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卷 第二百零五章鳳蠱招禍 文 / 紅粟
第二百零五章鳳蠱招禍
伸手拂過女子的昏睡穴,女子無聲的癱倒在地。
脫下外袍,將女子裸露的身體包裹起來,幾個起落,人已經來到車隊的宿營地。故意放重的腳步聲剛剛響起,凌和忘塵還有綠意侍藥已經從帳篷裡走了出來。
看見來人是連翹,幾人戒備的神色,都略略緩和下來,卻在看到她臂下挾著的女子之時,都露出了微微的驚異之色。
「連兒,怎麼了?」綠意與侍藥等人同時走上前來。
靠近連翹,幾人也同時聽出了昏睡女子濃重的鼻息聲,不由得心裡齊齊一震。侍藥走上前,想要像往常一般接過連翹手中的病人,卻不妨連翹迅疾後退一步,另一隻手,也迅速將侍藥的身形攔住。
「去叫讕言和五柳等人來。」
侍藥被連翹的一躲,微微一愣,旋即看到連翹懷裡抱著的人,那雙裸露在外的小腿時,紅著臉跑開,去找讕言。
幾個熊熊的火堆很快的在寨子的打穀場上燃燒起來。村子裡的人,也都被連翹的人逐一帶回。
連翹坐在火堆旁的,正在默默地思索。整個寨子,居然無一人不中毒。老弱病幼俱已等不到今天,就已經毒發身亡。此時,村子裡剩下的,倒全是身強力壯的年輕人。就連達巖的母親,也已經與昨夜死亡。想起那時,自己一家人正幸福開懷的捉魚野餐,連翹的心裡就有一種莫名的憤恨。
是誰向著這些無辜的山民出手?她們的目的又是為了什麼?
很快的,火堆上大鍋裡的藥已經熬好,綠意領著一家人,給山民們依次服了。
幾個臉色火紅,幾乎就要暴血脈而死之人,也漸漸的平靜下來。先前雖然被點了昏睡穴,但仍舊沉重瘋狂地鼻息也逐漸的平靜下來。
「忘塵,」連翹沒有轉身,望著跳動的火焰說道,「給京城傳話,注意南陵族的動向,防備她們會有所動作。」
「嗯。」忘塵在連翹的身後答應著,極輕的腳步聲,向著不遠處的馬車走去。
連翹再次將思路收回來。細細地清理這些日子以來遇到的種種,慢慢理順其中的千絲萬縷。
她自問對於南陵族並沒有做出什麼出格之事,要真說有出格之事的話,那也就是自己挑了千綺樓的死士堂。
只是,那也是基於自己被人挑釁在先吧。
「連兒,不好了,達巖幾個病情變化了。」侍藥的聲音從另一個火堆旁傳來。連翹急忙起身尋了過去。
只見剛剛褪去滿臉燒紅的幾個女子,此時不但再次漲紅了臉,身體,更是彷彿得了黃疸一般,蒙上了一層金黃。連翹心裡一顫,伸手扶上達巖的脈搏,一時臉色微變。
她沒有作聲,起身走到凌的帳篷,伸手將在帳篷裡熟睡的青羽抱了起來。
啪
「唔媽媽?」青羽其實剛才就醒了,只是知道自己淘氣的事情也終於要被發覺,這才躲在帳篷裡,並不露面。
見媽媽冷著臉,雖未用內力,打在小屁股上的一巴掌,也是火辣辣的一痛。知道裝不下去了,只得弱弱的開口。
「羽兒,告訴媽媽,那幾個人身上的鳳蠱是怎麼回事?」連翹的聲音不大,卻明顯的帶了平日未有過的嚴厲。
青羽烏黑的眼睛在連翹的臉上溜過,將自己的小身子靠近媽媽的懷裡,囔著鼻子說道:「媽媽,羽兒看她欺負糖糖叔叔,還對媽媽不敬,就想著懲戒她們一下。那個蠱,不引動,沒有損害的。」
「懲戒?你知不知道,鳳蠱是劇毒之蠱,是除了鳳凰族都無能力下的。這蠱現世,難道你是想要告訴別人,你是鳳凰族的?還是想要告訴別人你有這麼多用處,讓人把你捉了去?」
「哦,不。嗚嗚媽媽,我不要被人捉走,我要跟著媽媽和爹爹嗚嗚」其他的倒還好說,青羽最怕的就是讓他離開爹爹媽媽,聽連翹這麼一說,他也怕了,畢竟只是個小小的孩子,淚水肆虐下,已經攀著連翹的脖子,哭開了。
