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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一百三十一章 無果而終 文 / 鳳鳴岐山

    更新時間:2011-05-12

    「啟奏父皇,兒臣對此事實有大不解之處,馬政署乃朝廷公器也,竟有僚官群起哄鬧之醜聞,其中必有蹊蹺,非區區一劉傅所能做到,此事究竟如何,須得嚴查,務必揪出其背後之主使,以儆傚尤!」果然不出蕭無畏所料,諸皇子們的攻擊很快便開始了,最先站出來是大皇子蕭如峰,一口便咬定劉傅背後有人撐腰,雖沒指名道姓,可明擺著就是衝著太子去的。

    「父皇,兒臣亦有一疑問,我等皆不知馬政署出了事,偏生太子哥哥便能趕了去,這其中怕沒那麼簡單罷,不知太子哥哥對此有何解釋?」蕭如峰話音一落,四皇子蕭如義立馬跟著也跳了出來,接著蕭如峰的話頭,直截了當地將太子拱了出來,與蕭如峰的話一前一後,相互呼應,顯然彼此間也是有著默契的。

    眼瞅著一兄一弟先後發難,蕭如海卻並不算太慌張,畢竟比起上朝伊始來說,他已經有了些底氣,而這底氣正是蕭無畏那番話所給的——在他看來,只要蕭無畏不將彼此的約定說將出來,事情便有了轉圜的餘地,而今他果然賭對了,蕭無畏的話裡果然隱瞞下了雙方交涉的詳情,如此一來,蕭如海也就不怕兄弟們的狂吠,此時見蕭如義如此說法,蕭如海立馬臉一板,毫不客氣地叱責道:「四弟,休要胡言,孤之所以能得知消息只因彼時孤正與陳太僕寺卿一道商議事情,恰好遇到前來報信之馬政署官員之故,孤擔心事情失控,這才陪著陳太僕寺卿一道前去,何來蹊蹺可言!」

    「太子哥哥,您既言是出面平息爭議,那便該已知曉劉傅犯有大罪,為何不將其發送大理寺,也不稟明父皇,擅自將其人隱匿東宮,卻又是何道理?」蕭如海的辯解自是不可能令一眾皇子們服氣,他的話音方落,六皇子蕭如浩即刻站了出來,直指核心地追問道。

    蕭如浩的問話比起兩位兄長來,可是要尖銳得多了,絕對稱得上是打在了蕭如海的命門上——太子是儲君不假,但卻沒有受命監國,有參政權,卻沒有理政之權,按常理來說,他可以先斬沒錯,但後奏卻是少不了的,偏偏當初太子一心想將此事壓下,自是不可能上奏弘玄帝,此時被蕭如浩當庭點破,心中自是略有些子慌亂了起來,好在其事先也有所準備,倒也不至於答不上來,這便假咳了兩聲道:「六弟誤會孤了,茲體事大,在未見到張燁武之前,如何能釐清那劉傅之罪狀,孤也不過是想等拿到了張燁武之後,一併移送大理寺罷了,實是出自謹慎,誰能料得竟有些喪心病狂之輩暗中勾結江湖盜匪,謀刺孤所派去拿人的王溟,不論此賊是何等樣人,其殺人滅口之意圖不言自明,此事是孤疏忽了!」

    「太子哥哥既言要將那劉傅移送大理寺,如今人安在?須知事出至此已有三日,而太子哥哥依舊不曾交出此人,不是一句疏忽便能解釋得過去的罷?」太子的解釋顯然有漏洞,這才剛一說完,五皇子蕭如鷹立馬毫不客氣地便指了出來。

    「好叫五弟得知,那劉傅自知罪責深重,當晚便乘人不備,自盡謝罪了,孤因著王溟遇刺一事亂了心神,未能加派人手嚴防此事,確是有疏失之過也,好在其臨死前留下遺筆,已招認了所有之罪責,其遺書在此,爾等若是不信,自可前來一觀。」面對著蕭如鷹的指控,蕭如海臉上露出一副內疚的樣子,從寬大的衣袖中取出一份折子,很是沉痛地解說道。

    蕭如海此言一出,滿殿嘩然一片,一眾朝臣們皆因太子的心狠手辣以及不顧廉恥的舉措大起反感之心,任是誰都知道蕭如海這是殺人滅口,可如今人既已死,再說啥都沒用了,事情到了如今這個地步,再要追究下去,也難辦到了,眼瞅著一場轟轟烈烈的逼宮大戲就將這麼草草地收場之際,一向沉穩的蕭如濤終於再也沉不住氣了,大步走到殿中,對著蕭如海一躬身,行了個禮道:「太子殿下請了,愚兄有一疑問不知當講不當講?」

    蕭如海先前雖已力駁幾位兄弟的指責,可卻絲毫不敢得意忘形,只因著蕭如濤這個其最忌憚之人尚未正式出手,此時見蕭如濤也已站了出來,心中自是有些子慌亂,可在這等當口上,也容不得蕭如海所有避讓,也只能強裝笑臉地點了下頭道:「二哥有何疑問但講無妨,孤若是能答,自是不會推辭,好歹要讓二哥滿意了方好。」

