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279章 第二百七十五章 父與子 文 / 鳳鳴岐山
這個遊方道人,不用說,自然是林君逸裝扮的。
來到紀仲的房間之後,此刻這房間內正有兩名婢女在服侍著床上哀哀呻吟的紀仲,見到一眾人進來,兩名婢女連忙上前見禮。
「老爺情況怎麼樣了?」穆瓊問道。
「老爺這幾天都吃不下東西,只喝了幾口稀粥……」
「嗯,你們出去吧。」穆瓊揮了揮手,走向前,坐到了床沿之上:「老爺,我們請了一個大夫來給您治病!」
「老穆啊,我恐怕是不行了,以後這紀家就要靠你撐著了,如果……如果我紀家真沒有什麼人才了,你可取而代之……」床上的紀仲一雙渾濁的眼睛看向穆瓊,道。
「老爺,你這是什麼話?」穆瓊面色一驚,連忙表態道:「二少爺才華不凡,頗有老爺當年的神韻,以後紀家在二少爺的帶領下,不會有錯的。」
「老穆,你看中的人,不會錯。」紀仲聲音非常輕:「於純可在?」
「爹,孩兒在此。」紀於純立即走了過去。
「於純,你優點不少,我且不說。但是你最大的缺點,就是野心太大。」目光看著紀於純,紀仲輕歎道:「我紀家的定位,是這望江城的首富,只要在這望江城的一畝三分地上鞏固好事業就行了。手伸得太長,我紀家沒有這個實力。既然老穆看中你,這家主之位,選個黃道吉日,我正式傳給你,不過你要記住,以鞏固為主,不要無限制的朝外伸手!」
聽到此言,紀於純頓時感覺腦海之中一炸,一片空白,旋即無盡的狂喜湧上心頭,激動的道:「是,爹!孩兒謹遵爹的教誨!」
「做大事者,當有大胸懷!我知你與於冰關係一向不和,等你坐上家主之位,盡量不要趕盡殺絕,給於冰一生都花不完的財富,讓他離開紀家吧。」紀仲再度道,他十分瞭解這個二兒子,幾乎睚眥必報,等自己駕鶴西去,肯定會拿大兒子開刀,還不如讓其早早離去,明哲保身。
紀於純眼中冷芒一閃,微微一頓,點頭道:「爹,您放心吧,孩兒一定保大哥衣食無憂。」
「嗯。我困了,你們可以離開了。」
「老爺,此次我們專程帶了大夫來為您治病,不如就讓大夫看看吧。」穆瓊說道。
「還看什麼?這些年,我看過的大夫沒有一百,也有八十了。」紀仲歎道:「每每希望越大,失望越大,我現在已經徹底死心了,不看也罷。」
「此言差矣,螻蟻尚且偷生,何況是人呢?」林君逸大步向前,朗聲道:「紀老爺子這病,我方才遠遠看過一眼,大概有七八成把握可以治好!」
「什麼!」
眾人都是驚訝的大呼道,七八成把握?在醫界,這已經是非常大的把握了!幾乎可以認定為,他可以徹底治好紀仲的病!
「你所言非虛?」穆瓊死死盯著林君逸問道。
「在下從不打誑語。」林君逸洒然笑了笑:「不過,既然紀老爺子不想治了,在下也不會勉強,就此告辭!」
「慢!慢慢!」穆瓊急忙拉住了林君逸,「先生,老爺也是被那些庸醫嚇怕了,才有如此一說。還請先生施以妙手,若先生能治好老爺的病,到時候,紀家會給予先生巨大財富。」
「什麼財富不財富,在下的樂趣在於這醫道之中,錢財於我如浮雲……」林君逸無所謂的揮了揮手,高人風範盡顯。
此時,已經再沒有敢小看他了,只當此人是遊歷江湖嗜好醫學的奇人異士,心中暗生尊崇。
「眾位且讓開,待在下為紀老爺子好好看看。」林君逸大馬金刀的走到床前,一屁股坐了下來,先是看了看紀仲的面色,隨後又是一陣把脈。
片刻後,站起身點點頭道:「紀老爺子的病我大體心中有數了,這病,有的救!」
「這……這這……」床上的紀仲本人都是激動起來,朝著一名長老道:「快,快扶我起來,我要親自感謝感謝先生。」
「不用不用,紀老爺子就躺下說話。」林君逸擺了擺手,問道:「紀老爺子可是時常覺得體內五臟六腑絞痛,每每疼痛,痛不欲生?」
「正是正是。」紀仲連忙道。
「嗯,可還覺得目花耳鳴,骨骼酸痛?」
「先生真乃神人,的確如此。」聽得林君逸單單一探脈,就猜出了自己的症狀,紀仲頓時升起無限的求生**,此次恐怕真的有救了,能夠活下來,誰也不願意死。
「這恐怕不是什麼病。」林君逸搖了搖頭。
「不是病?」眾人都是一怔。
「不錯,紀老爺子所中的,恐怕是某種厲害的慢性毒藥!」
此言一出,在場人人色變。
穆瓊臉色鐵青:「是誰,到底是誰意圖謀害老爺?若讓我知道,定將其碎屍萬段!」
「下毒的緣由,無非幾點。」林君逸淡然道:「第一,結仇……」
「結仇?」紀仲搖頭道:「我在生意場上雖然也得罪過不少人,但還沒有人有能力將毒下到我身上。」
「那就是第二點,家賊,紀家有人不希望看到紀老爺子活下去。」
轟!
