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道小說網 迷失的方向(一) 文 / 陳瑞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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吳院長依舊和上次那樣坐在他那張舒適的椅子上，只是臉色異常的陰沉。一早輔導員李默然老師便讓寢室樓的守衛將我叫了起來，帶我進了院長辦公室。
我也和上次那樣依舊坐在他對面的沙發上，等待著他的訓斥，對此我根本早已不以為然了。然而十多分鐘過去了，他卻一個字沒說，這種氣氛實在讓我感到很壓抑。
「你知道不知道昨天你那樣做會有什麼後果？」良久，他終於開口了。
我沒有說話，最近一段時間以來，我已經習慣了用沉默來對待我不願意談論的問題。
「三年前學院發生過這樣類似的恐慌，我想關於這點應該不用我再介紹了，如今又出現了類似的事件，而你的這種做法只會導致校園秩序的混亂和人心的不安。那些死者究竟是如何死的，這些問題警察自然會解決，你的任務就是念好書。學院方面一直以來想盡了辦法盡量避免三年前那種恐慌又一次散佈和發生，你不但不配合，反而還煽動學生的情緒。如果發生什麼意外，你能對此負責嗎？」
我還是保持沉默，心裡覺得他很無知，因為他根本不瞭解這些死亡事件之間的聯繫和隱藏在其背後的那種恐怖。至少身為警察的陳一銘也對這些案件有所懷疑，認為在這些事件的背後，一定隱藏著某個不可告人的秘密。而昨天前田麗子的招魂儀式，已經逐漸將這個秘密暴露出來，那就是仇恨，一個亡靈的詛咒！更大的恐慌將隨之即來，可這個傻瓜一樣的院長卻還一無所知。一直以來我不相信這真是鬼魂的復仇，可是現在我信了，昨天幾百名參加招魂儀式的人都見到了南宮小雪的亡靈！
吳院長似乎對我的這種沉默已經顯得無可奈何，無論他說什麼，我都一個字也不說，最後，他又一次陷入了沉默。
「院長，我可以走了嗎？」我從沙發上站了起來。
吳院長的表情非常難看，很明顯他在強壓著自己的火氣，但他卻又對我的這種態度無可奈何，只是朝我揮了揮，你記住，如果你繼續在學生中間散佈這些謠言的話，你就準備受記過處分吧！」
走出院長辦公室，就如同走出一座監獄，我心裡狠狠地默默念道：「希望南宮小雪的亡靈今天夜裡就來找你，希望第一個被她帶走的是你，你這個笨蛋！」
「林原！」忽然有個女人的聲音從背後響起。這聲音很熟悉，是她，班導師李默然。
「不介意和我談一下吧。」她永遠都是那麼和藹可親，那種笑容就像有魔力一樣，會讓你不由自主地按照她的意思去做。而我，當然沒有辦法抗拒她的這種「魔力」。
這是我第一次進她的辦公室，很奇怪，她居然能夠獨享一間辦公室，這在學院裡除了領導外很少有這樣的情況，她則不過是個年輕的老師而已。
辦公室內佈置得很清雅，與院長那間的豪華形成鮮明的對比。她從辦公桌的抽屜內拿出一把鑰匙，然後對我道：「走，我帶你去一個地方。」
我看了看她，看了看她手中的鑰匙，跟著她走了出去，心裡不停地思量著她要帶我去什麼地方？
很快，又來到了那個樓梯的角落，她地打開了角落裡那房間的門。這裡我來過——心理學研究會。
我站在門口沒有進去，因為我突然聯想到了一個人——趙軍。
「怎麼了，為什麼不進來？」她問道。
「心理學研究會，你和趙軍是一夥的！」我答道。
她笑了笑，「原來你來過，我想一定是趙軍帶你來的。我有些東西要給你看，一些你一定會感興趣的東西。」
果然，心理學研究會的成員都比較懂得如何去說服對方。
