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亂三界 034.酒樓發善訛官兵 文 / 孟婆
034.酒樓發善訛官兵
空空道人見白靈臉色愕然,料是她果真不記得皇宮之中的往事。便朝那為首的帶刀士兵微微一笑,揮手道:「你們齊將軍找我有什麼事?告訴他,貧道正在這吃飯呢,等我吃完了再去見他。」
為首的帶刀士兵急道:「道長,齊將軍已經找您三天了。他都快急死了,您快跟我回將軍府回話吧。」一邊說著,眼角還不時地瞟了一眼白靈。傳聞中,不是說靈妃娘娘是狐狸精,皇上已經火燒了她嗎?如果是真的,那麼眼前的這位天仙麗人是誰?
「客官,讓一下,菜來嘍!第一道是紅燒獅子頭……」店小二手托彩菜盤走過來,一臉喜氣洋洋,但是在看到為首的士兵之後,臉色有些不自然起來。
一盆紅燒獅子頭剛剛放到桌子中央,四個孩子便抓起筷子,毫不客氣地各自夾了一個往嘴裡送。小雲乖巧地送到白靈唇邊,天真無邪地笑著說:「姐姐,這個給你吃。」
白靈心中一暖,便幽幽一笑,張開嘴將那顆獅子頭吞入了腹中。雖然她並不餓,但是這種被人關心的感覺很好。
小雲的筷子再伸向盤子中間,只見其他三個男孩子早已用手去抓,狼吞虎嚥地吃起來,小雲乾瞪眼了一會兒,也加入到了搶食的陣營中。白靈失笑,在小雲頭上輕輕敲了一下,教訓道:「喂,小鬼們,又不是沒得吃,沒人跟你們搶,慢點吃。」
先前與小雲一起的那個男孩一邊大口地吃,一邊含糊不清地說:「漂亮姐姐,我們長到這麼大,從來沒吃過這麼好吃的東西,我們都餓了三天了!」
白靈心中一陣酸楚。她柔聲問道:「你們的父母呢?」
四個孩子你看我,我看你,紛紛停止了手中的動作。小雲的眼淚「啪嗒」一聲掉在方桌上,她勾著頭說:「我們的爸媽,都在戰爭中被打死了,我們是一路逃難到這裡來的。」
小雲這才記起在城中許多隨處可見的人,他們都帶著包袱,看來都是逃難來此。她不禁奇道:「這裡怎麼了?發生了戰爭嗎?」
空空道人接口道:「鳳耀國前不久向天獵國宣戰,已經開戰半個月了,天獵國已經攻陷了黑龍城,現在正向白玉關而來。攻破這裡,入侵鳳耀國就是輕而易舉的事情,你不知道?」
白靈呆愣愣地搖頭:「怎麼會這樣?我不知道,戰爭是怎麼打起來的?」
空空道人歎了口氣,望了酒樓門口一眼,說:「唉,天下興亡,國家更替,自古以來,受罪的只有老百姓啊!」
白靈隨著空空道人的視線酒樓門口,已經聚集了一堆叫化子。他們衣衫襤褸,神情萎靡,但人人都望著桌子上的那盤紅燒獅子頭兩眼放光,還有人吞了口口水,咕咚的聲音白靈都聽見了。她難以置信地看著這些人,他們都是逃難來此的嗎?
空空道人看著白靈不解的神色,便解釋道:「這些都是從黑龍城逃出來的人,他們一路逃難到這裡來,哪曉得天獵國的狼騎兵馬上也要打到這裡來了。這些人,原本都在自己的家鄉,各有耕田,種田務農自得其樂。可是戰火一響,許多人家的強壯男丁都被抓去當兵,剩下的老弱婦孺能幹活的,都拉去燒飯縫衣,不能幹活的,也沒法在黑龍城繼續待下去,所以都逃到這裡來了。只是,這白玉關,又怎會是安全之地呢?」
白靈下意識地問道:「那他們應該逃到哪裡去?」
空空道人意味深長地說:「天下將亂,國家傾巢,戰火四起,這蒼茫大地上,可有一處能安身?」
白靈看著那群叫化子,只覺得心裡難受極了。她自幼在玉山長大,雖然很少下山參與到人世之中,但師傅卻一直教化她,修行要向善,要胸懷天下,藏納四海。如此,才能與天地之靈氣融為一體,修煉之路才會進展得順利迅速。這普天之下,竟然有如此之大的難民無處可居,無飯可食!
