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705、天命之始 文 / 雲芨
天池峰的上空，被法陣完全淹沒，靈光彷彿無邊無際，身處其中，週身皆是無處可逃的寒意仙靈圖譜。有如山嶽，當頭壓下，有如海洋，隨波逐流。
當一切平息下來，法陣一個個消失，程孝玉抹了抹額上的虛汗。
這是他第一次見識元後修士的實力，也是第一次知道八化玄真和飛靈八方練成是什麼樣子。《明塵經》這部功法，在太白宗九大聖典中，是最「正」的一部，其他的功法，如同《上善若水功》這般，都有所偏向。只有《明塵經》，初看起來沒有特色，後來修煉成功，卻強大無比。
靈玉身上的靈息，如沉淵靜海，揚而不發，彷彿什麼都可以容納，可一旦發威，便成了寒淵怒海。
「可有體悟？」靈玉在溫泉邊下，端起袁冬兒備好的靈茶。
程孝玉緩過來，仔細想了想，說道：「小弟一直以為，《明塵經》的根本在法寶上，如今看來，卻是想岔了。」
靈玉笑笑，自從她將《玄真譜》獻給宗門，假托是《明塵經》的修正本，這部功法的強大吸引了諸多新晉結丹修士。只是，與功法配套的本命法寶，讓他們望而卻步。其他修煉《明塵經》的修士，法寶都是簡化版，饒是如此，尋找材料也費了好大的功夫。因為法寶的強大，使得這些人產生依賴心理，時時將法寶放在前頭，其中包括程孝玉。
一件靈光縈繞的法寶從程孝玉的識海飛出，落在他手上。
程孝玉的法寶，並沒有煉製成仙書模樣，而是一幅畫卷。
畫卷展開，一個個符從中飛出，化成法陣。程孝玉心念一動，法陣不停地轉化。
這件法寶，他運用起來十分純熟，法陣轉化流暢。不見滯澀，可見下過苦功。
靈玉讚道：「能將法寶運用到這個程度，你很勤奮。」
程孝玉笑道：「天分不高，只能用勤奮彌補。況且。天分比你高的人，說不定比你還勤奮，怎敢浪費時間？」
少年經歷坎坷的程孝玉，比他人更懂得這個道理。他身上有一種急迫感，就像知道時間不夠一樣，拚命地努力。
這是好事，修士擁有悠長的壽元，最擔心的，卻是時間不夠，年富力強的時候沒能抓住機會。往往就錯過了晉階的最佳時機。就像藍沐陽，以他的天資，何至於六百多歲，卻還摸不到中期的門檻？
「……以前，我總覺得。將法寶運用純熟，便能贏得鬥法，可看了師姐出手，才知道這麼想流於表面了。」
「哦？」靈玉示意他說下去。
程孝玉道：「雖然修為差距極大，可我能感覺到，師姐的根本不在法寶上，而在修為上。法寶只是一個容器。一個途徑，出手之時，修為通過法寶施展，這才是根本。」
靈玉笑著點頭：「你能明白這個道理，說明用心了。」
修為不但是晉階的根本，也是鬥法的根本。本命法寶可以發揮出強大的力量。但若沒有修為的支持，只是無根浮萍。
當然，得到一件強大的法寶，對自身實力提升很大，但是。在蓮台之會上，能走到最後的，都是宗門的天之驕子，誰不是靈寶眾多？
簡單地說了幾句，靈玉正要回去修煉，忽然外面飛來一隻紙鶴，落在他們面前。
程孝玉撿起來，送到她手上。
靈玉打開這個傳訊符，掃了一眼，臉色忽然一變。
她道：「今日到此為止，你先回去吧。」
程孝玉覷了她一眼，知道八成有要事，便道：「師姐有事只管忙去，不必管我。」
靈玉點點頭，不跟他客氣，化光而去。
不多時，她落在主峰大殿前，緩步走了進去。
太一殿內，或坐或站著幾名同門元嬰，靈玉向他們見禮後，站到紀承天那一側。
未幾，留在門派內沒有閉關的元嬰修士陸續來了。
太白宗近年元嬰數量大增，儘管閉關和在外的不少，過來太一殿的，仍然有九個人。
人來齊了，端木澄看向主位的顧掌門，見他點了頭，轉過身說道：「諸位同門，數日前，滄海溟淵那邊，發生了一件事……」
端木澄將事情大致說了一遍。
「……就是這樣，一場風暴，引動了溟淵上空的結界。」
丹錦真人問道：「結界？莫非是本界與虛空隔絕的結界？」
端木澄頷首：「正是。」
眾人均感到吃驚，吃驚中又帶了激動與欣喜，顯宣真人低喃道：「莫非大衍城所說的天機，便是這個？」
「夢花先生也是這樣想的。」端木澄望向顧真人，「幾位師叔，我們是不是應該派人去溟淵？」
顧真人稍加考慮，道：「不急，先瞭解一下再說。凌天舟那邊傳來的消息，可是結界鬆動了？」
端木澄點頭：「方師姐是這個意思。」靈玉稱呼方入微為師伯，是因為蔚無怏，端木澄卻是楊棲真的弟子，稱呼師姐便夠了。
「那還等什麼？我們趕緊去凌天舟看看！」蒼華真人急不可待。
