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059章 南下（中） 文 / 四鹹

    冷風呼嘯。

    眼下的時節，已然入了冬。

    一處小鎮子上，百姓們正準備著祈求來年會是個好日子，不被戰火波及，更會有個好收成。

    百姓的追求，說穿了本身就不大，能吃飽足以。

    只是近年來連番戰亂，尤其是靠近北方的地方，更是災難嚴重。比起災難，其兵災**遠比天災來的更加的可怕。只是這裡，他們也不是不想離開，祖祖輩輩都在這裡生活了太久，這裡已經落下了他們的根。

    離開了家鄉，卻又是哪裡會將自己當做家鄉人？

    本著這樣傳統而固執的心思，在這處小鎮裡即便是久經戰亂，他們也不願意背離故土。

    然而——

    就在今天，這裡的百姓卻是迎來了傳說中比金遼之人更加駭異恐怖的蒙古人。

    詭異的呼嘯，如同狼一般的嘶吼。

    遠遠的地面就無端的產生了一種震動，這使得在這裡的人們無比的驚恐與駭異。

    很快。

    在場的眾人就已經看見遠處迎來了一種黑色的波浪，上下不斷的起伏，還有那伴隨著的升騰而起幾乎遮蔽了半邊天的煙塵，霎時，鎮子裡的老者便知道這將是極為危險的局面。

    一邊通知鎮子裡的女人將小孩子與自己藏好，一邊吩咐著精壯不要太過反抗，這才上前準備叩拜遠道而來的軍隊。

    只是，老者卻震驚的發現事情的發展並不是如同他想像中的那般模樣。

    鎮子裡的人的示好，壓根沒有吸引任何他們的注意，騎兵們所看到的只是一群可以怠宰的羔羊。

    「軍……」

    一個剩下的爺字還來不及出口，迎面而來的便是一陣箭雨，隨即便是狼一般的呼嘯聲中無數人手持彎刀砍向了面前這些手無寸鐵之人。半刻鐘後，小鎮裡空無一人，幾乎所有的人都被殺的乾乾淨淨。

    留下的唯有遍地的屍骸。還有瀰漫在空氣中的血腥味。

    ……

    目光收回，哪怕是出身陰癸派，出身魔門，幾乎是轉換門庭投靠在了蒙古下的畢夜驚見狀不由的倒吸了一口涼氣。軍隊的殺伐，完全與個人的殺伐不同。

    哪怕是心狠手辣如畢夜驚，在此刻見識到了那軍隊騎兵極有效率的殺法，也不由的覺得自個兒的頭皮有些發麻。

    這般熟悉的做法。

    這般隨意的動作。

    不知道這些狼一樣的蒙古騎兵究竟從西方一路追隨思漢飛而來，殺了多少的人。

    即便是畢夜驚，在此時此刻的心裡，對面前的蒙古大軍所給出的評價。也就是兩個詞——畜生！魔鬼！

    「畢兄！」

    「你看我的軍隊如何？」

    騎在其中，整個人隨著大軍在中間的思漢飛似乎是在朝新投誠的畢夜驚展示自己軍隊的厲害，面上儘是溫和的笑意。

    「天下無雙！」

    畢夜驚面對思漢飛這突然而出的這個問題不由一愣，隨即小心翼翼的開口道出了自己的評價，至於是否真實……那只有他自己才知道了。

    「噢哈哈哈！」

    看著畢夜驚那認真的模樣，思漢飛的表情先是安靜與認真，隨即便化作了笑意，整個人仰天大笑起來。那突兀的笑聲，直引得四周的騎兵不由的小心翼翼的用眼角的餘光看著自己的統帥。

