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944、誰是叛逆 文 / 雲芨
聖女宮禁制大爆的那一刻，飛舟上的聖女神情大變。
「返航！」她毫不猶豫地下令。
「聖女！」柳高驚訝，「就這麼返航的話，百姓們……」
「管不了那麼多了，本宮命令，返航！」聖女決絕的態度，不容拒絕。
「聖女……」
「閉嘴！」聖女甩給柳高一個冰冷的眼神，「你還不察覺，到底發生了什麼事嗎？真是廢物！」
被聖女罵得狗血淋頭，而且還是當著靈玉的面，柳高灰頭土臉。
聖女起身站在船舷邊，目光森寒地望著聖女宮的方向。
她命令返航，不單單因為徐逆走脫，更因為她感覺到，聖女宮的禁制被人做了手腳。徐逆怎麼可能會走脫，就算他鑽了空子，破開禁制的壓制，也不可能那麼順利，從聖女宮離開。能做到這一步，只有一個解釋：他有同黨！
聖女的目光緩緩移動，最後停留在一個人身上。
靈玉一臉茫然，正看著聖女宮的方向。
是他嗎？這中間惟一的意外就是他。聖女不由地想起郭達繪出的畫像，兩張臉漸漸合在一起。
但她在出手的時候，又猶豫了。萬一不是呢？萬一……
若是以往，遇到這種事，她定會毫不猶豫地下狠手，寧可錯殺不可錯放，但她這一次卻猶豫了。如果殺了，最終證實他是冤枉，那她就再也找不到這樣一個人了……
聖女眼中透出一絲凌厲殺意，手一動，毫無防備的靈玉就這麼直直地被她攝入手中，掐住了脖子。
「聖女……」她一臉疑惑地看著聖女，沒有反抗。
「聖女！」這翻變化驚到了柳高，他上一刻還恨不得靈玉死無葬身之地，這一刻卻因為聖女的突然翻臉而手足無措。到底發生什麼事了？為什麼聖女突然對這個於謂之翻臉？
聖女冰冷的眼眸直視著靈玉，彷彿要看進她的眼神深處。
「怎、怎麼了？」靈玉艱難地從喉嚨裡擠出幾個字。
冰冷的手掐在她的脖子上，像鐵箍一樣，只要一用力，脖子就會被扭斷。
靈玉先是疑惑，再是不解，最後惱怒：「聖女，你……」
喉嚨的痛感太強烈，所以她的聲音破碎不成樣。
他的身體裡，確實沒有特殊的力量，這樣的生死關頭，也沒有反抗，難道她的預感錯了？
一時間，聖女腦子裡浮起許多情景，遲遲沒有用力，最後一甩，將她拋給了柳高。
「給本宮看著他！」
柳高直覺地接過：「聖女……」
聖女沒有理會柳高。
越是這種時刻，越是覺得柳高廢材，就連「於謂之」都猜到發生了什麼事，他卻一無所覺。才智不足，這一點真是無可彌補。
飛舟緩緩回航，這時，聖殿的某一處突然大爆。靈氣波動沖刷而來，幾乎有了具體的形狀，他們在飛舟上清楚地看到。
柳高驚訝得差點合上嘴：「怎麼回事？聖殿……」
聖女更驚，因為，薛護法與己身之間的感應消失了。
「薛護法……死了？」冷酷如聖女，她的眼中也閃過一絲驚慌。
薛護法，她登上聖女之位最大的功臣，也是聖教惟二的化神中期修士之一，居然在短短的時間內死了？甚至，連向她求救都沒有！
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聖女一掌拍在船舷上，恨不得立刻飛出去。然而，她正在收集願力的過程中，被願力牽制著，根本走不開。除非聖女飛舟落在聖女宮，切斷願力的牽制，她才能行動自如。
「原清墨……」她低低念出這個名字。
不久之前，她還想著，薛護法老了，也許該挪挪位了，可現在面對薛護法的死訊，聖女卻感到內心憤怒不已。
她可以將薛護法打落塵埃，但絕對不允許別人出手，尤其是原清墨！
倘若殺死薛護法的人真是原清墨，那她手中就有三把鑰匙了。另外一把鑰匙，在郭達手上，聖女沒有忘記，當年郭達支持的是原清墨！
就算殺死薛護法的人不是原清墨，她也一定會藉機發難。
這下麻煩了。
聖女立刻意識到自己即將面對何等艱難的局面，而這一切的起源，就是那伙莫名其妙出現在迷失大陸的化神修士！
這些人，是專門來和她作對的嗎？
飛舟在聖女宮落下，聖女一甩袖，飛掠而出，管都沒管柳高。
柳高提著靈玉，從飛舟上下來，眼中閃過殺意。