我猶豫了一下，說道：「是關於池田奈美得了妄想症的那些治療記錄吧。」
她依舊保持著那種微笑，搖了搖頭。
於是，我終於還是走進了那間房間。
她隨手關上了房門，逕直走到牆角邊的保險櫃前，熟練地兌上密碼，打開櫃子，從裡面拿出了一張表格，遞到我的手中。
「xx醫科大學學生登錄表
氏名（姓名）：長谷川フベ（長谷川由莉）年齡：17レ（歲）
性別：女專業：心裡學
……」
表格的最後落款時間是1991年，左上角貼著一張照片，一個很面熟的女人的照片。
「認識她嗎？」李默然老師問道。
「是她？」我有點不敢承認這個現實。
李默然老師又從保險櫃裡拿出一張表格來，這次上面寫的是中文。
「xxx醫學院新生登記表
姓名：前田麗子性別：女年齡：18
國籍：日本民族：大和
入校時間：1995年6月10日專業：法醫學
……」
兩張照片上的人完全一樣，只不過前者多了一份稚氣。
「這也是最近我們才找到的資料，前田麗子本名長谷川由莉，1994年就已經大學畢業，為什麼突然又化名來中國？而且最關鍵的是為什麼要隱藏自己的年齡？這些都很值得去推敲。尤其是她搞的降靈會，據我們瞭解至少會員有250人，學院方面一直很重視，這是一個非法的組織。」
我問道：「既然如此，為什麼不將之取締呢？」
李默然沒有回答，良久才說了一句：「現在還不到時候。」
在這一瞬間，前田麗子的身份突然來了一個大轉變，從孟娜臨終前的忠告要我不要接近這個女人，到如今班輔導員提供出兩張她兩種身份的學生登記表，這個一直以來與我一起尋找多年來校園恐怖死亡事件的女人突然成了一個迷，突然變得不可信，到底她還有多少隱藏的秘密？
「我要去找她問個究竟！」
「站住，你不要太衝動了，我們費了很大功夫才弄到這個資料，才有了一點線索，你不要打草驚蛇。」李默然一把拉住了我。
「那你說我現在該怎麼做？」我問道。
「不要再插手這些事。」她回答道。
我又問道：「既然老師你是這個研究會的，那麼我想問一下，為什麼趙軍要將林渡雨的死推到我的身上來，他說我當晚夢遊，但那天我根本沒有夢遊！本來我們已經要回寢室了，但是林渡雨又將我拉回了『鐘樓』裡，因為他發現了那條秘道。」
李默然轉過了身，將那兩張前田麗子的登記表慢慢放進了保險櫃裡，然後突然用一種嚴肅的聲音說道：「我剛才不是已經說了嗎，叫你不要再插手這些事。趙軍這麼做自然有他的道理，如果你不再繼續管這些事，我想很快他會來和你說明這樣做的理由。」
「呵呵，老師，您要說的都說完了嗎？您還有多少隱藏的秘密呢？難道不是嗎，其實您也一直在調查著這些事件，但是我幾次遇到這樣的事件，有幾回還住進了醫院，您每次都來看我，卻對這些事決口不提。每一個人都不可信，我只有信我自己。謝謝您今天告訴了我這麼多，不過我不會放棄！」說完我拉開了門走了出去。
part2。
這個世界為什麼突然變成這樣？當你突然發現你對你身邊的這些根本就不如你所想的那樣瞭解，當你突然發現你身邊的人一直以來都隱藏著讓人難以想像的秘密，當你突然發現原來身邊的每一個人都是那樣不可信任的時候，你是否會感到絕望？至少我現在已經對這個世界有點失望。
自己心愛的人一夜之間離去，離去之前忽然成了殺人兇手；自己的同寢室的同學突然造我的謠故意誤導他人，讓眾人都認為我要對林渡雨的死負責；自己的班導師突然一下成了與趙軍同一個協會的成員，而且一直以來她都在調查著校園中不斷發生的離奇事件，而作為當事人之一的我，卻直到今天才知道；一直以來與我協同作戰的前田麗子，居然真名叫長谷川由莉，居然早就讀完了大學，而那恐怖的招魂儀式讓我突然覺得與她的距離如此遙遠，一下子彷彿成了陌生人。我不知道接下去還會有多少個突然，總之身邊的所有人都已經讓我覺得不再可以信任，當然，除了那個陳一銘，他似乎成了如今唯一一個比較可靠的人。但是他什麼時候才會回來呢，從他說要出差到現在已經快兩個月了。
