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123章 誰主沉浮 文 / 東郊府尹
少女舉起一百萬牌子的時候，也把在拍賣界混了快十年的秦朗給生生嚇住了，他見過不下千場的拍賣會，起拍價超過百萬的藏品，也不是一件兩件。
但今天，一件小小漢代百鳥朝鳳琉璃盞，業界評估不過三四十萬，最高不過五六十萬的藏品。在這幾輪的角逐中，已經被這位少女跟十幾位港澳商會的大佬抬高到了百萬的天價。
價值嚴重偏離，而且，明眼人都知道少女今天要單挑十幾位商界大佬，背後的利益權衡，秦朗突然站在這個位置上，有些棘手。
所以，在少女舉出百萬牌子的時候，又過了快一分鐘的時間，那十幾位堵截的買家跟秦朗都是沉默，沒有舉牌，也沒有敲錘定音。
秦朗似乎在等什麼，等那幫大佬們捲土重來。那十幾位商界大佬，何曾受過這樣的挑釁，並且，他們手中，最不缺的就是錢。
所以，他們在一番眼神對視之後，決定再次跟了下去。
一百一十萬，一百零五萬，一百一十五萬……領頭的大佬，甚至一下子舉牌到了一百二十萬。
這下，輪到少女徹底懵了，惹上這幫財團大佬，真不是好容易對付的，雖然她手裡還有近兩百萬的籌碼，可是如果一隻小小的漢代百鳥朝鳳琉璃盞就被兩百萬拍走，那回去不得直接被切掉手指。
這些錢，準確的說，都不是她的錢，她只是出來掩人耳目，背後的人物始終沒有出馬，連同那位軍師一樣的墨鏡男，也不過是半個傀儡。
她們此行的目的，就是要弄到盡可能多的這批貨，因為幕後主人希望從這些東西身上，找到更多的秘密……
但是，港澳財團，她們素來以資本獵殺，抱團博弈著稱，這次少女競拍，明顯落了他們的口實。
他們很不爽，所以，少女很不利。
少女此時已經顯得猶豫不決，到底是跟，還是不跟，在她面前，是個問題，而且是個大問題。
墨鏡男再次低下了頭，像是在跟她在盤算，畢竟他跟少女是同在一條繩上的螞蚱，如果少女走錯今天這步棋，他也不會有好果子吃，壓根，他的下場會比少女的下場更慘。
撤！
墨鏡男其實只說了這一個字，而且這個詞，是他琢磨半天出來的詞，已經徹底經過深思熟慮。
少女先是一愣，轉而又是一個點頭，她明白了，好漢不吃眼前虧，眼下，自己是鬥不過這幫老東西了。
看到那領頭的舉起一百二萬籌碼的時候，少女臉上沒有任何表情，而是放下手中的籌碼，顯得有些疲憊地坐了下來，如果允許現在走人的話，她現在會立馬走人，一刻也不想多呆。
今天的局勢，她已經再也難控制了。
秦朗總算心裡鬆了一口氣，被拍出一百二十萬高價的漢代百鳥朝鳳琉璃盞在他心裡就像一塊石頭終於落了地，倒不是因為價格被抬高，而是那幫大佬終於贏了。
他們贏了，要做的，就是馬上給他們喝彩。
秦朗飛快的響起了拍賣錘，砰砰作響之後，象徵性地詢問了台下三遍，還有沒再次舉牌出價的買家，然後收錘，定格在一百二十萬。
王館長也是跟著皺了皺眉，長舒了一口氣，他擔心台下那幫港澳財團以為他跟台下少女是一夥的，要是這麼猜想起來，今後怎麼在這片土地上做生意，而且，他們只要鬆鬆口，港澳商界政界，那還不得發生小地震。
強龍不壓地頭蛇，而且，他也還算不上強龍，這幫港澳財團，卻是真正意義上的地頭蛇。
劉東在歡快的鼓掌，想不到這不值錢的玩意竟然以一百二十萬的價格成交了，那少女估計也是沒錢了，要是還有錢，再接著比下去，還不知道得拍賣到幾百萬去。
張如鐵臉上也是疑雲重重，拍賣會上的暗流湧動，只是短短兩天，已經在他眼前紛紛上演。看樣子，專業人做專業事，自己回頭還是摸金倒斗去，這名利場上的爭鬥，比那暗室裡面與那些粽子，怪獸鬥，似乎還要凶險，還要可怕。
第四件藏品拍賣完畢，眼下只剩下最後一塊漢白玉，少女已經在墨鏡男的陪同下飛快的離開了，原本打算都將今天藏品收入囊中的少女帶著遺憾走了。
那幫財團打贏了勝仗，心裡一個解氣，場間休息的當口，吵嚷聲已經紛紛傳了開來。
「也不看是什麼東西，竟然不守拍賣會上的規矩，以為是老幾啊，想二龍戲珠，兩輪都要啊……」
