過去，然後凌空向天工神殿所在的山頭發出了幾十枚小型導彈。
「轟！轟！~」
導彈接二連三地在天工神殿所在的山頭上爆炸開，但是這些威力強大的導彈卻並沒有對山頭上的怪物造成什麼直接性的傷害，因為天工神殿的山頭彷彿籠罩了一個透明的防護罩，導彈的威力雖大，卻並沒有破開這個防護罩。
壹知道自己低估了那些怪物的力量，命令直升機分隊趕緊退回，然後命令地面的高速火炮轟擊。
直升機在空中靈巧地一個折轉，然後調轉機身準備撤離。
就在這時候，天工神殿的山頭爆出一團黑色的火焰，那火焰射入高空幾十丈高，然後就看見從山頭上忽然衝出了密密麻麻的蝙蝠怪物，還有一些長著翅膀的鳥人，向著直升機所在的地方撲了過去。林寶駒抬頭看去，只覺得整個天空都是那些飛翔的怪物。
這情形，就好像是幾個小孩剛剛捅了一個巨大的馬蜂窩，正被馬蜂拚命追趕。
直升機上的飛行員見到這情形，簡直頭皮發麻得要死，連忙以最快的速度撤離，但是這些怪物從山頭俯衝而下的速度實在太快了，很快這十幾架直升機就被淹沒在飛行的怪物大軍之中。
「嘩嘩！~」
直升機和飛行員的殘骸，隨著春雨一齊落了下來。
天上的怪物並沒有閒著，收拾了直升機之後，就向地面上和船上的人撲了過來。
壹覺得自己的眼睛已經有些發紅了，他已經來不及思索這麼多的飛行怪物是從哪裡來的，因為這些怪物的數量完全超過了他的估算，難道對方一直都在「示弱」，讓騰龍和其餘的護靈人掉以輕心？
壹連忙命令火炮猛烈轟擊，同時指揮騰龍的護靈人迎敵。
「咚！咚！~」
白蓮教的戰鼓響了起來，眾人從驚駭中平靜了下來，然後逐漸變得熱血沸騰。
韓易瀟望著身後的白蓮教弟子，高聲喝道：「白蓮教眾，殺光這些怪物，讓聖蓮之光在神殿上空照耀！」
無般和尚見狀，連忙命人催動十方佛緩緩地升上了半空，然後才高聲喝道：「阿彌陀佛，讓這些怪物們再下一次地獄吧！」
陸上的戰鬥拉開序幕的時候，林寶駒等人也沒有機會偷懶，半空中分出了一隊怪物，向林寶駒等人所在的金船撲了過來，數量至少在五千左右。
但是林寶駒等人所在的金船人數雖然不多，平均實力卻還在陸上的那些人之上，七艘金船的船頭上早有人嚴陣以待。為了防止被這些怪物各個擊破，林寶駒等人又想辦法將七艘船鏈接在了一起，然後林寶駒和尼杲也加入到了船頭的先頭部隊，抵禦怪物們的頭一波攻擊。
「轟隆！~」
天空中不住地發生爆炸，密集的火炮仍然呼嘯著飛速衝向天空。
而林寶駒等人也終於遭遇了那些怪物的頭一波攻擊。
「轟隆！~」
巨大的爆裂聲在船頭炸開，幾十個護靈人的靈力匯聚在一起，形成了一團幾十丈寬的白色光團，將四周的水面上照得一片通明，然後跟那些怪物發出的攻擊碰撞在了一起。
這個時候，林寶駒才知道一個人的力量是多麼渺小，幾千個怪物同時發出的攻擊，根本就不是一個人能夠抗衡的，即使匯合了幾十個護靈人的力量，也顯得有些單薄，林寶駒分明感覺到自己的腳已經在顫抖，好像隨時都有可能被那股強橫無匹的力量擊潰。
「咻！~」
紫月刀從背後冒了出來，然後飛速旋轉著衝向了那群飛行的怪物。
聖光炎，原本就是死氣聚成的怪物的剋星，紫月刀在那幾千隻怪物中橫衝直撞，不住地瓦解著它們的身軀，讓林寶駒等人的壓力減輕。
同時，扎西多吉讓他身後的幾十名密宗喇嘛也加入到了林寶駒等人的陣營，這些喇嘛的實力似乎更勝萬佛寺的和尚一籌，頓時林寶駒等人身前的靈力形成的亮光擴展了一倍有餘，竟然已經達到了一百丈寬，然後形成了一道光柱，直直地刺入了從天空中蜂擁而下的怪物群中。
也許是受到了林寶駒等人的刺激，在陸地上面，也相繼出現了四條明亮的、巨大的光柱，直衝入天空之中，開始斬殺那些飛翔天空的怪物，又似乎要洞穿天上的烏雲。
火炮的轟擊也依然沒有休止，也不需要瞄準了，因為天空中到處都是那些長相奇特的怪物。
一時間，天空、地上還有水面，到處都是巨大的爆炸，塵土、巨浪掀得老高，彷彿在這裡正上演著一場真實版本的《星河艦隊》。
這時候已經不需要任何的思考了，只有本能的防禦和殺戮，還有震天的鼓聲和轟鳴聲。
上天也似乎感受到了這場大戰的慘烈，春雨竟然月下越大了，似乎要將地上的鮮血清洗乾淨。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林寶駒發現四周逐漸安靜了下來，周圍的護靈人也停止了攻擊。
四道明亮的光柱逐漸消散，每個人的臉上都有些疲倦，但是也有些興奮，因為這一場拚鬥，護靈人終於佔據了上風，天空中的怪物已經被殺了一大半，只有少數的怪物還在空中盤旋、鳴叫著。
地面上，到處都是怪物們殘破、腥臭的軀體，還有護靈人的屍體，躲在地下掩體的軍人開始在地面上清理那些沒有死去的怪物，將它們逐一殺死。
林寶駒看了看四周，江面上漆黑一片，江水都變得腥臭、混濁了，還能夠看見許多的怪物屍體漂浮在上面，它們的臉和身軀上也殘留著死亡的痛苦。
「看來這些怪物也不是不死之身啊。」林寶駒心中歎道。
杜葵望了望天空，然後向丹青生問道：「丹爺爺……就這樣結束了嗎？那些怪物好像已經被我們消滅得差不多了吧。」
丹青生的神情也有些茫然，他答非所問地說道：「我怎麼還是覺得有些不對勁啊，但是究竟什麼地方不對勁呢？」
這船上，也許只有月楚最清醒了，因為林寶駒發現她似乎並沒有出手，甚至也沒有說過一句話。
「丹先生，這只是氏日的先頭部隊罷了，雖然我不想打擊大家的信心，但是事實卻是如此。」月楚輕輕地歎了一聲。
「這怎麼可能，天工神殿裡外我都去過，怎麼可能藏得了這麼多的怪物，絕對不可能！」丹青生說道。
月楚並沒有回答，因為她知道已經不用她回答了。
尼杲伸出了手指，指向天工神殿所在的方向，首次用顫抖地聲音說道：「它們……究竟是從什麼地方冒出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