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438 驚見畫像 文 / 木小狸
午時,一輛掛著定王府標誌的馬車,緩緩駛出城門,馬車內坐著衣衫雍容的定王妃和歪倒在軟榻下,一臉不情願的定王世子鍾離子然。
定王妃看到自己兒子那沒骨頭的癱軟樣,訓道:「然兒,你快坐好,等下見了你祖母,可不能如此沒有規矩。」
鍾離子然聽了垮著一張臉:「母妃,你要去見祖母,你自己去就是了,為何還要把我拉上。」鍾離子然也不知道為何,他對自己那個古古怪怪的祖母就是喜歡不起來,每次看著她就想遠遠的躲起來,可是他這祖母好像非常喜歡他,每次見面都會拉著他的手,表示一番慈愛。
本來吧,這樣的親暱忍忍也就過去了,可是他總感覺他祖母的手和別人有些不同,他祖母的手是冷的,那種沒任何溫度的冰寒,被她的手觸碰著,鍾離子然總有一種不好的感覺,好像摸著他的不是活人的手。
定王妃並不知道鍾離子然心中所想,只是以為鍾離子然任性淘氣,板著臉小聲呵斥道:「這話你可不得在你父王面前說,你祖母這些年在寺裡苦,好不容易被你父王接回來,過上一陣舒心的日子,她心裡想你,時常念叨你,你也應該多抽空去陪陪她。」
鍾離子然見他母妃又開始念叨了,忙伸手把耳朵摀住,垮著臉道:「孩兒去,孩兒去還不成嗎?」
定王妃聽了這才滿意一些:「待會見了你祖母,要懂禮守規矩。」
定王妃一路上不斷的提醒鍾離子然,要他注意這注意那的,鍾離子然聽煩了,乾脆拿過被子把頭捂上,最後居然睡著了。
直到馬車停下,鍾離子然才迷迷糊糊的張開眼睛:「到了?這麼快。」
定王妃站起,幫鍾離子然理了一下衣裳:「你父王今日也在別院,然兒你可莫要亂說話惹你父王生氣。」
鍾離子然揉揉眼睛:「孩兒知道了。」鍾離子然有時候總感覺自己不是他父王親生的,他害怕他父王,他父王好像也不喜歡他,明明就是一對冤家,怎麼就成了父子,這讓鍾離子然每次見到他父王都覺得很壓抑,很頭痛。
鍾離子然掀開簾子,率先跳下了馬車,又伸手把定王妃扶下馬車,看著院子裡停著他父王的馬車,如果可以選,他是千百個不願意進去。一個威嚴的父親,一個處處透著怪異的祖母,鍾離子然暗暗搖頭,這都是什麼親人。
兩人剛走到後花園,一個頭髮花白的嬤嬤就迎了過來,望著鍾離子然和定王妃熱情的說道:「王妃,世子爺,你們可算來了,老夫人念叨了好久,這會和王爺正在屋子裡等你們呢。」眾人也不知道何故,襲貴人並不喜歡下人叫她娘娘,都命眾人叫她老夫人。
定王妃點點頭,和鍾離子然一同去了襲貴人的屋子。襲貴人的屋子在西面,背面連著後山,院子隱在樹木裡,鍾離子然也不知道因何,每次進到襲貴人的院子,他都感覺有一股陰深深的寒意。
因為不喜歡這種感覺,鍾離子然的腳步特意慢了下來,只是不等他有喘息的時間,屋裡襲貴人的聲音傳來:「可是然兒來了?」襲貴人的聲音很冷,這會特意說得有些柔,可是聽在鍾離子然的耳裡,就感覺怪得很,還沒見到古怪的老太太,渾身就起了一層雞皮疙瘩。
定王妃看到鍾離子然還想磨蹭,拉著他快步進了屋子,定王妃一進到正屋,就對著主位上的襲貴人欠身道:「兒媳向母妃請安。」說著晃了晃鍾離子然的手,鍾離子然故作正經,躬身向襲貴人行禮道:「孫兒給祖母請安。」說完又轉身對著面無表情的定王,作揖道:「孩兒見過父王。」
定王淡淡的擺擺手,這個兒子沒點像他的,整天吊兒郎當的,他看著就來氣,要不是他母妃三番兩次的護著,他好幾次都想把他的世子之位給廢了。
和定王的冷淡不同,襲貴人看著鍾離子然,笑著招手道:「然兒,快到祖母邊上來,讓祖母瞧瞧,可是又瘦了。」
襲貴人面上長滿了皺紋,一笑那些深深的折子,很怪異的舒展開,鍾離子然的頭皮又是一陣發麻。有些不情願的走過去,離著襲貴人兩步遠的方向停住:「謝祖母掛心,可能是孫兒這些日子在習武,清減了一些。」
襲貴人聽了皺眉,向定王望去,有些責怪道:「不是要你由著然兒喜歡嗎?為何又逼他習武?」
定王站了起來,對著襲貴人躬身道:「然兒也不小了,也該習武養養性了。」定王對自己母妃如此偏癱鍾離子然很是不解,他當初不到五歲,他母妃就逼著他習武,可是如今子然都已經二十出頭了,他母妃寶貝得跟什麼似的,就擔心習武把她的寶貝孫子累壞了,硬是不讓他逼他。
要是說他母妃寶貝孫子,也不然,他有五個兒子,其他四個庶子,他母妃從來沒有袒護過,而且還一直要他嚴厲的教導他們,他真是想不明白,有那麼多孫子,他母妃為何獨獨鍾愛這個不學無術的嫡子。
襲貴人不滿地應道:「然兒不喜歡習那些,你就由著他去,定王府那麼多人,還怕保護不了老身的寶貝孫子。」
襲貴人說著伸手把鍾離子然拉過,細細的端詳著,就像在望一件珍愛的東西,嘴上只用自己才能聽清的音調低喃道:「像,越發像了。」
鍾離子然被望得渾身不自在,再加上那冰涼沒溫度的手的觸感,這種感覺糟糕透了。鍾離子然掙了一下,把手從襲貴人手上掙脫,說道:「祖母,孫兒餓了。」
襲貴人恍然應道:「看老身,年紀大了,記性都不好了,還叫你們來用膳,一高興倒是給忘了。」說著對著邊上的老嬤嬤說道:「去廚房傳膳。」
鍾離子然正為自己的機智在心底暗暗竊喜,一轉頭忽然看見他父王和祖母中間的矮桌上,放著一張畫像。鍾離子然走過去,就見一個熟悉的面容赫然出現在紙上,腦子一轉,這不是木七嗎,木七的畫像為何在這裡?
感覺到鍾離子然的視線,襲貴人問道:「這畫上的女子,然兒你可識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