連翹用手拍著青羽的後背,哄了片刻,聽著哭泣的聲音略略停歇,這才柔聲哄道:「嗯,我知道羽兒是為了媽媽和叔叔好。但是,你下得蠱現在被她們體內的毒素引發,只不過,似乎已經不是簡單的鳳蠱了。你和媽媽去給她們治好如何?」
小東西在懷裡微不可查的點點頭,連翹將他從懷裡扯了起來,用絲帕將糊了一臉的眼淚鼻涕揩乾淨。捧著小蘋果臉蛋兒,輕輕地親了一個,向著那火堆旁的達巖走去。
寨子裡的人漸漸恢復了正常。達巖幾個人由連翹和青羽的共同救治,也漸漸穩定下來。幾人原本身體就好,被解了毒,反而恢復的比其他人還要快些。
東方的天空,已經露出了一抹魚肚白。忙碌了一夜的男人們,眼下都有了一塊陰影。
「主子,你們去休息吧,我們幾個看著就好。」讕言上前對著連翹恭聲說道。
「哦,好。過兩個時辰來叫我。」一夜忙碌診治,連翹還真的有些乏了,看著侍藥的一張臉都有些慘白了,也不再堅持。囑咐了些需要注意的事,抱起侍藥,招呼其他幾個男人休息。
聽著侍藥很快就勻長的呼吸,連翹心裡仍舊在思索著。達巖雖然還沒醒來,但是初步可以判斷是南陵人做了手腳。只不過,能讓全村人都中毒的辦法,似乎除了水源還沒有其他的。那傳染源是不是順著流水稀釋了?還是有其他的疏漏的地方?還有,南陵人此舉又是為了什麼?腦海裡幾個問題不住的翻滾著,連翹也終於抵擋不過疲倦,漸漸沉入夢鄉。
「媽媽不要我要媽媽」青羽的哭聲,撕心裂肺。
連翹想要看清,卻只見漫天大霧,看不到任何東西。心急如焚的她,想要撥開層層迷霧,卻絲毫動彈不得
「羽兒」
一聲輕呼,連翹猛然坐起身來。聽到身旁仍舊平靜的呼吸和微暗的光線,她才意識到,自己正在帳篷裡陪著侍藥休息。
侍藥似乎被她的一聲低呼影響了睡眠,身子翻轉過來,眼瞼也微微顫了幾下。連翹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背,輕聲哄著:「沒事,睡吧,藥兒」
疲累的人兒再次沉睡過去。連翹將薄毯給他拉好,輕輕起身,走出帳篷。
太陽已經升起,早晨的霧靄也早已經散去。
連翹望著晴朗的淨澈的空氣,驀地醒悟過來。迷霧大霧。瀰漫的大霧同樣可以達到毒氣傳播的目的,而且,空氣中的毒氣會很快的散掉,也不至於有什麼殘留。
但是利用空氣傳播的一個必要條件就是,必須有人來到此地散毒。她們散毒的目的如果是殺掉達瓦山寨的人,想來不會用這樣的毒藥。有太多的毒藥會讓人立時斃命,那樣更為乾淨不留後患。要是,不是為了除掉達瓦山寨,那麼她們的目的可就隱晦的多了。
看看病人們已經有幾個有了清醒的跡象,連翹走到達巖的身旁,伸手將她拎了,走到樹蔭下的蒲席上,手指輕點穴位,達巖輕哼一聲,睜開了眼睛。
剛剛睜開眼睛的達巖似乎還有些懵懂。眨眨眼睛看清身旁坐著的人時,眼裡的恐懼和防備瞬間湧出來,人也快速的坐起來。但是,她眼中的驚恐只是一閃而過,片刻後,就只有防備和冷厲了。
「怎麼又是你,你又來幹什麼?」
連翹沒有理會她,伸手把住她的脈搏,細細查探。達巖沒有想到她會這般動作,想要反抗,卻已經被制住,哪裡還能動彈絲毫。
片刻,連翹收手,抬眼看了過來:「我只不過再次從你們村寨旁邊路過。發覺你們寨子裡的人都中了毒,順便給你們解毒而已。」
「中毒?」
「是。」
「中了什麼毒?我怎麼沒有感覺?」達巖說著,眼裡卻有一絲猶豫。這幾天村子裡的奇怪現象,她不是沒有察覺,只不過總以為是時疫,卻沒想到是中毒。雖然與此人有些過節,但是,她卻莫名奇妙的就是相信此人不會撒謊。或者說,她心裡認為,以此人之能,她也不屑於撒謊。