「走走走,都走,臭要飯的,不要擠在我們這裡,我們還要做生意呢!」店小二走過去不耐煩地趕走他們。
那群乞丐恍若未聞,只是緊盯著方桌上的那盤紅燒獅子頭。事實上,獅子頭早已吃完了,只剩下一些湯水散發出香味,孩子們一人一把勺子舀起湯汁往嘴裡送。
恰在這時,從店堂後面走出一個伙夫,手裡提著一桶餿水,水桶上面飄著一些菜葉剩飯,散發出一股濃重的腥臭味。伙夫提著餿水向門口走去,準備去倒掉,那群乞丐不知道是誰最先湧上去,人群頓時「哄」地一聲洶湧過去,每個人都在喊著「給我留一點,我也要吃!」
白靈目瞪口呆地看著這一幕,只覺心裡難受極了。她怔怔地站起來,眼淚不知不覺地掉下來。
更加震驚的是空空道人,他傻傻地看著白靈的眼淚自臉龐滑落,忙伸出手去捧住。那滴淚珠在他手心裡凝而不散,聚集成珠。
「咦,這是什麼?」小雲最先發現異常,奇怪地問。
空空道人面露欣喜之色,一手捧了那滴淚珠,另一隻手將那三元三合玄空羅盤敲了三敲,最底層的羅盤彷彿抽屜一般自動打開了。空空道人將這滴淚珠珍而重之地放入其中,閉起眼睛默念了幾句,那層小抽屜便自動關閉,三元三合玄空盤自動恢復原狀。空空道人收了羅盤,朝白靈的背影看去,目露讚賞之色。
白靈走到酒樓門口,清了清嗓音,沙啞地說:「大家不要搶了。」
那群乞丐餓了多時,早已體力透支,此時見有吃的,哪還顧得上白靈的話,紛紛瘋了一般的撕扯著前面的人,人人都想從那桶餿水裡一分杯羹。
白靈哽咽著,再次提高聲音喊道:「大家靜一靜,不要搶了,要吃的這裡有!」,然而只有為數不多的幾個人疑惑地看了看白靈,又繼續去瘋搶了。白靈無奈地走到櫃檯前,對掌櫃地說:「老闆,麻煩你把你店裡今天能吃的全部拿出來。」
掌櫃的看著白靈,剛想開口,空空道人走過來,道:「你是怕我們沒銀子付賬嗎?」說罷指了指身後的那幾名官兵。掌櫃的只好自認倒霉,吩咐店小二將早上剩下來的稀飯、饅頭全數搬出來。熱騰騰的稀飯饅頭搬出來時,乞丐們再次一擁而上。
空空道人大喝一聲:「停!」
眾人只覺耳膜生痛,腳步硬是邁步動半步。空空道人站在一張桌子上,居高臨下看著眾人,聲音裡帶著一股威嚴,說:「大家不要搶,如果吃的不夠掌櫃的會再做。但是如果有人不排隊,那就誰都別想吃了!」
眾乞丐聞言,紛紛自覺地排起隊來。
白靈鬆了口氣,與空空道人走回到桌子邊,但見滿桌的杯盤狼藉,每一個盤子都空空如也。小雲不好意思地朝白靈笑笑:「姐姐,他們都太餓了,沒給你留一點……」
這孩子真是懂事!白靈摸了摸她的頭,笑著說:「不要緊,姐姐不餓。」轉身,她向空空道人感激地說:「臭道士,看不出來,你還是挺聰明的嘛。」經過這件事,她對空空道人倒是略有改觀。
空空道人意有所指地說:「有時候,就算你心善,也要適當的用一用威嚴。否則,一味的善只會害人害己的!」
白靈若有所思地點點頭,沒說話。
空空道人朝一直站在桌子旁的帶刀士兵道:「好啦,我們都吃飽了,可以走了。去將軍府吧。」
白靈忽地拉住他的袖袍,羞赧地說:「臭道士!」
「唔,怎麼了?」空空道人回頭,皺眉看著她。
「快給銀子呀……我身上沒有銀子。」白靈低著頭不好意思地說。
空空道人睜大了眼睛:「你沒銀子?沒銀子那你還敢帶他們來這裡吃飯?」
白靈撅嘴,理直氣壯地說:「那是因為你跟著呀,如果你不在,我肯定能變出銀子……」
「得了得了!」空空道人喝住了她,生怕她再說出什麼離譜的話,朝帶刀的士兵道:「喂,你,快點去將軍府,讓他們送銀子過來結賬。」
那名士兵見空空道人終於肯:「這沒問題。小二,他們的賬先記下來,隨後我派人給你送來。」
店小二當然認識他是將軍府的士兵,為難地看了一眼掌櫃,掌櫃的揮揮手讓他打發走這群瘟神,只當自己這個月的生意白做了。
白靈卻朝士兵補充了一句:「快點送來哦,必須要給銀子,不能仗著他是將軍就吃霸王餐。」然後拉起小雲幾個孩子,穿過他們向空闊的店堂門口走去,語帶笑意地說:「臭道士,我們走了,再見!」
空空道人呆了一呆,忙跟過去喊道:「喂,小狐……小仙女,你等等我。」
幾名士兵自然也加快了腳步跟過去,一行人走到大街上,白靈忽地轉身,鬼魅地一笑,問空空道人:「臭道士,你老跟著我幹嘛?你不是要去將軍府嗎?」
空空道人眨了眨眼睛,無所謂地說:「將軍府可以改日再去,小仙女你去哪裡貧道就跟你去哪裡。」
白靈狡黠地笑笑:「那不如我跟你去將軍府吧,不過,我要帶著她們喔!」說著她指了指小雲,小雲與那三個男孩子相視而笑。
空空道人一臉黑雲地問為首的帶刀士兵:「喂,你們將軍府,能再多養幾個人吧?」
白靈得意一笑。反正自己在人間接受考驗這段時間,師傅是不會聯繫自己的。芊思綺又把自己從千狐山趕出來,皇宮是不可能回去的。將軍府倒是個不錯的落腳地,反正她也不怕被人傷害。這老道士雖然面目可憎了點,但是人還是不錯的。跟著他去將軍府,順便帶著小雲混飯吃也不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