「蒼華師弟，」顯宣真人略帶責備地道，「你也一把年紀了，怎麼還這麼急躁？如果真是結界鬆動，本方世界與其他界可以相通，就算我們遲些，也不會有影響。況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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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覺得事情沒這麼簡單，若是通天之途這麼容易就出現，為什麼還需要天命之人？」
「不錯。」顯化真人開口，「此事沒必要著急，我們不妨再等等消息。」
端木澄注意到靈玉若有所思，便問：「程師妹，你可是想到了什麼？」
「哦，」靈玉說，「我只是在想，結界鬆動，會不會引來虛空魔物？」
聽她說罷，顯化真人等臉色大變。
虛空魔物，他們怎麼忘了呢？
各方世界相隔的虛空裡。並不是空無一物，既長有靈物，也長有魔物，靈物不易得。魔物也不多見。據說，那些魔物最喜歡生靈的氣息，若是被它們發現哪一界的結界出現漏洞，一定會搶著擠進去。這就是一般離開本界的修士需要化神修為的原因之一，沒有化神的修為，受不了虛空的磁力，還有可能被魔物撞上。
「入微傳回來的消息裡，可曾提起此事？」顧真人問。
端木澄搖搖頭，臉色也有些難看。他身為未來的掌門，修為不一定要最高。但行事一定要最可靠，可這件事，他根本沒有想起。
「馬上去問——不，」顧真人說，「我親自走一趟。」
「掌門！」端木澄想要勸阻。卻被顧真人阻止了。
他說：「宗門之事，你已經逐漸上手，交給你也無妨了。事關重大，我們這些老傢伙不能再留在宗門養老了。」
「是。」顯化真人說，「我也一起去。」
他們神色堅決，顯然已經下了決心。
端木澄沉默了，他細細思慮了一番。不再勸阻，只道：「既如此，兩位師叔不在，我一定好好坐鎮宗門。」
顯宣真人輕輕一笑，說道：「還有我和你師父在呢！就算我們不在，如今太白宗還有一位元後修士。天塌了你只管讓高個的去頂就是了。」
這話一說，原本有些沉重的氣氛頓時一鬆。
丹錦真人「噗」一聲笑了，說道：「師父，哪有你這樣的？一點也不關愛晚輩！」
顯宣真人睜大眼：「誒，難道我說錯了麼？事實如此嘛！」
事實當然如此。不然修為高是做什麼用的？靈玉明知道自己被調侃了，也只能跟著笑了。
又商議了幾句，眾人四散了。
這件事，大家都放在了心裡，暗暗激動著。結界鬆動，是不是代表著滄溟界即將開啟通途？若是如此，自己是不是有希望走得更遠……
靈玉沒走，留了下來。
太一殿內，除了端木澄，還有顧真人和顯化真人。
「靈玉，你有話要說？」顧真人問。
靈玉點頭：「我有一個想法。」
顧真人示意她說下去。
靈玉躊躇了一番，說道：「所謂天命之人，不如說是來還果報的。滄溟界所面臨的問題，絕對不會那麼簡單。這個天機到底是福是禍，很難說清楚。但我有預感，這個天機，應該是天命運轉的開始。」
「所以……」
「兩位師伯，我需要宗門的全力協助。」靈玉正色道。
顧真人和顯化真人互視，他們都從靈玉的神情裡看到了鄭重。
「師門自然是你的後盾，只是，你遇到了什麼？」顧真人沉聲問。
靈玉道：「我已經大概知道天命之人是怎麼回事，也知道有哪些人背負天命了。我想你們應該不知道，背負天命的同時，有人在試圖要我們的性命。」
顧真人的眉頭慢慢疊起，緩緩問道：「你是指……」
「兩位師伯可還記得我在天阿遇到的事？不瞞你們，兩位妖族少主，一直以來就有天命之子的說法，而那幾位元後妖修，卻是被什麼人暗中挑動，與我們為敵。這樣的事，不是一次兩次，有人在謀劃要我們的性命。不管這個人的目標是什麼，破壞天命，顯然是他的目的之一。」
「竟是如此……」顯化真人喃喃道，「天命之人，注定九死一生，歷盡艱辛……難道說，這並不是命定的？」
靈玉沒有說話。這件事，她懷疑很久了，禍福相依，有一緣必有一劫，這個道理她懂，只是，滄溟界的天命之人，前途未免太過灰暗，似乎帶了人為的痕跡。也許這一切，並不是他們一定要背負的。
本來，她打算等蓮台之會過後，再著手此事，可滄海天機的出現，必須讓她提前行動了。
大衍城慎重其事，這天機應是天命之始，若是如此，幕後之人必然也會被引動……
ps：
眼睛睜不開了，明天再修改，這一章算是十二點前的補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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