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一千零五章 父子和真相 文 / 點精靈
賁薨並不是不想除掉陳睿,但是從利益上出發,她目前更需要借助陳睿的力量再次進入光明聖山感悟創造源,畢竟,這是她潛伏了這麼多年繼而來到地面世界最重要的目的。
陳睿對賁薨的殺心更重,因為賁薨已經威脅到了他在魔界最珍視的親人和朋友的安全,他與賁薨的合作並不是為了利益,而是形勢所迫,無論是光之煌雷或是聖盃,都不足以真正控制賁薨,只是加重了他手頭的籌碼份量,使得他在現有實力的對比下,算是爭奪到了最好的結果。
至於輝煌之塔,是一個意外的收穫,同樣也是一個雙方合作的台階。
賁薨提出要繼續寄居在陳睿的手腕上的六星印記上,被陳睿以修行和生活需要、目前暫不方便的理由拒絕了,只說等去光明聖山的時機成熟後再行寄居。而陳睿試探地將話題引到平等契約上來,也被賁薨不動聲色地轉移了話題。在親身經歷過陳睿廢除偽神級的契約以及那個「神國」的奇異力量後,至少在能力和心計方面,賁薨已經沒有了之前的那種高高在上的俯視心態,而是把陳睿放在了一個幾乎是同等對手的高度來看待了。
有聖山一役的前車之鑒,無論是陳睿或賁薨,對於對方的戒備心都更甚了幾分,事實上,雙方真正的底牌肯定不止明面上看到的這些。究竟是與虎謀皮,還是黃雀在後,目前誰都沒有確切的把握。
就這樣,賁薨在領主府留了下來。陳睿隨後對羅拉和伊莎貝拉說明了賁薨的來歷,就算是羅拉也吃了一驚,想不到這個上門拜訪、對魔法有著相當見解的「客人」竟然是暗月領地那個銀匣子中的強大偽神!
不過。這個可怕的敵人如今已經從暗處走到了明處,又轉換了一個擁有共同利益的「臨時盟友」身份。無論如何,在前往光明聖山之前,賁薨這個危險性因素暫時不具備太大的威脅。
傍晚。
龍煌帝國皇宮。
雷克斯大帝正在王座上沉思,最近的阿瑟失蹤事件,使得和藍耀帝國的關係變得複雜起來,必須認真梳理,力求利益的最大化。
事實上,作用擁有血脈感應的父親。他比誰都清楚,阿瑟或許失蹤了,但並沒有死。
此時禁衛隊長烏爾瑟前來報告:「陛下,菲爾公主有要事,想要向陛下報告。」
雷克斯大帝略一沉吟:「讓她進來。」
「是。」
不久。菲兒公主出現在雷克斯大帝的面前。
對於這個女兒,雷克斯大帝還是很喜歡的,因為菲兒不僅乖巧溫順,而且還是已故皇后伊卡琳娜所生。雷克斯大帝的一生有多少女人他自己也記不得了,已經冊立的妃子就有上百名,但是,他摯愛的女人始終只有伊卡琳娜一個。伊卡蓮娜因病逝世後,至今他依然沒有再立皇后。
愛屋及烏之下,雷克斯對伊卡琳娜留下了的一對子女阿瑟和菲兒也是倍加寵愛,只是阿瑟七年前離奇失蹤。如今重新出現後又掀起了一系列的波瀾,尤其是藍耀帝國當眾拒婚,簡直難以想像是那個在自己面前表現得冷靜而心智非凡的兒子做出來的。不僅如此,令雷克斯費神的是。在這次沸沸揚揚的拒婚後,阿瑟再度失蹤……
「父皇。」
菲兒公主的聲音打斷了雷克斯大帝思緒。看著俏生生站立在自己面前的女兒,雷克斯依稀看到了幾分伊卡蓮娜的影子,眼神也變得柔和了不少。
「菲兒,你來找我,有什麼事?」
「父皇,我……」
雷克斯見她支支吾吾地模樣,笑道:「是不是擔心普羅約?他現在正作為特使留在藍耀帝國交涉阿瑟失蹤的事宜,要不我把他調回國吧。」