現場又是一炸,所有人都滿臉的驚色,不希望看到紀仲活下去的人,紀家唯有兩人,第一個就是大少爺紀於冰,第二個就是二少爺紀於純!
一時間,所有人將目光看向了紀於純。
「爹!」紀於純猛地屈膝跪了下來,淚眼婆娑道:「孩兒對爹一片孝心,巴不得爹您能活幾百歲,怎麼可能做如此忤逆不孝之事,還請爹明察!」
「於純……」渾濁的目光看著跪在地上的紀於純,紀仲輕歎了一聲道:「爹也不相信是你,爹生病的這段時間,你不嫌髒不嫌累的照顧爹,孝心可嘉,爹相信你,起來吧。」
「謝謝爹!」紀於純站起身,誠懇的道:「孩兒此生宏願,就是讓爹能夠健健康康的活下去,為此,孩兒折壽五十年,都心甘情願。」
「難為你了!」紀仲輕歎一聲,轉而朝著穆瓊道:「不管是何人所為,老穆,我都不想繼續追究下去了,此事就此作罷吧。」
「老爺……唉!」
穆瓊無奈一歎,心中何嘗不知道他的心思,沉吟了片刻,而後朝著其餘長老叮囑道:「此事,大家都爛於心中,不要宣揚出去。」
「是,大長老!」一干長老皆是點頭。
穆瓊微微頷首,目光看向了林君逸:「先生,現在,可否為老爺醫治了?」
「不急!」林君逸大刺刺的道:「這慢性毒藥乃是一種三品毒藥,厲害的很,而且拖延的時間久了,雖然靠著靈藥續命了這麼久,想要排出來也不是那麼容易的。在下先開一個藥方,你們差人把藥材抓過來再說吧。」
「來人,拿筆墨來。」紀於純急於表現,急忙朝著門外呼道。
不到片刻,就有一名下人送來了筆墨,林君逸大筆一揮,羅列了數十種藥材,讓穆瓊差人去抓藥。
約莫半個時辰之後,所有的藥材準備妥當。
「吩咐下人將這些藥材全部拿去熬成湯水,記住,這些湯水乃是沐浴所用,水的份量與尋常沐浴用水份量相當就行了。」林君逸吩咐道。
不多久,按照林君逸的吩咐,一桶湯水已經熬好。
「將紀老爺子放入桶內吧,衣服都要去除。」
穆瓊親自上陣,將紀仲脫光了衣服,抱入了桶內。
「在下要施針了。」林君逸又手一晃,數枚銀針同時出現在手中,瞅準紀仲身上的幾個穴位,手中銀針飛射,力道不輕不重準確無誤的射入了那穴位之中。
嗡~
銀針在射入穴位之中時,還在兀自顫抖,隨著那顫抖,竟然從紀仲的身體之中緩緩的滲透出一縷縷黑色的污垢。
「毒素被逼出來了!」一名長老狂喜道。
眾人都是死死的盯著那木桶,面色大喜過望,只有紀於純一人眼中充滿了憂愁和煩躁,偶爾瞥向林君逸的目光,充滿了無盡的殺意。
這一切,林君逸自然看在眼裡,嘴角之上緩緩升騰起一抹戲謔的笑意。
足足過了半個小時後,整個木桶中的水完全被染成了黑色。
「好了,差不多了,將紀老爺子抱出來吧,我再開一個藥方,吩咐下人一個小時後再煮一鍋湯水。時間也不早了,今晚紀老爺子恐怕要泡在湯水之中一整夜,大家切莫過來打擾,而且那水要特別注意。不能加入別的藥材,一旦加入,非但藥效會被毀壞,嚴重的話,反而還會讓紀老爺子一命嗚呼。」林君逸叮囑一聲,快速寫了一張藥方。
「那今晚我等就徹夜在此守候吧,免得出了什麼差錯。」穆瓊道。
「不必!療傷的過程需要極度安靜,大家遠遠的守在四周就行了,記住,這湯水極為講究,水中千萬不能混入任何藥材,否則紀老爺子恐怕輕者殘廢,重者當場死亡!」林君逸再度重申。
目光悄然的看了紀於純一眼,見他咬牙切齒低著頭正在琢磨著什麼,面色不由浮現了一抹冰冷的笑意。
是夜,紀仲的房間之外。
此刻,房內的紀仲正獨自一人泡在浴桶之內,在這外面,遠遠地,穆瓊等十餘名長老守護在周圍。
時間一分一秒流逝過去,四處沒有任何動靜,在得到吩咐之後,這方圓幾里之處,都沒有丫鬟僕人路過。
到的半夜時分。
「走水啦!」忽然一聲狼哭鬼號聲在黑夜之中響起,隨即一陣火焰沖天而起。
坐落在四方的十二名長老豁然睜開眼睛,同時朝著那著火之處看了過去。下意識的,數名長老朝著那火焰之處衝了過去。
此刻,一雙隱匿在暗處的眸子,死死盯著十二名長老的動靜,見到幾名長老離開之後,目光之中閃爍著一抹狠毒的光亮,隨即身形一展,兔起鶻落的朝著一處隱蔽的位置衝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