那個出價一百二十萬對高價拍下的漢代百鳥朝鳳琉璃盞，眼睛眨也沒眨，倒是罵起那個不知天高地厚的少女來。
「就是，也不出門看看黃歷，在我們香港地界上，想裝大款，裝的過我們，有機會倒要好好查查這些不懂規矩人的底，真是越來越囂張了。」
另一個人保守的附和道。
……
十分鐘後，場間再次恢復了平靜，這最為關鍵的一件壓軸藏品，已經徹底激發起了台上台下幾百人，隨著拍賣師秦朗一聲專業的梆梆聲響起，眾人心跳的撲通聲也隨之而來。
場間連一根針掉在地上的聲音都能聽到。
今天這場壓軸的拍賣會，漢白玉究竟滑落誰家，誰主沉浮，大家都是摩拳擦掌，躍躍欲試。
畢竟，前面爭鬥的場面太驚心動魄了。
事實恰好相反，經歷的大的風浪過後，往往會迎來前所未有的小平靜。
看著那少女離場，那十幾位港澳商會的人也簇擁著它們的老大走到後台領東西去了，場間瞬間空了一二十個空位，剩下的都是一些真正喜歡和識貨的買家。
但這些買家，同樣也能把場間的氣氛再次帶到高點。
因為，漢白玉實在傳神，識貨的都有目共睹，只有那些財大氣粗的人不在乎，或者根本就不懂。
最後一件藏品，一塊古樸的漢白玉，是從那堆明器裡翻出來的，上面什麼也沒有，連帶拴著的繩頭也在歲月的流逝中化作了灰燼，這是張義滿翻出來的，此刻他的心裡也是嘀咕：起拍價最高的漢白玉，究竟會拍賣到多少價位。
秦朗高聲報道：「三十五萬，三十五萬起拍，台下的買家們，最後一件壓軸藏品，稀世珍寶漢白玉已經開始起拍了，大家開始報價吧。」
聲音忽高忽低，最後幾個關鍵字被他富有磁性的嗓音提起，已經勾起大家起拍的衝動了，果不其然，話音剛落，全場所有買家，都舉起了手中的牌子。
現在三百人的競拍席位，還有兩百五十人左右的買家在場，由於是最後一輪壓軸戲，香港警署的特警也增多了幾位，場間的氛圍被一壓再壓，但還是沒能控制住人們對漢白玉的渴望度。
四十萬，五十萬，六十萬。
短短一輪下來，場間二百來位買家，已經將起步價從三十五萬起步的價格抬升到了四十萬，五十萬，甚至六十萬的高度，雖然場面一度失去了控制，不過大家都是守規矩的買家，見到價格超過自己，又有心無力的買家，乾脆直接在首輪舉牌後，就徹底認輸敗下陣來。
他們只想看著後面的好戲，連前面那個漢代百鳥朝鳳琉璃盞都能拍到一百二十萬的價格，這個貨真價實，無法估量的漢白玉，不知道又會拍到幾百萬。
兩百萬？三百萬？還是五百萬？
大家有了前車之鑒，眼下的目光也被無限的放寬，甚至三五百萬的天數字都已經出現在了他們的腦海裡。
但是，主管佳士得拍賣的那位主管清楚，這最後一場，其實是一場叫好不叫座的拍賣。因為，真正的買家大頭，要麼中途離場，要麼被夾擊走了。
那位少女，那十幾位港澳商會的財團人物，才是真正實力的買家，而他們走了，剩下來的人物，頂多也就百八十萬的樣子，最多的，也不過兩百萬的樣子。
一位中年男子出家最高，已經到了六十一萬，他看樣子出手迅猛，想要一擊致命，直接拍到這塊玉。
不過，他的實力實在不怎麼樣，六十一萬，是他一次性給出的最高價格，再高，他也給不起了。
他心裡一起祈求其他人不要在追了，但天不遂人願，他六十一萬剛舉起，不到半分鐘時間，第二輪上來，已經有人直接逼近了七十萬，而那個人，竟然是剛剛那位老者。
中年男子立刻傻眼了，心中的妄想終於徹底被擊落，六十一萬的籌碼牌被無奈地收回，自己也成了觀眾之一。
老者這次已經狠下心來，想到今天總共一百萬，自己不論如何也要拼了，除非有人超過百萬，否則，誰也別想跟他爭。
他出價六十八萬，其餘人猶豫了一會兒，還有三四十位買家在繼續跟進，基本與他持平，也到了七十萬上下的關口。
理智的競拍就是這樣，對手也不是遙不可及，大家都在一個適當的距離進行著合理的切磋，或者，其實他們更加喜歡這種舒緩進步的場面。
八十萬。
一位陌生的面孔舉起了八十萬的牌子，眾人幾乎同時望向了那個陌生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