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528 扶桑之木 文 / 雲芨
「你這什麼？」一名矮個小子蹲到靈玉的攤前，指著荷葉上一顆顆圓滾滾的丹藥問。
靈玉隨口答道：「煉氣、築基期用的丹藥。」
「這就是丹藥啊！」小個子兩眼放光，伸手就想摸。
靈玉擋了擋，扔給他一片葉子：「丹藥不能沾手，你拿這個包著。」
小個子嘀咕了一句，用葉子拈起丹藥，仔細地聞來聞去：「好香，比松子還香。」
聞著聞著，實在控制不住誘惑，把丹藥扔到嘴裡，嚼了兩下吞下去了。
靈玉也不攔著，等他吃完了，才道：「你拿什麼來換？」
小個子抓了抓頭：「你要什麼？」
妖修多數不識字，哪怕她掛了攤名，也沒多少妖認識。
靈玉上下打量了他一番，說：「你尾巴上的毛拔十幾根給我，要最粗的那種。」
小個子聽了，伸手一捂，說道：「那不行，我的法術都在尾巴上。」
靈玉說：「不要毛也行，你有什麼寶貝可以拿來換？」
小個子抓了抓腦袋，伸出手：「你看這個行嗎？」
他手心裡躺著兩枚松子，靈氣縈繞。
靈玉搖頭：「不夠。」
小個子聞言一瞪眼睛：「這可是我珍藏的百年松子！不就吃了你一顆丹藥嗎？」
瞟了他一眼，靈玉慢悠悠地道：「要說靈氣，這兩顆松子和你吃掉的丹藥差不多。可丹藥的靈氣轉化為真元的效率更高。」
「……」小個子猶豫半晌，摸出一枚玉簡，「那，你看看這個！」
靈玉伸手正要接過，小個子一縮手，說道：「這可是我的祖先兩百年前從西溟弄來的。很珍貴的！」
「珍不珍貴。要看過了才知道。」
小個子看她一派鎮定，猶猶豫豫的，到底把玉簡遞過來了，滿臉不捨，口中還道：「這個東西，換你一顆丹藥太虧了，得多給我幾顆。」
靈玉拿到玉簡一看。目光動了動，平靜自若地說：「在西溟，這種東西很尋常，我再多給你一顆好了。」
「怎麼可能很尋常？你看這些字，都是上古字……」
靈玉笑道：「就因為是上古字，我們東溟有幾個妖識得？我拿丹藥跟你換這個，虧得很呢！」
小個子心虛。他當然知道這一點。要不是看不懂。他怎麼可能拿這玉簡換幾顆丹藥？兩百多年前，妖修入侵西溟，帶回來很多人類的東西，為此，東溟的雜學發展快了很多。以前，他們服食的靈藥大多只經過簡單地處理。只有結丹以上妖修才會煉丹，現在煉丹的多了。坊市時不時有賣丹藥的。
「這可不行，你想知道裡面寫的什麼，可以去北方啊，鳥族精通字，肯定認得。」
一人一妖討價還價，最終靈玉多補了他一顆丹藥，將這枚玉簡收了起來。
這件事啟發了靈玉。當年臨海戰事，算是人妖兩族的一次交流，很多東西從西溟流到了東溟。這些妖修手中，有西溟的功法、秘術，他們有的看不懂，有的看懂了也沒法練，可對西溟的人類修士來說，這些東西價值頗高，有些還是小宗門的秘傳，如果能換到手的話……
這天開始，靈玉的業務又多了一個，換取妖修手中各式各樣的西溟之物。一開始，拿來換的多數是玉簡，後來不拘什麼，只要有價值，都可以換。
收這些東西，靈玉對外的說辭是，她對西溟的煉丹術很感興趣，想從這些東西裡面學到西溟的煉丹手法。
沒有妖懷疑她的說辭，妖修們都知道，人類的雜學高深無比，比他們妖修的強多了。
而且，靈玉身上的妖氣，屬於上古異種，血統比他們高貴得多，靈智自然高得多。妖修十分看重血統，這代表著他們能夠達到的成就有多高，也代表著背後的實力有多強。
該項業務開展不久，靈玉手中的丹藥就告罄了。妖修身上的部件不是隨便可以換的，就算是人類，頭髮剪了總得長一段時間吧？而且，隨便亂剪，是會影響修為的。
是時候離開了。
靈玉最後一次把天風草原無主的珍貴靈藥搜刮一空，煉成丹藥。
這幾年，她的煉丹術大有長進，煉製結丹期的丹藥已經不成問題了。
搜刮完靈藥，她把臨時洞府平了，掩去痕跡，仍舊到坊市去。
這一次，她沒有擺攤，而是直接去了坊市最高的那棵樹。
這棵樹高達幾十丈，比房子還大，樹根處有門。這就是坊市的組織者雪翎鳥的大本營。
靈玉進了樹屋，直接上到最高層。
這裡被做成了一個平台，幾個築基期的妖修忙忙碌碌。
對於血統一般的妖修來說，能夠化形，最起碼也是築基期了，有的甚至到了結丹、元嬰才化形。這些在築基期化形的，通常是部族中的佼佼者。