就這樣，我一邊想著，一邊茫然地在校園中漫無目的地走著，就如同一個無處可去的孤魂野鬼，四處遊蕩。
天空中又飄起了雪花。
孟娜，你的靈魂是否也隨著這雪花在風中飄舞呢？你死後連屍體都沒有辦法找到。此時心頭泛起淡淡地一縷憂傷，不是為她的死，而是為她那失去記憶的生命，為她那一直以來充當著傀儡的生命。那個一直控制著她的神秘女人到底是誰？
「我開始後悔那天闖進了那個地方，無意中發現這個秘密，但我實在沒有想到那個人這麼快就成功了，並且利用他的成果將我至於這種恐怖之中。在這生命就快要終結的一刻，我已經沒有什麼太多的要求，只希望等我死後，看到這份遺書的人能夠相信我所寫下的每一個字，因為當那個時候，當人類在那個科學的領域有更多瞭解的時候，我想，也許會有相信我的可能……」
孟麗遺書中最後一段話在我的腦海中閃現出來。她所說的那個人是不是與控制著孟娜的那個神秘女人是同一個人呢？應該不是，不然遺書中為什麼用的是「他」而不是「她」。這種小學生都不會犯的錯誤不可能在孟麗身上發生。那麼孟麗在遺書中寫道的她所發現的秘密又是什麼呢？一定是這個不可告人的秘密讓那人利用孟娜來逼孟麗『自殺』。這個秘密是什麼呢？
孟娜記憶的開始是在池田奈美降靈會日誌中所記載的紅色磚房，孟麗遺書中所記載的無意闖入的地方，會不會就是那裡？很有這樣的可能，一個隱藏在校園禁地的深處極難被發現的場所。
南宮小雪的日記最後有一段題目叫「回魂夜」，對了，那上面同樣有對於招魂儀式的記載，在一間昏暗的房間裡，地上擺了一圈原形的蠟燭。這與昨天夜裡前田麗子所進行的招魂儀式幾乎一樣。而當年的這個儀式是在什麼地方舉行的呢？按照前田麗子所說的話，招魂儀式需要在死者死去的地方或者附近進行，南宮小雪即死在那片樹林裡，莫非，當初的招魂儀式也是在那個一直不為人知的紅色磚房裡？這樣看來，孟麗遺書中所說的那個秘密，應該就是這個招魂儀式，遺書中所提到的那個「他」，應該就是歐陽俊。
歐陽俊應該死了，死人怎麼能進行招魂？即便它還存在也應該是靈魂。前田麗子會這樣的儀式，孟娜一直被一個神秘的女人控制，前田麗子一開始就不讓我接近孟娜，孟娜臨死前又叫我不要接近前田麗子，而今天李默然老師突然又向我揭露了前田麗子的真實身份，她似乎有著很多的秘密，那個召喚南宮小雪亡靈的人難道其實是前田麗子？
想到這我不由一身冷汗，如果我的推測沒有錯誤的話，那這個女人實在是太恐怖了。
如今一切似乎變得慢慢清晰起來，將前前後後所發生的事和所搜集到的零散的信息一點點拼湊起來，一塊完整的圖案最終慢慢呈現在眼前，雖然現在僅僅是一個輪廓，不過我相信很快就會水落石出了。對，我要把這些信息從頭到尾好好整理一下，等陳一銘回來的時候，或許對他破案有所幫助！
part3。
不知不覺又迎來了一個黑夜，寢室的燈依舊沒有弄好，線路問題需要動大手術，說是等放假的時候重新鑿開牆接線，暫時讓我先用蠟燭克服幾個晚上。
我整理了下厚厚的稿紙，上面寫滿了密密麻麻的邏輯推理公式，從開始接觸到校園內的這些離奇事件時，我便一直自學邏輯學。
十點了，我又一次看了看窗外，冬夜的校園總是異常的寂靜，而此刻外面已積起了厚厚的積雪。望著那銀白色的積雪，我的心裡突然感到一陣不安。今夜，將是南宮小雪復仇恐怖燃燒校園的開始，她會帶走誰呢？