    「只有等打敗了金刀駙馬。破了襄陽，我的軍隊才能稱之為天下無雙！」

    笑聲頓止，思漢飛臉色變得極快，對於畢夜驚的誇讚他似乎並不高興。那臉色的變化，哪怕是出身魔門的畢夜驚也不由的大開眼界。這種變臉，已經不只是他所想像的了。

    喜怒哀樂，不假於色。

    與其他的蒙古高層不同。眼下的思漢飛已經越發的接近中原歷代皇朝中那些立於頂端的人物了。

    權利。

    在任何時候都有著差不多的表現形式。

    「……」

    看著思漢飛，畢夜驚只能恭敬的笑了笑，然後低下了頭。

    他知道思漢飛的打算。所謂收心的舉動而已。

    真正想要讓如自己這一般的高手，尤其是狡詐的魔門高手誠服，思漢飛便不能表現出所謂的禮賢下士。禮賢下士，那是對大才有用的。對江湖高手，思漢飛採取的便是另外的做法。

    他本身便是高手，在結合那種不假顏色的喜怒哀樂，那會對狡詐的魔門高手有著更大的震懾，因為誰也不知道對方會不會因為什麼事，而將自己給宰了。

    畢夜驚知道，他自己不怕。

    但這不代表他畢夜驚不能不給思漢飛面子，否則的話真有可能對方會做出自己不希望的事情。

    「你是不是在奇怪，那回回炮似乎沒有想像中的那麼威猛？」

    笑容收斂，在揮手驅散旁邊的侍衛後，思漢飛的馬匹漸漸的慢了下來，與跟在後面的畢夜驚的馬匹挨在了一起，當然畢夜驚也控制馬匹慢了一個馬頭。

    只是這時突然聽了思漢飛的這話，畢夜驚不由一愣。

    bsp;他的臉色變化自然是落在了思漢飛的眼裡，隨即又聽思漢飛說道：「這本身便是無奈的事情。」

    無奈？

    畢夜驚聽到這裡，心不由的一顫，他覺得自己可能會被思漢飛拉扯進其中。比起魔宗蒙赤行來說，思漢飛似乎想要自己替他做事。這個事情，應該是傳說的秘密。

    聽了秘密的人，要麼成為同一陣營的人，要麼就是死人。

    「回回炮，不是火器！」

    未等畢夜驚有所反應，思漢飛已經道了出來。

    「！！！」

    大宋使用火器，畢夜驚知道，但最多的也不過是火鴉，也就是所謂的『火箭』。所以當思漢飛擺出了那稱為回回炮的武器的時候，其結果便已經讓畢夜驚震驚了。

    若真是火器的話，那麼只怕天下間早已經被蒙古大軍踏破，哪裡會被襄陽生生的堵在這個時候。

    「我不過是借用了些火藥而已！」

    南宋使用火器，進攻了那麼多年的蒙古大軍基本上都知道大宋有著什麼武器。畢竟這些玩意兒他們都嘗過，留下過不少的屍體，這是用生命帶來的結果。

    火藥的爆炸聲響，有時恍若驚雷。

    這對於馬匹是有著極大的威懾作用的。

    作為蒙古貴族中開明之人，思漢飛自是瞧到了這火藥的作用，只可惜他耗費了老大的精力也無法得到最好的東西。這玩意兒，據說最好的都存在於道門之中。

    傳聞，這東西就是從道士的手中傳出。

    「我們裡面有著太多的愚鈍守舊固執之士，我想要借此改變！」

    思漢飛說到這裡，面色顯得陰沉起來。在內部，關於對南宋的最終處置其實已經有了分歧。作為現任大汗忽必烈的弟弟，他們兄弟自然是站在一路，想的也是比較開明的方式。

    但是更多的人想的還是單純的殺戮。

    他們想要殺絕漢人。

    將漢家的天下徹底變作自己的牧場。

    這些愚鈍守舊之人想的太簡單了。

    可以說，這一次思漢飛若是不破襄陽的話，那麼蒙古的龐大帝國就會陷入分崩離析的階段。要知道忽必烈的汗位本身就是兄弟的武力強行支持得來的。

    並沒有讓人徹底的心服口服。

    「所以……」

    「所以，您想要他們去死？死在襄陽！」

    畢夜驚接過了思漢飛未完的話頭，道出了思漢飛沒有說完的話。在知道自己無法逃避這個秘密的時候，畢夜驚已經有了自己的心思。既然無法逃避，那麼就必須讓自己成為其心腹之人。

    看著面前的思漢飛，畢夜驚的內心裡不由的倒吸了一口涼氣。

    這官場上的爭鬥，其凶險竟是比江湖紛爭更加的殘酷。

    這種鬥爭。比魔門還魔門。

    第一次。

    畢夜驚徹底的認識了面前的思漢飛，他是皇族第一高手，但他更重要的還是皇族，高手只是後綴而已。所以。他的處事態度將與魔宗蒙赤行完全不同。

    「你是中原人，熟悉火藥這東西！」

    「驅除他們的戒備，這便是你的事情。東西我會替你準備！你的身份，你的話，有時候會很有用。」

    滿意一笑，若是畢夜驚不識時務，思漢飛定會擊殺面前這人，不能為他所用的人要之何用？

    一箭雙鵰。

    消除蒙古在襄陽多敗後對大宋火器的害怕，另外便是送這些保守固執的傢伙去見長生天。

    因為在人的眼中，遇見了未知而恐懼的事物後一般情況下會有三種反應，一是害怕，隨後毀滅這未知事物，蒙古軍中的保守分子便是這類。二則是害怕，隨後想要得到這未知事物的力量。三便是害怕，隨後徹底的忽視，不去想不去看。

    而這一次他特別準備的利器——回回炮，既是對付襄陽，也是對付自己人。

    與此同時。

    襄陽。

    並未與大軍隨行，而是先行偽裝前進的魔宗蒙赤行終於來到了這裡。

    翻身。

    下馬。

    如入無人之境，蒙赤行就那麼隨意的走進了襄陽城，就恍若守衛的士兵並沒有瞧見一般。

    「襄陽！」

    抬頭，低聲道了一聲面前城市的名字，蒙赤行這便進入了其中，轉了幾圈後，他尋了城中最大的客棧——悅來客棧住了進去。

    郭府。

    正在與郭家一家人吃飯的岳緣和傳鷹父子兩人同時一震，很是訝異的望向了外面。

    這感覺……

    傳鷹意外的是那種朦朧的模糊感。

    而岳緣意外的是傳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