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822、混沌天雷 文 / 雲芨

    劍氣斬出，雷聲之中，彷彿響起了一聲清鳴。

    紫色劍光迎上去，斬向陰陽神雷。

    陰陽神雷轉動，紫氣劍光被不停地消解，直至無蹤。

    青藍的光芒，同樣在陰陽神雷下節節敗退。淺金色的雲篆亮起光芒，聚合起來，一衝而上。借助這一衝之力，陰陽神雷亦被消解許多。

    然而，陰陽神雷挾帶著天地之威，直到青藍色的光芒完全被吞沒，仍然還存在著。

    這一次雷落，是無聲的。他們沒有聽到山石破裂的聲音，只看到那黑白兩道雷光將問劍峰裹住了。

    遠處的人群，人人緊張地屏住呼吸。儘管他們都不看好，但大部分人還是希望有奇跡出現。

    倘若滄溟界再出一名化神修士，一個新的時代就開啟了。

    大衍城拖出淵溟，天途可以開啟，滄溟界不再孤立，恢復傾天之禍發生前的盛況。而他們，說不定能夠借此一躍，更進一步。

    太一殿裡，太白宗的元嬰們同樣緊張地等候著。

    與外人相比，他們更清楚內情，知道靈玉的實力保存完好，對於她扛過這道天雷抱有更大的期望。

    只是，這陰陽神雷太強大，靈玉到底能不能扛過去，他們心裡也沒底。

    陰陽雷光消散得很慢，無聲地等待了許久，突然「轟隆隆」的聲音炸響，眾人驚詫的目光中，只見問劍峰山石崩裂，竟然在一刻之間，完全坍塌了。

    陸盈風瞪大眼，不敢相信自己看到了什麼。

    「天雷，這天雷……」她結結巴巴地說，「把問劍峰夷為平地了？」

    答案是肯定的。

    繼剛才小峰崩塌之後，問劍峰也塌了。

    整座山峰，在陰陽神雷之下。完全崩潰，無數的山石，從高空墜落，堆成一座矮丘。

    「程師妹呢？」錢家樂焦躁地喊。

    他們知道這最後兩道天雷會很難。看之前那幾道天雷的強度，最後兩道天雷的威力超乎想像。但是，他們還是心存希望。因為她是程靈玉，一直在創造奇跡的程靈玉，只要她說出口的事情，通常都會變成事實。劍毀重修，一年結丹，兩百年元後，打敗昭明劍君……她幾乎每件事情都做到了，現在到了最後關頭。怎麼能失敗呢？

    「別急。」蒼華真人緊緊盯著問劍峰的方向，臉龐都扭曲了，「我的徒孫，不會這麼容易死的，再等等！」

    他們說不清自己的心情。

    沒有人願意相信靈玉渡劫失敗了。但心裡又清楚，這幾道天雷的威力，絕非尋常可比。他們剛才拼盡全力，不就是想替她擋下前幾道天劫，讓她多保存一點實力嗎？

    一邊心存希望，一邊又隱約絕望，只能默默地祈禱。天命之下，不要讓她這麼輕易走到絕路。

    終於，蔚無怏臉上出現驚喜：「還活著，還活著！」

    狂風亂石之中，一個朦朧的身影出現在視野裡。他們隔得太遠，看不清靈玉的模樣。只隱隱約約看到她身上的靈光。

    問劍峰塌了，靈玉只能停在半空中。她仰頭望著天上劫雲，淡淡道：「還有一道，就讓我看看，會是什麼樣的驚喜吧！」

    她的模樣算不上好。陰陽神雷看似無害，威力卻更強大。它不像五行神雷那樣，直接破壞，而是陰陽二性不停轉換，任何再強悍的法寶，都會因為陰陽崩解而變成一堆廢鐵。

    於是，她用劍氣斬開了陰陽兩道神雷，讓它一分為二，如此，只要各自應對陰或陽便可，而不需要應對陰陽輪轉的可怕威力。

    陰雷之下，法陣潰敗，陽雷之中，雲篆盡耗。

    萬幸，大部分威能都被化解，最後落在她身上的天雷，尚能承受。

    她感覺到陰陽二力在體內快速轉換，陰陽之秘逐步向她展露。

    陰陽神雷一擊之後，她的肉身受到了重創，可是，自身也掌握了陰陽之秘。

    這就是化神天雷，災劫與機緣同時到來。撐過去了，就是一步青雲，撐不過去，身死道消。

    體內陰陽轉輪，快速修復著傷勢，以前感覺不到無法操控的天地元氣，隨手可以取來，補充真元。

    靈玉已經大概瞭解化神這個階段的狀態了。難怪說，化神是個門檻，能夠吸收天地元氣，許多東西，都跟以前不一樣了。靈石再也沒有用途，只要天地間存在天地元氣，就能修煉，就能療傷。而這世上，沒有哪件寶物，可以儲存天地元氣。