    「若如此,那就請恕愚兄放肆了。」蕭如濤沉穩地點了下頭道:「太子殿下言及那劉傅已死,乃是自盡,可是如此?」

    「不錯,確是如此,二哥若是不信,大可讓仵作前去驗明了真身,便可知孤並不曾說謊。」蕭如海看不透蕭如濤此問的用心何在,不過他卻並不怎麼擔心此事會露出破綻來——早在一得知王溟遇刺之後,蕭如海便接受了方敏武的建議,並沒有急著去五城巡防司撈人,而是逼迫劉傅寫下認罪書,並勒令其自盡謝罪,從根子上掐斷了此案進一步追蹤的線索,此舉雖說難堵眾人之口,可沒了具體的證據,任是誰也無法將罪名坐實到他蕭如海的頭上,除非是蕭無畏那個渾小子將雙方的金錢交易捅破,否則的話,事情也就只能到此為此。

    一聽蕭如海如此說法,蕭如濤笑了,儘管只是微笑,可那笑容卻頗為意味深長,淡淡地接了一句道:「驗倒不必驗了,愚兄相信此人已死,只是愚兄卻不明白太子殿下為何要派人給劉傅的家人送去十萬兩的銀子,此事該當作何解釋?」

    「這……」蕭如海一聽此言,心中大慌之下,額頭上的汗水立馬就狂湧了出來——那十萬兩正是買命之錢,當初蕭如海為了不露出破綻,不敢下令殺人,而是逼令劉傅自盡,為了能讓其自願認罪,同意了劉傅撫恤家人的要求,拿出十萬兩銀子給了劉傅的婆娘,換取了信物,這才算是讓劉傅甘心頂了罪,自以為此事極端機密,哪料到竟然會被蕭如濤當庭揭破,有心出言否認,可又不敢,畢竟蕭如濤敢當庭指認,必是已有了足夠的證據,胡亂否認的話,只能令自己陷入不可逆轉的被動,可真要是出言承認此事的話,一樣陷入無力自辯的困境,左右為難之下,心已徹底慌了起來,一時間竟不知說啥才好了。

    「二殿下,老朽對此事倒是知道一些,就容老朽來答好了。」就在蕭如海語塞之際,方敏武飛快地從旁閃了出來,接口道:「劉傅其人乃是弘玄八年進士出身,卜一入宦海便是在東宮任文書郎,曾侍奉太子有年,後雖調入太僕寺,可畢竟算是太子舊屬,此番畏罪自盡,實屬咎由自取,然其家中尚有孤兒寡母,太子念及舊情,給予金銀,讓其度日,實是出自仁慈之心,老朽原本也不贊同,曾力勸殿下收回成命,不可留人話柄,只是太子仁孝,不忍因其罪而忘舊情,這才有了送銀之事。」

    方敏武此言說得倒是娓娓動聽,可滿朝文武都不是傻子,又有誰能信此謊言,這可是十萬兩巨款,哪能說送便送的,別說啥子舊情了,就是舊情人都沒那個可能性,純屬睜著眼睛說瞎話罷了,偏生就方敏武臉皮厚,把謊話說得跟真的似地,連臉皮都不帶紅上一下的,一眾皇子自是不肯就此罷休,各自亂哄哄地接著鬧騰開了,直言方敏武胡扯八道,可方敏武面不改色心不跳,任憑一眾皇子如何攻擊,也絕不改口,諸皇子手下眾臣見狀,自也紛紛跟上,對此言大加批駁,而太子一系的官員自也不甘示弱,雙方大吵成了一團,一時間朝堂裡火藥味再次濃烈了起來。

    笨,實在是笨!這哥幾個看起來精明過人,其實全是一群蠢蛋,鬧了半天也沒鬧到點子上,蠢,真是太蠢了!蕭無畏在一旁冷眼看著熱鬧,心裡頭對於幾位皇子的能耐大為失望,在他看來一眾皇子之所為可謂是愚蠢至極——既然要扳倒太子,那就該打蛇打七寸,最關鍵的人物不是太子,而該是陳明遠那個蠢貨,只要揪住馬政弊案不放,先拿下陳明遠,再從陳明遠身上取得突破,一切就能迎刃而解,而要辦到此事其實並不難,那就是請求三司會審此案,徹底將整個太僕寺翻將過來,不愁太子不落馬,可惜一眾皇子太過心切了些,只想著逼宮,卻沒揪住核心問題,這麼一鬧的結果只能是讓弘玄帝和上一番稀泥罷了,壓根兒就不可能達到最終的目的。

    「夠了!」蕭無畏料得沒錯,就在眾臣亂哄哄地相互攻訐之際,始終默默聽著的弘玄帝突然發飆了,猛地一拍龍桌,憤然而起,怒視著哄鬧著的群臣們,立時驚得一眾大臣們全都跪倒在地,再無一人敢出一言。

    「朕還沒死呢,爾等便急著鬧家務,是嫌朕活得太久了麼,嗯?」弘玄帝冷冷地掃視了諸皇子一番,咬著牙,寒著聲怒斥道。

    「父皇息怒,兒臣等不敢。」一眾皇子們見弘玄帝此言不善,皆有些子慌了神,全都忙不迭地磕起了頭來,連道不敢。

    「不敢,哼,好個不敢,朕看爾等是很敢的麼,哼!」弘玄帝大怒之下,一拂大袖子,大步轉入了後殿去了。

    「退朝!」侍候在弘玄帝身邊的高大成見狀,忙宣了一嗓子,急急忙忙地跟了上去。

    弘玄帝這麼一走,逼宮的戲碼自是再也無以為繼,一場轟轟烈烈的朝議也就此不了了之了,無論是太子還是諸皇子都沒能落得好去,真算下來,也就只有蕭無畏這廝算是賺了個盆滿缽溢,不過麼,朝議雖了,事情卻不可能就此而結,後續的走向會是如何卻尚難預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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