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010】上壺好茶 文 / 青君

    「小二，上壺好茶。」

    茶攤中，猛然一陣嘈雜，一嗓音粗魯地響起。冷清絕冷冷看去，但見四個粗獷大漢走了進來，逕直在她的鄰桌坐了下來。四個大漢一律青衣打扮，身材魁梧，看上去有點身手，只是眉眼之間，都有一股猥褻的匪氣，讓人看一眼便覺得不舒服。

    茶攤中的小二，一見到這四個青衣大漢，眼神中瞬間有了那麼片刻驚恐。不過立馬，小二的臉上又堆回了滿滿的笑容。只見那小二慌忙拎來一壺茶水，小跑到四個大漢所坐的位置旁。眼睛，瞇成了一條縫，極盡諂媚道：「喲，什麼風把四位大爺吹到我們這小店來了？」

    小二這邊還說著，手腳已麻利地為四位青衣大漢各自倒了杯茶水，「上好的碧螺春，四位爺嘗嘗？」

    「嘗嘗？」一眼睛較小的大漢，半瞇著眼，猥瑣的笑著。滿是毛髮的手端起手側的一杯茶水，一仰頭盡數朝口中送去。

    「噗——」

    見大漢將茶水送入嘴中，小二懸著的一顆心慢慢就要落了下來。可是事情總是天違人願，小二還沒將心沉下，臉已被小臉大漢一口噴出的茶水濕了個完整。整個人都僵硬在那，想怒而不敢怒，想言而不敢言，濕嗒嗒地狼狽之極。

    「奶奶的，竟敢拿這種次等的碧螺春糊弄爺幾個？」小臉大漢猛地色變，手一揮，桌上的茶杯茶水盡數跌落在地，發出一陣刺耳的破碎聲。

    「臭小子，你竟敢？啊？」粗魯的嗓音再次響起，滿臉絡腮鬍的大漢，起身抓住小二的衣領，怒目圓瞪道，樣子彷彿要吃了小二一般。小二臉色一白，卻是被嚇著了，驚慌地半張著手，想要推開大漢，支支吾吾愣是說不出半個字來。

    「幾位爺，幾位爺……」突地茶棚外一個中年男人急急跑了進來，左手朝前伸著，示意絡腮鬍大漢手下留情。

    「大爺，有什麼事，咱好好說！」中年男人提著裙擺，氣喘吁吁跑了進來，朝四個大漢不住欠身，滿帶歉意道，「這小子有所招待不周的，是小的這個掌櫃的錯，小的在這道歉了。要不這樣……小的剛剛從風國貿得了一些上好的龍井，免費招待幾位爺如何？？？」

    「風國龍井？」小眼大漢一聽，眼光立馬就晶亮了。風國龍井，那可是上好的東西，可不是有錢就能買到的。卻沒想到這小小茶攤竟有這東西，小眼大漢一聽不免心動了起來。半瞇著眼，朝絡腮大漢使了個眼色。

    「哼！」絡腮大漢不甘心地大哼一聲，重重地一把將小二推了開，「算你走運！滾！」

    小二終於如釋重負，心驚膽顫地大呼了口氣，當下還不忘低聲朝大漢屈身，「多謝大爺，多謝大爺……」

    「還愣著幹嘛，還不把風國龍井給幾位爺拿來。」中年男人佯怒，朝小二吼了吼，樣子雖凶，確是替小二解了圍。

    「是，掌櫃的。小的這就去。」小二連連點頭，感激涕零般，轉身飛跑而去。

    片刻，小二再回來時，手中已多了一個精緻的木匣子。中年男人連忙接過小二手中的茶水，親自又為四個大漢添滿了杯中的茶水。瞬間，一股清香的茶味，在空中開始瀰漫開。

    冷清絕挑了挑眉，眸子不自覺朝大漢的杯中看去。但見幾片小尖綠葉在滾燙的開水中不斷打著轉，活像開起的一朵朵小綠花，自有一抹特別的好看。果真是好茶，冷清絕認同的垂了垂眸，玩捏著手中的茶杯，唇稜冷冷微翹，眸光玩味的朝中年男人打量了去。

    一襲深灰布衣，簡單商人打扮。濃眉黑目，溫和滄桑。從身形上看，顫顫巍巍有些瘦弱。面對四個大漢，也是俯首哈腰，可是卻毫無巴結的味道。

    憑借多年的敏銳眼光，冷清絕可以肯定這個中年男人，絕對不是個茶攤掌櫃這麼簡單。冷清絕饒有興味地撫了撫身邊的灰狼，紅唇輕輕抿了抿手中茶杯的杯沿，再次抬眉時，烏黑的眸子已深沉無比。

    「爺，你瞧瞧，絕對是上好的風國龍井。」中年男人接過小二手中的木匣子，朝小二使了個離開的眼色，雙手捧上已將木匣子打開呈到了小眼大漢面前。

    小眼大漢半瞇著的眼，隨意的瞟了瞟木匣子中的東西，眼中的精光更亮了。中年男人會意，忙將木匣子蓋上，輕輕地放到了小眼大漢手側的桌子上，「既然爺喜歡，就全送給你們了。就當在下為今日的招呼不周賠罪，還望幾位爺大人大量，賞個臉受了這個賠禮。」

    「他娘的」絡腮大漢有些不滿，眼睛瞪得老大。他就不明白了，不就一破茶葉嘛，小眼大哥怎麼看起來那麼高興？不甘地悶哼出聲，粗手就要朝木匣子抓去。

    「這禮我們收下了。」說時遲那時快，小眼大漢快絡腮大漢一步，已將木匣子移到了自己手邊。半瞇著眼，朝絡腮大漢使了個眼色。絡腮大漢一愣，到底是不甘的收回了手，一臉鬱悶跌回了座位。

    「老四啊，大哥都說收下了，你就別再擺出這副憋屈的表情了哈。」

    「是啊，是啊。只要大哥高興，咱也就高興了。」

    另外兩個大漢，忙出了聲，調笑著說道。絡腮大漢的臉色更青了，低咒一聲「馬後炮」。狠狠抓起茶杯，大吞了一口茶水。絡腮大漢只覺得一股甘甜清香入口，緊皺的怒眉不由緩了緩，自顧自又為自己添了杯茶水慢喝了起來，不再出聲。

    「那幾位爺慢用，在下還有點事，就不打擾了。」中年男人點頭致歉，朝四個大漢欠了欠身。小眼大漢也不再理會中年男人，半瞇著眼細細品起了茶。中年男人這才轉身，交代了小二一番，這才急急朝茶攤外走去。

    冷清絕冷冷瞧了四個大漢一眼，從腰間取出一小塊碎銀，擱在茶桌上，快速朝中年男人離去的方向追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