一直以來我不相信這些鬼魂之說，然而如今我卻又一次迷失了方向，而最終那句「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的老話讓我成服。
昨天晚上她的亡靈一直瞪著我，莫非第一個人是我？我躺進了被窩，開始胡思亂想起來，就這樣在不知不覺中又一次睡著了。
「鐺、鐺……」迷糊中遠方又傳來了一陣鐘聲，我情不自禁地跟著那聲音數著數。
「一、二、三、四、五……十一、十二。」又是十二響！我睜開了眼睛，房間裡一片漆黑，我依然躺在我的床上。窗外是北風呼嘯發出的「嗚嗚」聲。
是我又在做夢還是真的又是那大鐘響起？我從床上爬了起來，拉開窗簾，打開了窗戶。
古老的「鐘樓」沉寂在這寒冷的冬夜中，校園裡厚厚的積雪反射著昏暗的路燈燈光，眼前一片夜色中的銀白，而在雪地中，站著一個白色連衣裙的女人身影，她似乎正在注視著前方的女生寢室樓。
南宮小雪？莫非今天晚上的目標在女生樓？我剛想到這裡，突然眼前的南宮小雪不見了。我推開窗戶，把頭伸到窗外，四處搜尋著她的身影，然而除了那些不會移動的建築物和地上的積雪外，根本就沒有任何東西。
難道是眼花了？可能真是眼花了。於是我準備關上窗戶繼續回去睡覺，可就在這時，我猛然發現窗台下似乎有個黑色的東西晃了一下。我低下去，一張恐怖的面孔落入眼簾。可以說根本就沒有看到面孔，只看到長長的頭髮和一隻露出來的眼睛。
這一幕和當初那場噩夢中她爬上廁所的窗台拖著我下去的情景一模一樣，我用力的拉住窗戶，想以最快的速度將她關在窗外。可是我已經來不及了，她那冰冷的手已經抓住了我的手腕，接著整個身體一下竄上了窗台。
寒風不停地從窗戶外灌進來，吹舞著她那白色的連衣裙，拖地的裙擺隨風不停地扑打著我的臉龐，不禁讓我渾身直起雞皮疙瘩。奇怪的是她卻絲毫沒有寒意，就這樣靜靜地站在窗台上，居高臨下地用那一隻沒有被長髮遮住的眼睛瞪著我。
一分鐘，兩分鐘，我的力氣一點點從身體裡遊走，她那隻眼睛就如同有魔力一般似乎將我的魂魄吸走。眼前的一切開始慢慢模糊，最後陷入了一片無盡的黑暗。
我只覺得我的靈魂似乎已經離開了身體，在黑暗中飄蕩著，看不見任何東西，只能隱隱約約聽到發出迴響的腳步聲。就這樣在黑暗中不知游離了多久，終於有一道白色的光束從前放射了過來，光線很強，非常刺眼，但是本能讓我迫不及待地去接近那光束。終於，一瞬間我的靈魂似乎回到了體內，眼睛又能看到了東西，然而我卻寧願我沒有看到這一切。
我站在一條走廊上，前方是一面落地的大鏡子，而鏡子中有一個身穿白色連衣裙長髮遮臉的影像，我往前走一步，她也往前走一步；我向後退，她也向後腿。無論我做什麼，她都做著與我相同的動作。
一種不祥的預感猛然從心底升起，我渾身直哆嗦，看著鏡子中的那個人，慢慢做了個撩開頭髮的動作，鏡子中的人依舊做著這個和我一樣的動作，當那長髮被撩起那張臉露出來的一剎那，我整個人癱倒在地上，那一幕實在是能夠擊毀任何人的精神，我看到了另一個「我」，一個穿著連衣裙披著長髮的「我」！
坐在地上片刻後，我才慢慢緩過神來，發瘋一樣地往後面的樓梯跑下去。我要趕快離開這裡，不能讓人發現我現在的樣子。但是，當我剛跑到樓梯拐角時，突然所有的路燈亮了起來，還沒等我看清周圍的狀況，只覺得一記重擊穿過頸椎，接著四周的一切景物猛烈搖晃了幾下，我便失去了知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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