「不是……」儘管菲兒對那位聯姻的對象普羅約並沒有什麼特別的好感,但對方畢竟是被確定的未婚夫,少女的臉頓時紅了,一個勁地搖頭,又看了看左右的禁衛:「父皇,這件事我想單獨向你報告,好嗎?」
雷克斯點點頭,對左右揮了揮手,禁衛們盡數退了下去。
「好了,菲兒,現在你可以說了。」
菲兒支支吾吾地說道:「其實是三皇兄……」
「阿瑟?」雷克斯皺了皺眉,驀地瞳孔一縮,目光落在了菲兒身邊漸漸凝聚的一個人影身上,原的疑問語氣也變成了震駭:「阿瑟!」
原雷克斯大帝對子女都有一種特殊的血脈感應,但如今不知是受某種特別的隱匿能力還是有菲兒在旁造成的錯覺,這個失蹤的兒子忽然出現,事先竟然沒有絲毫預兆。
「陛下。」陳睿對雷克斯行了一禮。
「對不起,父皇,我……」菲兒低下了頭。
「不管菲兒的事,」陳睿微笑著看了一眼這個妹妹:「是我讓她暫時保密的。」
雷克斯感受著那種清晰的血脈之力,微微頷首:「菲兒,你先出去,吩咐烏爾瑟加強戒備,沒我的命令,任何人都不得靠近。」
菲兒給了陳睿一個鼓勵的眼神,然後屈身行禮退下。
等到菲兒離去後,雷克斯方才開口問道:「阿瑟,究竟發生了什麼事?這些天你去了哪裡?」
「我也不知道那是什麼具體的地名,只知道,那是一個類似地獄的存在。如果不是運氣好,我的生命和靈魂早已灰飛煙滅了,光是為了保住這條命,就付出慘重的代價——三位守護者盡數隕落。」
「以你那三位守護者的實力,竟然……全都隕落了?」雷克斯動容地露出驚色,原在他印象中,那個外表憊懶、手裡拿著酒瓶的超階實力男子才是最強的守護者,即便是某只詭異的蔥頭也有令普通聖級強者顫慄的氣息,那三個女人要遜色得多。
然而在接到普羅約隨後傳來的情報中,他才知道。真正最強的守護者是那位帶著面紗的神秘女子羅拉,她還有一個身份,是「阿瑟」的女人。
阿瑟,居然有這麼一位強大的女人。
最不可思議的是,三個如此強大的守護者,竟然都隕落了!可見「阿瑟」所經歷的凶險有多大!
「是的,他們都死了,不過,不會白死。」陳睿的臉上沒有什麼戚容。眼神卻彷彿冰一般,就算是雷克斯都不由生出一種寒意來。
雷克斯不動聲色地將話題轉開來:「為什麼要拒婚?」
「我記得當初與奇奎宗師初次見面後,陛下將我留下來談話,」陳睿目光中的冰冷漸漸收斂,「在最後離開前。陛下問我了我一個問題。」
「我問的是,『你想要什麼』?」雷克斯的記憶力相當好,立刻就想了起來,冷哼道:「當眾拒婚、引起兩國紛爭……這就是你想要的?」
「不,這並不是我想要的……或許,是陛下想要的。」陳睿搖搖頭,說出一句驚人的話來。
「荒謬!」雷克斯重重地一拍扶手。那特殊金屬製成的材質發出沉悶的回音,怒道:「你這話是什麼意思!」
「陛下是否記得,我還曾對陛下說過一句話——『我的再次出現雖然會打破原的平衡,甚至會破壞更多的東西。但我可以承諾,我不會動搖陛下的統治,只會讓它更鞏固』。」
「你確實這麼說過,但眼下你的所作所為。根就是在破壞平衡!就為了那個死了丈夫的女人,為了所謂的舊情,你甘願拋棄了等待你七年的未婚妻!而且還狠狠地打了藍耀大帝科瓦隆特的臉!」
面對著雷克斯毫不掩飾的怒意。陳睿笑了,搖搖頭:「蘭碧絲不是等了我七年,而是『被』陛下等了七年。這七年中,她從一個茫然四顧的無知少女一步步在波橘雲詭的鬥爭中崛起,甚至成為皇位的有力競爭者。我猜……這後面陛下的推手應該起到了相當大的作用,尤其是在她的起步階段——藍耀帝國雖然強大,但堅固的堡壘往往是從內攻陷的。從這個角度來看,陛下這一步深謀遠慮,算是好棋。」