「去哪裡？」一名白髮少女執一隻羽毛筆，問靈玉。她身材婀娜，頭上卻頂著一個肉冠，兩側披散下來的頭髮一色雪白，沒有一點雜色。
這是雪翎鳥，全身羽毛都是白色的，所以化形後連頭髮也是白的。
「扶桑之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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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髮少女點點頭：「四根築基期的羽毛。」
鳥族當然用鳥族的計價方法，他們喜歡用羽毛來代表價值。
靈玉拿出剩下的兩顆練手丹藥：「這個行嗎？」
少女眼睛一亮，拿起來看了看：「行。什麼時候走？」
「今天。」
少女點點頭：「你到那邊等等，還有半個時辰。」
靈玉依言來到旁邊隔出來的樹屋中，那裡等著形色各異的妖修或妖獸。
雪翎鳥擅長飛行，速度極快，除了坊市之外，他們還開展一項業務，那就是送妖修去往各地。這跟人類修士的飛舟一樣，不過依靠的是禽鳥天生的飛行之能。
天風草原和扶桑之木，相距極遠，靈玉乾脆放棄了自己飛行，選擇乘坐雪翎鳥的飛車。
半個時辰後，少女喚了幾名妖修出來，引到另一邊的平台上。
那裡備著一輛木車，做工居然還不錯，甚至還有簡單的雕花。
靈玉和幾隻妖坐好，來了一個白髮漢子，他身形一抖，化出原形。這是一隻體形巨大的雪翎鳥，修為已經接近結丹了。
木車抬起來，綁到他身上，他喝了一聲：「走了！」
翅膀一揚，飛了出去。
這是靈玉第一次乘坐飛禽，感覺跟飛舟大不相同。飛舟飛行很穩，很少有大的顛簸，跟坐船沒什麼區別。飛禽卻不然，這只雪翎鳥，忽上忽下，時不時地轉個彎，飛得非常寫意，既驚險，又刺激。
坐在靈玉旁邊的妖修臉色煞白，都快吐了。他是一隻走獸，修為剛剛築基，化形只化了一半，身體上還有厚厚的皮毛，手乾脆就沒化形出來，還是爪子模樣。
雪翎鳥一轉彎，他就猛地抓住靈玉的手臂，那爪子厚得跟熊掌似的，抓得靈玉生疼。
靈玉只好跟他換了個位置，讓他坐在木車旁邊，能夠伸手去抓木車……
如此飛了十來天，終於到達目的地。
來到東溟，靈玉早聽說過扶桑之木的盛名，直到親眼看到，才知道這棵巨木有多壯觀。
這棵樹高達千丈，直入青天，佔地更是大得離譜。枝枝葉葉挨在一起，綿綿密密。無數的飛禽進進出出，顏色各異，形態不同，看得人目不暇接。
雪翎鳥架著木車，飛入扶桑之木，在枝葉間飛來飛去，最後落在一個巨大的木台上。
這個木台，方圓足有百丈，停著許多類似的木車。看來有經商頭腦的，不止是雪翎鳥一族。
一下車，就有一名少女走上前來：「見過這位前輩。」
這少女化形得很完美，身上未能化形的羽毛，被她當做裝飾懸在發間，反而添了幾分清麗。靈玉將修為壓在結丹期，少女一來，目標就是修為最高的她。
靈玉沒有說話，看著這位少女，不知道她是何來意。
「歡迎前輩來到扶桑之木。」少女神情自若，既恭敬又不卑微，「不知前輩可需要洞府和導遊？」
靈玉一愣，心中暗暗驚歎。她真不應該小看妖修啊，看看這架勢，跟西溟的仙城有什麼區別？服務也太周到了。
扶桑之木到底是扶桑之木，這裡可是禽鳥之國，禽類的大部族都在這裡，不比天風草原那個小地方。
靈玉頷首，表面裝得很淡定：「按慣例吧。」
其實她根本不知道慣例是什麼，不過，少女顯然聽懂了：「前輩請隨我來。」
領著靈玉，裊裊婷婷地下了木台。
進入扶桑之木，靈玉終於明白，為什麼這裡叫禽鳥之國。這地方，簡直大得離譜，難怪要叫國。
樹幹內，通道交錯，卻不顯雜亂，無數的禽鳥飛來飛去。一眼望去，竟然看不到樹幹的另一頭。
少女領著靈玉七拐八彎，坐上一輛小型木車，飛了一小會兒，落在一處小平台上。
「恭迎前輩。」幾名侍從迎了上來，把她迎進去。
少女引著靈玉進了一間木屋，笑問：「前輩可還滿意？」
靈玉看了一圈，這木屋佈置得很簡單，妖修一般不太注重這些，想住華麗的地方挺難。不過，靈氣很濃郁，非常不錯。
「很好，就這裡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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