    成為化神修士，許多東西都會不一樣。修煉、鬥法，都將與以往不同，必須拋棄一些習慣。

    不過，她現在還不能算是真正的化神修士，因為她還有最後一道天雷要過。

    劫雲沒有散去，那些修士們知道，程靈玉並沒有死。

    剛才那道天雷的威力，他們都見識過了，那種情況下，居然還沒有死，不愧是身負天命之人。

    現在，最後一道天雷就要降臨，能不能邁入化神之境，就看這一回了。

    也許是第八道天雷給予的信心，遠處旁觀天劫的那些人，竟然有人開始支持這個說法了。

    陰陽神雷那麼驚險，都能撐過去，說不定最後一道也能撐過去呢？

    但更多的人堅持認為，最後一道，怎麼都不可能僥倖了。

    之前有太白宗的護山大陣，可剛才那道天劫，是她自己實打實扛下來的。整座山峰都在天雷之威下塌了，她就算活著，又能保存多少實力？

    最後一道天劫，可是最強悍的一道。

    也許是上天刻意留給渡劫之人的生機，最後一道天雷聚集得很慢。但，正因為聚集得慢，也說明它的威力會更強。

    蔚無怏不知道自己應該盼著天雷快些落下，還是慢些落下。快些落下，也許積蓄的力量就沒有那麼強，慢些落下，好給靈玉多一點恢復的時間。

    只是，剛才那一擊，她應該已經用了全力，這最後一道，要用什麼去扛？肉身嗎？人類可不是妖修，光憑肉身去硬接天劫，那就是找死了。

    太一殿內，眾人度日如年。

    是生是死，皆在此刻。

    天上的劫雲湧動不止，雷光閃動。

    那厚厚的雲層，似乎在宣告這最後一劫的威力。

    蔚無怏皺著眉頭，看著劫雲間露出來的灰暗的雷光：「師父，這是什麼天雷？怎麼看起來有點像元磁神雷？」

    太白宗的典籍記述，當年妙竹婆婆渡劫的最後一道天雷就是元磁神雷，似乎跟這道天雷極像。

    但這是不可能的，因為元磁神雷也就是太清神雷、紫霄神雷這個檔次，還比不上陰陽神雷。第八道是陰陽神雷，最後一道怎麼可能是元磁神雷？

    蒼華真人也辨認不出來，看了半天都沒有頭緒。

    那些遠處旁觀的修士，同樣沒一個人認出來。

    一名孤身立於半空的黃衫女子輕歎一聲，悠悠道：「混沌天雷，真是……滄溟界當開啟盛世。」

    靈玉的見識並不比蔚無怏和蒼華真人更廣，但她是當事人。天劫之中，她能夠清楚地感覺到，那雷光展露出來的氣息與威力。

    「竟是混沌之力？莫非是混沌天雷？」靈玉笑了，「老天可真是厚待我啊！若是撐過了混沌天雷，天下間還有何法術難得住我？」

    混沌，天地之始。這是天地未分時的一種狀態，萬物誕生於此。

    靈玉記得，不言曾經對她說過，懷素少時落魄，歷盡千辛萬苦，終成大能。她所學甚雜，以至於沒有明確的主修功法。到最後，她乾脆將平生所學全部雜糅在一起，甚至走遍各界，收集世間功法典籍，將仙書打造成名符其實的天書。

    看到這混沌天雷，靈玉不由歎息。雖說轉世重生，她再也不是以前的懷素，可懷素在她身上打下的烙印，卻是消除不了的。

    同樣的真靈，同樣的功法，同樣的法寶，就算沒有了記憶，懷素還是活在了她的身上。她不是懷素，但懷素就是她。

    這道混沌天雷，是懷素的天劫。

    天地萬物之始，她要怎麼去扛？無論仙書還是劍術，都沒有足夠的威力。

    混沌天雷終於聚集完畢，由天而落。

    靈玉心念電轉，一躍而起。

    這一次，她沒有選擇等天雷落下，而是衝上去。

    雷光快，遁光更快，遠處旁觀的修士們目瞪口呆。

    「這這這……這是幹什麼？」他們都搞不明白，為什麼靈玉要衝上去，這是要自殺嗎？

    太一殿內，太白宗的元嬰們同樣吃驚。這是什麼狀況？就算這道天雷很強大，極有可能過不去，那也不用自己撞上去找死啊！

    最初的愣神之後，蔚無怏最快反應過來：「靈玉有辦法！」

    看他滿臉喜色，其他人將信將疑。

    「蔚師叔，」陸盈風不確定地問，「她真的不是在找死？」

    蔚無怏忍不住敲了下她的頭：「等靈玉回來，我會告訴她，你說她找死。」

    陸盈風忙道：「我不是這個意思啊，我只是……」對她信心不足。陸盈風實在不好意思說出後面這句話。

    蔚無怏神情肅然：「靈玉肯定知道什麼，她才是渡劫的人。不過，這道天雷實在詭異……」

    說到底，蔚無怏還是擔心。五行天雷開端，想想也知道這最後一道天雷不簡單，靈玉反其道而行，到底能不能掙出生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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