雷克斯的怒意漸漸平息下來,深深地看了陳睿一眼,沒有說話,食指開始繼續在扶手上點動了起來。這是一種下意識的習慣動作,通常只有在兩種情況下才會有這種動作,第一是不安,第二是,殺意。
「只是,近年來蘭碧絲所展示的能力和魄力也包括某種叫『野心』的東西,已經超乎了陛下的預期,同樣變得越來越難以掌控。如果真讓她繼承了藍耀帝國,那麼那座堡壘極有可能將更難攻克。用一句陛下陌生的話來形容,就是『為他人作了嫁衣裳』。所以在我回歸以後,陛下很快就重啟了與藍耀帝國聯姻,僅僅只是這樣一個決定,就讓藍耀帝國的政局重新洗了一次牌。即便聯姻失敗,你也可以更好地掌控一些東西……可惜,有些事情是人算不如天算,現在反被蘭碧絲借勢而起,已經真正地成了氣候,陛下要想再故技重施,只怕是難了。」
「說下去。」雷克斯目光微微閃爍,手指依然保持著習慣性的敲動節奏。
陳睿感慨道:「人的是無止境的,尤其是權力和掌控控yu,陛下的心,一直都很大,龍煌帝國雖然是兩大神聖帝國之一,卻已經無法滿足陛下的心了。以上……只是我的猜測而已,有什麼的得罪之處,還請陛下見諒。」
「我看你的樣子,根就不在乎所謂的『得罪』或『見諒』。」雷克斯冷笑道:「你的猜測僅此而已?」
「陛下,你現在的眼神告訴我,你很矛盾,事實上,這種矛盾一直都存在。首先作為一個父親,肯定希望兒女越優秀越好,甚至是超過自己。」陳睿毫不在意雷克斯凌厲的眼神,「但是,作為一位帝王……往往既希望子女能夠擁有卓越的能力,可以繼承基業,又擔心他們過於優秀,會威脅到自己的地位。我說的對嗎,『父皇』?」
雷克斯眼睛瞇了瞇:「自從那一次之後,這麼多年了你還是第一次叫我『父皇』,如果語氣不是這樣充滿嘲諷,我會更開心。」
「陛下真的在乎這種稱呼?陛下向來是掌控yu相當強的帝王,從對龍煌帝國的絕對統治就能看出來。只不過凡事都有兩面,正因為你的掌控yu,所以你希望你的臣子甚至是兒子,都按照你潛意識中的規定路線和範圍走下去,一旦超過這個範圍,你就會設法『修正』這個你認為的『威脅』或『錯誤』。作為皇子來說,我已經足夠優秀了,遠遠超過了『父皇』的預料,甚至超過了某個限定的心理底線。如果真的娶了蘭碧絲這樣的『強助』,一旦脫出掌控,只怕『父皇』會更加寢食難安吧。你既希望我優秀,又不希望我太優秀,既希望通過聯姻扼殺蘭碧絲未來可能對龍煌帝國造成的威脅,又擔心我和蘭碧絲的『聯手』會過早動搖你的帝位。作為一位君主來說,這樣的矛盾無可厚非,但是,陛下不覺得太累麼?如果真的事事都按照你的限制的框架進行下去,你認為那樣一個被『框架化』的人,是否真的有能力繼承這個國家?」
「你能『猜測』到這一步,確實比我想像中的要更優秀,」雷克斯深吸了一口氣,「如果你真能從我的手中繼承權力,很可能將會成為一個卓越的帝王,遠遠超過我的成就。但前提是,你要能夠等到那一天。優秀的皇子可以有很多,但最終的帝王只有一個。你比盧克或加菲爾德都要強得多,也更加聰明,我不認為你是個沒有耐性的蠢貨。我越是試探,越覺得看不透你。我想不明白,為什麼你要這樣直面地說出來?為什麼你不能學盧克那樣忍隱?」
「該明白的,終會明白。」陳睿聳聳肩,說著雷克斯聽不懂的諺語,露出一個無所謂的表情:「那麼,陛下所說的試探……是指黑巖山脈的伏擊?」
這句話一出,雷克斯臉色微變,敲著扶手的食指驀地停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