「你們村子裡的人和動物,都中了一種毒氣。這種毒氣會摧毀人的精神,雖然不是立刻即死,卻也不慢。如果昨夜我不再次路過,最遲明天,你們寨子就是個死寨了。」連翹的聲音很平靜,卻讓達巖猛地打了個寒戰。
她猛地想起,自己還沒去看看寨子裡的人們。想著就要爬起來。
「你先別忙去看,她們都脫離了危險。只是死了的,我們也無能為力。」連翹的話成功的讓達巖再次坐了下來,「我們現在首先該做的,是要找出下毒之人,弄清下毒的原因。不然,我們走了後,再有人給你們下毒,或許就沒有這麼巧合的人來就你們了。」
「好。」達巖回答的也很利索。
「你跟著你阿媽去南陵族求醫了?」連翹看著達巖問道。
達巖的臉色一紅,但還是清楚的回答道:「是,我服了你的藥,雖然解了毒,卻中了鳳蠱。阿媽為了我不受人脅迫,就帶著我去了南陵。」
「她們怎麼給你治療的。你把治療過程,還有你們在南陵的經歷給我說一說」
聽達巖說完,天色已經到中午了。讕言幾人也睡了一覺醒來。軍旅出身的她們倒是很會調節,睡了一個多時辰,再起來,又是一副生龍活虎的模樣。綠意凌和忘塵也已經醒來。都聚集到了連翹所在的樹下。
「達巖,你阿媽已經去了。在那邊的大屋裡。你可以去看看。」說著,連翹遞給讕言一個眼色。讕言幾人拉起呆楞住的達巖,向著大屋走去。
看二人走遠,連翹回首看看圍攏過來的人,打個手勢讓綠意幾人坐了,開口說道:「這次下毒,我懷疑是南陵人做的手腳。並且,我們在陽林遇到的事情,也是因為在達瓦山寨的事而起。原因我覺得可能與我們都沒有關係,而是因為她們中了青羽調皮下的鳳蠱。」
三人略一思索也點點頭。
忘塵也略有所思道:「南翼人崇拜鳳族。她們的皇族也是由鳳族保護。這一次,雖然突然出現了鳳蠱,也不得不讓她們震驚。而且,她們有個說法,鳳族出現,就代表朝代將要更迭了。」
連翹也心驚,沒有他們還有這樣的說法,只是,她們沒想到,這一次沒經過鳳族的插手,南翼其實已經算是改朝換代了。並且還是立了從未有過的男帝,不得不說,吟秋的手段,真的非同凡響。
「我們接下來的事,就是等待了。」連翹看看幾個男人,說道,「她們既然出手,必定還有後著。」
幾個男人同時點點頭。綠意平靜地開口道:「眼下,我們先把屍體處理了吧。天熱,不能留。」
「嗯,」連翹點點頭道,「應該有不少人醒過來了。這種毒沒有殘留,醒了就沒什麼問題了。讓他們將屍體挖坑深埋,最好是能夠火殮。還有,我再去檢查一遍村子裡的屋舍環境,看看還有沒有殘留的毒物。」
「等我們做完這些,想必,該來的也就來了。」一直沒作聲的凌,也開口說道。
「是,意兒,你在這裡看好孩子們和幾個其他人。」連翹安排著,看綠意有些失望,笑著拍拍他的手道,「意兒,你的任務很重。要保護好他們,還要負責做飯。別忘了,你可是要做上百人的飯哦。呵呵,那些男孩子想必也醒了。讓他們也幫忙。等我們處理了寨子裡的事,確認寨子裡確實沒啥問題了,再讓他們各自回家去吧。綠意,你要注意休息,安排他們做就好。知道不?」
「嗯,我知道。」綠意微笑著答應。
「處理屍體」連翹的話未說完,忘塵淡淡的開口說道:「我去吧。我避毒」
忘塵說著話,眼睛狀似無意的掠過連翹的眼睛,臉微微一紅。連翹也就笑笑答應。她當然明白,忘塵說的是他身上流著的是她的血。當然還有紫斂眸買回去的荷帶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