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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第十六章 縱使相逢應不識 文 / 憶江

    顧筱北走出衛生間,竟然看見厲昊南站在走廊拐角處抽煙,看著她的目光帶著不耐和狠毒之色,因為往日當他應付完各大美女後,隨便的用眼神一挑,隨時恭候在一邊的她就要如同一隻乖乖狗似的搖頭擺尾的跑過去。【文字首發】

    「對不起,讓你等了,我,我今天有些不舒服!」顧筱北遠遠地就開始討好的笑。

    「那還不走快些!」厲昊南無比厭惡的看了她一眼,摔先走向宴會廳。

    顧筱北一路小跑追上他,現在的她只想早點離開,佯作虛脫無力地樣子挽住厲昊南的胳膊,見他沒有拒絕,大著膽子說:「我身體不舒服,想,想早點回家!」

    厲昊南連看都沒看她,淡淡地說道:「我也正要離開呢!」

    兩人徑直往大門走去,顧筱北用眼睛偷偷觀看,賀子俊和周可兒就在不遠的地方,她心裡一陣緊張,門口的距離,只有三丈遠了,身形高大的厲昊南恰好擋在她身側。

    忽見前面人影綽綽,周可兒挽住賀子俊向這裡走來,顧筱北心急如焚,離門口只有兩丈的距離了,可她又不敢甩開厲昊南自己躍眾而逃,只得跟在他身邊一步一步的走。

    腳步聲越來越近了,顧筱北不敢抬頭,忽然聽得一個熟悉清悅的聲音:「厲總,您要走了……」

    她腦子裡「嗡」的一聲,雙腿都不由自主地顫抖了一下。她強穩住心神,知道這個時候自己不能慌亂。

    厲昊南已經在跟賀子俊寒暄,她抬起頭,對上那雙夢裡出現過無數次的明澈的眼睛,心止不住地一陣狂跳,不是因為心動,而是因為驚懼。她脖子梗著,臉上極力維持著張弛有度的、刻意的笑容。

    賀子俊在看見她時,愕然不動,彷彿不敢置信一般,日夜思念的臉龐就這樣不期然的出現在眼前,如同被命運雙手捧上,他最寶貴的記憶珍藏,就這樣突然出現在他面前。

    厲昊南看出賀子俊的晃神,心裡冷笑,顧晴北這張皮囊,還是很能迷惑住男人的,他銳利的視線掃向賀子俊,「這是我的情人,顧晴北。」

    從來沒聽人如此氣定神閒的介紹情人的,但是這不屑的聲音,已經讓賀子俊回過神來,面前的女人穿著一件非常成熟性感的禮服,雪白的胸脯在燈光下閃著誘人的光澤,臉上妝容精緻,明艷嫵媚。

    彷彿還是記憶裡的模樣,但是恍惚又帶著陌生的氣息,那似曾相識的感覺,如同被厲昊南強大的氣場,隔離出一層紗,也就是一瞬間功夫,賀子俊就鎮定自若地笑了,「顧小姐真是漂亮!」語氣拿捏得恰到好處,風度十足,真不愧他的好演技。

    厲昊南很公事的化的「嗯」了一聲,聽不出聲音裡的情緒。

    周可兒在一邊嬌嗔,看著賀子俊的眼角眉梢流露出溫存的笑意。

    顧筱北混混噩噩的坐在車裡,就像打了一場艱苦卓絕的仗,渾身無力。看著車窗外璀璨明亮的巨幅廣告,英俊的男女模特笑得是那麼開心,彷彿天下再沒傷心的事情。

    賀子俊竟然沒有認出自己,那麼坦然地、從容地,落落大方地將自己摒棄。她又是悲哀,又是失望,一縷尖銳的刺痛劃在心頭。

    縱使相逢應不識啊!

    多少年來,她早就習慣了身邊有賀子俊,他好像成了自己的一部分,浪漫的時候,她把他當愛人,委屈的時候她把他當哥哥,需要理解的時候她把他當朋友,需要呵護的時候把當父親,對自己來說,賀子俊是個無所不能的人,她的喜怒哀樂全由他控制,往往她一整天是否開心的標準就是賀子俊是否讓她開心。

    賀子俊於她就像是空氣,無處不在地包圍著她,透明溫暖卻又悄無聲息,那是她一直以來賴以生存的心靈根本。從小無父無母,孤苦無依的她不是沒有不安,但她就這麼快樂的生活了十幾年,因為她知道即使她是一葉漂泊在暗夜的小舟,也總會有那麼一個堅定的彼岸始終如一地等待她的停靠。因為賀子俊,一直都在。