他人是笨了點，可從聖女的態度不難看出，靈玉算是失寵了。
柳高只覺得心中一陣快意。真是沒想到，不久前得意洋洋獲准進入聖女飛舟的人，飛舟還沒落地，就失寵了。呵呵，這下子，還不是由著他想幹什麼就幹什麼？
「小子！沒想到吧？這麼快，報應就來了。」柳高暢快不已，「一個連修士都算不上的傢伙，也敢在本座面前耀武揚威？本座有一百種方法，讓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柳高看著被自己提在手中的靈玉，英俊的臉上閃過殘酷的笑意，緩緩提起了手。
哭吧哭吧，前幾天你小子還那麼得意，現在看你還笑得出來嗎？
柳高故意放慢速度，想欣賞一下「於謂之」痛苦驚懼的表情……
「人蠢真是沒藥救，姓柳的，下輩子記得投個好胎，千萬別再這麼蠢了。」
什……什麼？柳高還沒反應出來，突然手臂傳來劇痛，忍不住「啊」了一聲，鬆開抓住靈玉的手。
柳高猛然轉身，看到一名紫衣男子站在自己身側，手中飛劍紫氣氤氳，寒光四射。
「你——」他驚懼不已，「怎麼會是你？」
「怎麼不會是我？」徐逆淡淡說道。
「來得有點慢啊。」靈玉說，摸著自己被聖女抓得生疼的脖子。
「抱歉，」徐逆道，「被個蠢貨拖住了。」
「徐逆，你說誰呢？」一聲暴喝，於謂之趕到了。
他的樣子有點狼狽，衣袖破了一截，髮髻也不那麼整齊，臉上還有一道血跡，看起來好像被揍過……
「明明是你不知輕重，關鍵時刻還要對我出手！」於謂之氣急敗壞。
徐逆若無其事：「許久沒動過手，活動一下筋骨而已。怎麼，這點程度就受不了了？」
於謂之：「……」去他娘的，他之前還以為徐逆不愛說話是個老實人呢，原來這夫妻倆，都一樣可惡！
不就是調侃他幾句嗎？居然二話不說，拔劍相向！這最後關頭，他本想風光瀟灑地出場，正一正被程靈玉毀掉的名聲，結果……變成了這個鬼樣子！
「你們……」被忽略的柳高不甘寂寞，色厲內荏地喝道，「你們到底是誰？居然敢擅闖聖女宮！」
靈玉扭頭一看，笑了：「柳高，說你蠢還真沒說錯。剛才大好的機會，居然不趁機跑路，你怎麼修煉到化神的？」
「你……你的聲音……」柳高驚疑，靈玉這會兒沒有壓低聲音，一聽就能聽出來，並非男子。
靈玉微微一笑，身上骨頭「喀喇喀喇」作響，身材縮小，五官柔化，不過幾息的時間，就變成了另一個人——明明五官相似，可感覺就是完全不同的人。
「你……你……」柳高的聲音都變調了，「你是女的！」
「是啊！」靈玉瀟灑地甩著手中的扇子，「柳高，你說你廢不廢，你在聖女心中，連個女人都不如……」
柳高怒上心頭，嘶聲喊道：「於謂之，你……」
「喂喂！」真正的於謂之打斷他的話，指著自己鼻子說，「我才是於謂之，你別搞錯了。她——」指著靈玉，「叫程靈玉，是你真正情敵的老婆，」指徐逆，「所以說呢，你是被他們夫妻玩了，千萬別罵錯了，知道嗎？」
柳高被他說得一愣一愣的。聖女被個女人糊弄了，這個女人跟後殿那個是夫妻。而他，竟然輸在了一個女人手裡，聖女因為這個女人棄他如敝履……
腦袋高速運轉，柳高大叫一聲，完全沒法接受這個結果。
「行了，別廢話了！」靈玉身上爆開耀目的白光，等到白光散去，於謂之那身衣服寸寸斷裂，掉落在地，她已經恢復了往日的模樣。
「快點把他收拾了，後面事情還多呢！」
……
「郭達！」聖女冰冷的聲音傳來，不過一瞬，烏髮白衣的聖潔身影已經出現在了眾人面前。
聖女往那些猶豫不定的旗主、散人看去。被她冰冷的目光一掃，所有人心中一凜，不敢與她對視，垂下了頭。
「郭達，你要叛教？」聖女面容冰冷，說這句話的時候，語氣一絲波動也沒有。這份鎮定，擁有強大的安撫效果，那些旗主、散人不再像剛才那麼不安。
在她的氣勢之下，郭達有一瞬間的退縮，但他的理智告訴自己，既然做了這個選擇，就沒有辦法回頭了。
他昂起頭，凜然道：「叛教？不，真正叛教之人並非我郭達，而是你，楚、逐、月！」
一字一字說出她的名字，徹底斷了自己的後路。
「楚逐月，當年你趁著前代聖女面臨坐化，強改遺命，篡奪聖女之位。你，才是聖教的叛逆！」r1152