    現在,這個世界上自己唯一的親人不要她了,她愛的那個男人不要她了,只剩下她自己。全世界都擯棄了她,把她一個人拋棄在這無盡黑暗的世界裡。

    往日曾經情深意濃的面容,曾經柔聲細語的安慰,如今,都變成了冷冷的利箭,一支一支,狠狠的直射胸口,顧筱北的身體微微發抖。

    自從做了厲昊南的情人,每當受到欺辱,她總是躲在暗夜的被窩裡哭泣,唯一僅存的執念是有生之年還可以回到賀子俊身旁,不然,她早就對命運投降。

    因為心中有了這樣的念頭,就像溺水的人抓著最後一根救命稻草,如果賀子俊知道了,他一定會心疼她,他一定會來救她,因為她知道,他不會允許任何人這樣欺負她。

    今天才知道自己是多麼幼稚,即使再次見到了他,他也不再是她的賀子俊。

    厲昊南洗過澡出來,穿著浴袍,露出精壯的胸膛和猙獰的狼頭,行走間彷彿都帶著無窮的力量。他看見顧筱北安靜的躺在床上,平靜的讓他覺得詭異。

    厲昊南少年得志,擁有財富多年,從來不缺少床上伴侶,無論是名媛淑女還是娛樂新星,也可稱得上是「閱人無數」。

    可是此刻看著顧筱北,他的個意志迅速瓦解,她是身上潛伏著他嚮往已久的味道,清新而甜蜜,彷彿帶露的花瓣,而他,只想汲取這絲清甜。

    彷彿勾魂的瓊漿玉液,只要喝一口,四肢百骸,都舒暢起來,令人貪婪的想大口大口的喝下去,哪怕是飲鴆止渴。

    他那麼自然低下頭去……

    或許是酒會上情景刺激到了顧筱北,又或者是夜晚真的適合曖昧,顧筱北今晚竟然出奇地沒有僵硬打嗝,就這麼心如死水般,閉著眼睛接受了厲昊南。

    「不許閉著眼睛,看著我……」

    她又睜開濕漉漉的眼睛,呆呆地看著自己面前這一尊鋼筋鐵骨般的可怕男人軀體,還有眼前隨著他身體起伏躍躍欲試的惡狼,她的手被迫纏繞在他的脖子上,一直維持著相同的姿勢,也不敢拿開,如一具僵硬的屍體,生殺予奪,一切由他。

    ********

    顧筱北去了趟超市,看見樓下花園裡的花開得極好,她見園丁將多餘的枝椏剪下,她拿了回來,插在了花瓶裡,香氣幽遠。

    她翻看著日曆,自己已經給厲昊南厲做了一百二十二天的情人,不知道自己什麼時候才能離開這裡。

    等自己離開了厲昊南,是不是還可以繼續讀書,念大學,工作,和其他人一樣結婚生子。顧筱北想到這裡,神情突然黯淡下去,即使將來離開,她再也沒有賀子俊了,那個說要娶她的人!

    痛苦的生活,再也沒有支持她抗爭下去的希望,她覺得自己就是被關在這裡的囚犯,甚至連囚犯也不如,因為,她不曾等待自己被公審的時候。連審判也沒有。

    越來越多的時候,她覺得自己已經失去生機,就像是一個會呼吸的玩偶,安安靜靜地呆在這裡,沒有人能幫助她,她就只能停留在原地。

    今天的陽光特別好。

    電視機裡的賀子俊明亮更燦爛於光照,以至到了炫目的程度。

    喜歡賀子俊就是她生活的一部分。

    聞著滿屋的花項,瞬間恍惚,想起家鄉屋後面的那大片果園。

    那裡春天開的最旺盛的就是一大顆大顆的紫色丁香,有風吹送時,她總是會心醉的使勁吸上兩口。

    賀子俊每天都會採集一大束,插在她的窗前,但是每次她都會罵他,不愛護花草。他還會把花瓣穿成串手鏈送給她,但是她那個時候根本不稀罕帶這些東西。

    夜來香都是到太陽下山之後才開,白天和牽牛花一樣謝了。他們就一起躺在夜來香下的草地上看星星。

    這天厲昊南帶著顧筱北去郊外的馬場騎馬,連天碧草,四周鮮花盛開,艷波搖曳,蜜源飄香,綠草茵茵的草地上,遠遠看見有人騎馬盡情奔馳著。

    厲昊南養著很多匹名貴的好馬,顧筱北自然是享受不到騎好馬的待遇,只是吳闖招呼著人,為她牽出一匹溫順的,身形小的紅馬來。

    顧筱北雖然在山野裡瘋跑著長大,但卻沒有騎過馬。馬師把她扶上馬背,她只是緊張的拚命抓著馬韁繩。

    「放鬆點,這馬都是馴熟了的,絕對傷不到你。」吳闖平穩溫和的聲音,安撫了顧筱北的心,她向他感激的笑笑。

    騎師在一旁開始細心的教她如何拉韁繩、如何控制馬的快慢……

    一邊的厲昊南也縱身上馬,他的騎的馬是一匹大紅馬,絕對的英國純血馬,他騎馬的姿勢異常熟練而美妙,彷彿是一個天生的騎手,讓眾人傾慕不已。

    顧筱北放眼望去,蔚藍的天空下,厲昊南的身體與馬化作一個整體,在轉彎、跨躍等高難動作上,他像與馬兒達到某種默契一樣,起伏自如,真的叫她心生羨慕,無限嚮往。

    看著一邊騎師無限佩服的樣子,顧筱北問:「他的馬和咱們的有什麼不同嗎?」

    「當然不同,厲先生騎的可不是這種溫血馬,他不喜歡家養的馬,說一點野性都沒有了,馴服得跟狗似的!」

    不一會兒,厲昊南縱馬回來,高高坐在馬背上,居高臨下的看著顧筱北,帶著些慣有的蔑視和不屑。

    「你練的怎麼樣,會騎了嗎?」

    「嗯,還好。」顧筱北乾笑著,模稜兩可的回答著。

    隨著厲昊南突如其來的一聲呼喝,馬兒突然奔跑起來,嚇的顧筱北尖聲驚叫,騎師在一邊連忙替她帶住韁繩。

    這個厲昊南,存心想害死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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